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8年撰修《氏族志》;吐蕃侵扰失败;西突厥东西分治(上)

638年撰修《氏族志》;吐蕃侵扰失败;西突厥东西分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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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十二年戊戌,公元六三八年

  春,正月,乙未,礼部尚书王珪奏:“三品已上遇亲王于路皆降乘,非礼。”上曰:“卿辈苟自崇贵,轻我诸子。”特进魏征曰:“诸王位次三公,今三品皆九卿、八座,为王降乘,诚非所宜当。”上曰:“人生寿夭难期,万一太子不幸,安知诸王他日不为公辈之主!何得轻之!”对曰:“自周以来,皆子孙相继,不立兄弟,所以绝庶孽之窥窬,塞祸乱之源本,此为国者所深戒也。”上乃从珪奏。

  吏部尚书高士廉、黄门侍郎韦挺、礼部侍郎令狐德葇、中书侍郎岑文本撰《氏族志》成,上之。先是,山东人士崔、卢、李、郑诸族,好自矜地望,虽累叶陵夷,苟他族欲与为昏姻,必多责财币,或舍其乡里而妄称名族,或兄弟齐列而更以妻族相陵。上恶之,命士廉等遍责天下谱谍,质诸史籍,考其真伪,辨其昭穆,第其甲乙,褒进忠贤,贬退奸逆,分为九等。士廉等以黄门侍郎崔民幹为第一。上曰:“汉高祖与萧、曹、樊、灌皆起闾阎布衣,卿辈至今推仰,以为英贤,岂在世禄乎!高氏偏据山东,梁、陈僻在江南,虽有人物,盖何足言?况其子孙才行衰薄,官爵陵替,而犹卬然以门地自负,贩鬻松槚,依托富贵,弃廉忘耻,不知世人何为贵之!今三品以上,或以德行,或以勋劳,或以文学,致位贵显。彼衰世旧门,诚何足慕!而求与为昏,虽多输金帛,犹为彼所偃蹇,我不知其解何也!今欲厘正讹谬,舍名取实,而卿曹犹以崔民幹为第一,是轻我官爵而徇流俗之情也。”乃更命刊定,专以今朝品秩为高下。于是以皇族为首,外戚次之。降崔民幹为第三。凡二百九十三姓,千六百五十一家,颁于天下。

  二月,乙卯,车驾西还;癸亥,幸河北,观砥柱。

  甲子,巫州獠反,夔州都督齐善行败之,俘男女三千馀口。

  乙丑,上祀禹庙。丁卯,至柳谷,观盐池。庚午,至蒲州,刺史赵元楷课父老服黄纱单衣迎车驾,盛饰廨舍楼观,又饲羊百馀口、鱼数百头以馈贵戚。上数之曰:“朕巡省河、洛,凡有所须,皆资库物。卿所为乃亡隋之弊俗也。”甲戌,幸长春宫。

  戊寅,诏曰:“隋故鹰击郎将尧君素,虽桀犬吠尧,有乖倒戈之志,而疾风劲草,实表岁寒之心;可赠蒲州刺史,仍访其子孙以闻。”

  闰月,庚辰朔,日有食之。

  丁未,车驾至京师。

  三月,辛亥,著作佐郎邓世隆表请集上文章。上曰:“朕之辞令,有益于民者,史皆书之,足为不朽。若其无益,集之何用!梁武帝父子、陈后主、隋炀帝皆有文集行于世,何救于亡!为人主患无德政,文章何为!”遂不许。

  丙子,以皇孙生,宴五品以上于东宫。上曰:“贞观之前,从朕经营天下,玄龄之功也。贞观以来,绳愆纠缪,魏征之功也。”皆赐之佩刀。上谓征曰:“朕政事何如往年?”对曰:“威德所加,比贞观之初则远矣;人悦服则不逮也。”上曰:“远方畏威慕德,故来服;若其不逮,何以致之?”对曰:“陛下往以未治为忧,故德义日新;今以既治为安,故不逮。”上曰:“今所为,犹往年也,何以异?”对曰:“陛下贞观之初,恐人不谏,常导之使言,中间悦而从之。今则不然,虽勉从之,犹有难色。所以异也。”上曰:“其事可闻欤?”对曰:“陛下昔欲杀元律师,孙伏伽以为法不当死,陛下赐以兰陵公主园,直百万。或云:‘赏太厚。’陛下云:‘朕即位以来,未有谏者,故赏之。’此导之使言也。司户柳雄妄诉隋资,陛下欲诛之,纳戴胄之谏而止。是悦而从之也。近皇甫德参上书谏修洛阳宫,陛下恚之,虽以臣言而罢,勉从之也。”上曰:“非公不能及此。人苦不自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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