【解惑】张铁林：古代大将出征指南

在《水浒传》的故事里，从黄泥冈（gang1）上劫走生辰纲的七条汉子起家，梁山泊不断发展壮大，逐渐凑齐了一百单八将。所面临的对手，也从小小的捕头、都（du1）监上升为州府知事、封疆大吏，到最后惊动中央，童贯、高俅这样的太尉级人物亲自挂帅，前往征讨。前面童贯刚被杀了个落花流水，这次高俅就学了个乖。他能干什么？总不成和梁山好汉蹴鞠、踢足球吧？

打仗那还得看专业的，那高俅征集天下十节度，书中说得简单，“十路军马，陆续都到济（ji3）州”，看上去似乎一路上风平浪静。可实际上，大军行动，可没那么简单。高俅可是宋徽宗的死党，这十大节度所属不同，指令不清，高俅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完成军令统一，组织协调，已经是大有才华，绝对不是当年的小混混了。

而在前往梁山的行军路上，他操心的事情更多。

首先，是一天行军多少里路的问题。演义小说里面常说得了匹（pi2）宝马，日行千里，可是行军，不是大将骑匹马自己搞越野赛，而是有快有慢，最终还得根据木桶原理，照顾短板，按照慢的速度来。常人以为军队里行军最快的是骑兵，最慢的是步兵，但实际上，战马的特点并不在于耐力，而在于冲击力，也就是说一锤子买卖很厉害，可是持续性并不强。

从长距离奔袭来看，马的蹄子实际上是不如人的脚底板的，它们每天要休息六到八个小时，吃的还是营养价值较少的豆料和草料，一旦长途行军得不到充分的饮食和休息，就很容易生病掉队。可打仗的时候，哪能随意吃喝？所以发动战争之前，都要给马喂好料，上膘！战争期间马才能依靠自己身上攒的脂肪多撑一阵子。

骑兵行军有一个重要守则就是爱惜马力。草原骑兵，往往一人多马，轮换骑乘。蒙古骑兵特别喜欢母马，因为马奶可以顺道解决军粮问题，不需要像中原军队时不时要埋锅造饭！

此外，行军速度最慢的不是步兵，而是辎（ren4）重。“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说的不是辎重先出发，而是辎重要在出发前先准备好的意思。辎重一般用大车运输，不仅仅是粮食，帐篷、草料、药物、备用的兵器、甚至像高俅这次出兵所携带的教坊（fang1）司的歌儿舞女。在古代那种没有轴承、没有润滑油，特别是没有平坦道路的情况下，怎么可能飙起速度来呢？所以，先秦兵书称步兵日行速度只有30到40里，几千年下来，基本没啥变化。

其次，安营扎寨，防止闹事。

每天行进个三四十里，必然要考虑住宿的问题。古代大军出征不能进城市，他们又不是人民子弟兵，进上海的时候宁愿睡大马路也不进民宅，那时候大军进了城，就跟土匪抄家一样。所以干脆朝廷就规定了，你们在外面自己住吧！没有城墙的保卫，就需要打造坚固的营房，到了驻地，霍！一片平地，啥都没有。当将军的要安排大头兵兼职伐木工人，砍树，修造围栏，搭建瞭望哨塔，挖掘鹿角壕沟，制作大小陷阱，安排明哨/暗哨，制定进出口令。就这些活，没个大半天是忙不完的。

营地建好了，还没完。古代宿营，最怕营啸。什么是营啸，一个睡梦中的士兵莫名其妙的神经紧张，发了一声喊，往往会导致全营士兵几万人在黑暗中自相残杀，人在精神高度紧张的情况下，随便一点儿诱因就会做出不理智的行为。因此，军队要求，军营晚上不留灯，天黑睡觉！来回串门的，当奸细斩了。睡觉的时候，不能发出太大的响声。

最后一项，你还得安排斥候，探查敌情。

行军作战，谁都没有上帝视角，主将所能依靠的只有斥候探马。这些人是军中真正的精锐，骑好马，披轻甲，数骑（qi2）一伙，交替前进或后退。深山之中，需要他们寻找道路，敌人袭击，依靠他们发现预警。这些斥候是大军前行的眼睛，宿营的保障。飞将军李广就是善于使用斥候的将领，他麾下士兵安营扎寨的本事一般，可是依靠广撒斥候，一次都没有被敌人夜袭过。

只有这些最基础的事情做好，才能考虑后面的谋划战略、制定战术，要不然真成了纸上谈兵了。这些规矩也许比较琐碎，却是军队战斗力的重要保证。

军事，毕竟是一门科学！

小贴士：两军作战，为什么要用弓箭射住阵脚？那是用来计算弓箭的最大射程，对阵时候，两军站在双方最大射程之外，当一方发动冲锋，进入阵脚之内，另一方才会使用弓箭射击，要是射早了，根本射不到人家头上，那不就浪费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