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商人 第四幕（下）鲍西娅惊喜“空降”威尼斯法庭

威尼斯商人-第八集

主要人物：

巴萨尼奥：年轻的威尼斯绅士，安东尼奥的好友，爱慕鲍西娅

鲍西娅：贝尔蒙特富商孤女

萨莱尼奥：安东尼奥与巴萨尼奥的好友

萨拉里诺：安东尼奥与巴萨尼奥的好友

安东尼奥：威尼斯富商

夏洛克：犹太商人

公爵：威尼斯公爵

尼莉莎：鲍西娅的侍女

葛兰西安诺：安东尼奥与巴萨尼奥的好友

第四幕 第一场 

威尼斯 法庭

【旁白：第四幕第一场。犹太商人夏洛克将安东尼奥告上了威尼斯的法庭，要求当庭对安东尼奥执行”一磅肉“的惩罚，这桩特殊的纠纷甚至惊动了公爵，使他不得不在众人的面前，亲自为这场残暴的诉讼做出最后的评断。】

公爵 安东尼奥来了吗？

安东尼奥 我就在这，殿下。

公爵 我真为你感到难过；你要与一个心如铁石的对手当庭质对，而他，真是个毫无人性的东西。毫无怜悯之心，毫无好生之德。

安东尼奥 听说殿下曾经为我费尽心力，劝他手下留情，可他一味固执己见，不肯让步。既然没有合法的手段可以使我免遭他的恶毒打击，就让我坦然面对他的愤怒，我已经准备好，心平气和的面对他凶残的手段。

公爵 来人，传那个犹太人上法庭。

萨拉里诺 他已经来了，他在门口等着呢，殿下。 

公爵 大家让开些，让他站在我面前来。夏洛克，人家都以为——我是这样想——你不过故意装出一副狠毒的样子，到了最后关头，还是会动动你的恻隐之心，发起慈悲来，让我们看到这狠毒外表更意外的结局。虽然你现在坚持按照约定，执行惩罚，一定要从这个不幸的商人身上割下一磅肉来，可我们都认为，到了最后关头，你不但愿意放弃这种处罚，而且出于人性的善良与关爱，说不定还会免除他的一部分债务。

公爵 你看，他最近接连遭逢的巨大损失，足以让一个富有的商人倾家荡产，即使铁石一样的心肠，从来不懂得同情的野蛮人，也会怜悯他的境遇。犹太人，我们盼着你给一个仁慈的答复。

夏洛克 我的意思已经向殿下告禀过了；我也已经指着我们的圣安息日起誓，一定要按照契约执行处罚；要是殿下不能恩准我的请求，那就是蔑视宪法，无视了贵邦的自由。

夏洛克 您要是问我为什么不愿意接受三千块钱，宁愿拿一块腐肉，那我可没什么理由可以回答您，我只能说我欢喜这样，这算不算一个回答呢？比方说，我家里进了一只老鼠，我乐意拿出一万块钱叫人把它们赶掉，谁又管得了我呢？怎么，您还没有得到答案吗？有的人不不喜欢咧着嘴的猪，有的人瞧见一只猫就要发脾气，还有人听见风笛的声音，就忍不住要小便；因为一个人的感情完全受喜恶的支配，谁也做不了主。现在我给您答案：为什么有人厌恶一头张开嘴的猪，有人害怕一只有益无害的猫，还有人受不了风笛的声音，这些都是毫无充分理由的，只是因为天生的癖好，使他们一受到刺激，就会情不自禁地摆出讨人嫌的样子来；所以我不会给您理由，也不想给什么理由，只能说，我对于安东尼奥抱着久积的仇恨和深刻的反感，所以才会向他进行这一场，对于我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处的诉讼。现在您得到我的回答了吗？ 

巴萨尼奥 你这冷酷无情的家伙，这样的回答只会更加暴露你的残酷恶毒。

夏洛克 我的回答本也不是为了讨你的欢心。 

巴萨尼奥 难道人们对于他们不喜欢的东西，都一定要置之死地吗？ 

夏洛克 哪一个人会恨他不愿意杀死的东西呢？ 

巴萨尼奥 可冒犯并不代表仇恨。

夏洛克 怎么！你愿意被毒蛇咬两次吗？ 

安东尼奥 好了，巴萨尼奥。别忘了，你是在跟一个犹太人讲理，就像站在海滩上，叫那拍岸的浪潮比平时退却一些，就像质问豺狼，为什么让母羊为失去幼崽而悲泣，这犹太人的心肠是世上最硬的，要是你能叫这个犹太人的心变软——还有比这更难的事吗？所以我请你，别再跟他谈条件了，也不用再为我想办法了，就让我坦坦荡荡的接受判决，让这犹太人如愿以偿吧。

巴萨尼奥 夏洛克，欠你的三千块钱，我用六千块钱还你好不好？

夏洛克 哼，即使这六千块钱中，每一块钱都可以分做六份，每一份都可以变成一块钱，我也不要它们；我只要执行处罚。 

公爵 你真是一点仁慈之心都没有，将来又如何希望人家对你仁慈呢？

夏洛克 我又没做错什么，我怕什么审判？又何须仁慈！你们买了许多奴隶，把他们当作驴狗骡马一样看待，叫他们做各种卑贱的工作，因为他们是你们出钱买来的。我能不能对你们说，让他们自由吧，让他们跟你们的子女结婚吧？为什么他们要在重担之下流着血汗？让他们的床铺得跟你们的床一样柔软，让他们的舌头也尝一尝你们爱吃的东西吧，你们会这样回答：“这些奴隶是我们的。”所以我也可以回答你们：我向他要的这一磅肉，是我用很大的代价买来的；它是属于我的，我一定要把它拿到手里。您要是拒绝了我，那么你们的法律去见鬼吧！威尼斯城的法令等于一纸空文。我现在等候着判决，请告诉我，我能不能拿到这一磅肉，嗯？ 

公爵 我已经差人去请佩拉里奥，一位有学问的博士，来替我们审判这案子；要是他今天不来，我有权宣布延期判决。 

萨拉里诺 殿下，外面有一个使者刚从帕度亚来，带着这位博士的书信，等候着殿下的召唤。

公爵 把信拿来给我；叫那使者进来。

巴萨尼奥 放心吧，安东尼奥！喂，老兄，振作一点！我宁愿让那犹太人拿走我的肉、我的血、我的骨头、我的一切，也决不会让你为了我流一滴血。 

安东尼奥 我是羊群中一头不中用的病羊，死是我应有的归宿；最软弱的果子最先落到地上，让我就这样结束我的一生吧。你有更美好的人生，巴萨尼奥，我只要你活下去，将来替我写一篇墓志铭，那就再好不过了。

公爵 年轻的使者，你是从帕度亚佩拉里奥那里来的吗？ 

尼莉莎 是的，殿下。佩拉里奥叫我向殿下致意。这是他给您的信。

巴萨尼奥 你这样使劲儿磨刀干什么？

夏洛克 从那破产的家伙身上割下那磅肉来啊。

葛兰西安诺  狠心的犹太人，你不是在鞋口上磨刀，你这把刀是放在你的心口上磨的；无论哪种铁器，就连刽子手的钢刀，都赶不上你这恶毒心肠一半的锋利。难道什么恳求都不能打动你吗？ 

夏洛克 不能，无论你说得多么婉转动听，都没有用。 

葛兰西安诺  万恶不赦的狗，你死后会下地狱的！让你这种东西活在世上，真是没有公道可言。你简直颠覆了我的信仰，相信起毕达哥拉斯所说的——畜生的灵魂附在人类的身上；你的前生一定是一头豺狼，因为吃了人，被人捉住吊死，它那凶恶的灵魂就从绞架上逃了出来，钻进了你老娘的肚子里，因为你的性情就像豺狼一样残暴贪婪。 

夏洛克 除非你的咒骂能抹掉契约上的印章，否则像你这样扯着喉咙喊，不过白白伤了你的肺，何苦来的呢？好先生，我劝你还是让你的脑子休息一下吧，免得它坏掉了，将来无法收拾。我等候法律的判决。 

公爵 佩拉里奥在这封信上介绍，一位年轻有学问的博士会出席我们的法庭。他在什么地方？ 

尼莉莎 他就在这附近等着您的答复，殿下能否准许他进来呢？

公爵 非常欢迎。来，你们去三四个人，恭恭敬敬地带他到这儿来。现在让我们把佩拉里奥的来信当庭宣读。 

书记 （读）“尊贵的公爵，收到您的来信时，适逢我卧病在床，不过，当时罗马的年轻博士巴尔萨泽正巧来探访我，我从他那里获知犹太人夏洛克与商人安东尼奥冲突的缘由，我们共同翻阅法典，详细研讨，我的意见加上他的见解，更加完整充分。他学识渊博，远非我的言语所能赞誉，因此我拜托他替我去见您，供您差遣。”  

公爵 佩拉里奥先生博学多才，他的来信你们已经听到了。哦？这位大概就是信上所说的那位博士了。 

公爵 请让我和您握手。足下是从佩拉里奥老前辈那儿来的吗？

鲍西娅 正是，殿下。

公爵 欢迎欢迎；请上坐。对于庭上正在审理的案子，您清楚双方的纠纷吗？

鲍西娅 我非常清楚。请问哪一个是那位商人，哪一个是犹太人？ 

公爵 安东尼奥，夏洛克，你们两人都过来。

鲍西娅 你的名字就叫夏洛克吗？ 

夏洛克 是的，夏洛克是我的名字。 

鲍西娅 你这场官司打得倒也奇怪，可是按照威尼斯的法律，你的控诉可以成立。商人，你的生死现在掌握在他的手里，是不是？ 

安东尼奥 是的，他是这样说的。 

鲍西娅 你承认这契约吗？

安东尼奥 我承认。

鲍西娅 那么犹太人应该慈悲一点。 

夏洛克 为什么我要慈悲一点？嗯？告诉我理由。

鲍西娅 慈悲之心并不勉强，它就像天降甘露滋润着大地；仁慈之心是相互的，让抱有此心之人受到福佑，也让获得此心庇佑的人受到福泽。它是至高无上的，它比皇冠更能显出一个帝王的至尊地位：御杖不过象征着俗世的权威，使人民对于君上的尊严凛然生畏；慈悲的力量却高出于权力之上，它深藏在帝王的内心，是一种属于上帝的德性，执法的人若能用慈悲调剂着公道，人间的权力就和上帝的神力没有差别。所以，犹太人，虽然你所要求的是公道，可是请你想一想，要是真的按照公道执行起赏罚来，谁也无法得到救赎；我们既然祈祷着上帝的慈悲，就应该按这祈祷的指示，自己先做一些慈悲的事。我说这一番话，为的是希望你能够从法律的立场上作出几分让步；可是如果你坚持原来的要求，那么威尼斯的法庭是执法无私的，只好把那商人宣判定罪了。 

夏洛克 我自己做的事，不怕报应在我头上！我坚决依法裁决。

鲍西娅 他是不是无力偿还这笔借款？ 

巴萨尼奥 不，我愿意替他当庭还清；照原数加倍也可以；要是这样他还不满足，那么我愿意签署契约，还他十倍的数目，拿我的手、我的头、我的心做抵押；要是这样还不能让他满意，那就是存心害人，不顾天理了。

巴萨尼奥 我恳求您，动用您的权力，将这律法通融，犯一次小小的错误，完成大大的功德，别让这个凶残的恶鬼得逞。

鲍西娅 那可不行，在威尼斯谁也没有权力变更既定的法律；要是开了这一个先例，任何坏事都能以此为借口。这是不可能的。

夏洛克 丹尼尔大法官转世啊！真是丹尼尔转世！聪明的青年法官啊，我真佩服你！ 

鲍西娅 请你让我瞧一瞧那契约。

夏洛克 在这儿，尊敬的博士；请看吧。 

鲍西娅 夏洛克，他们愿意出三倍的钱还你呢。 

夏洛克 不行，不行，我已经对天发过誓啦，难道我可以让我的灵魂背上毁誓的罪名吗？不，把整个儿的威尼斯给我，我都不能答应。 

鲍西娅 好，那么就应该照约处罚；根据法律，这犹太人有权从这商人的胸口割下一磅肉来。唉，还是慈悲一点，把三倍的钱拿去，让我撕了这张契约吧。

夏洛克 等他按照契约中所记录的条款受罚以后，再撕也不迟。您瞧上去像一个很好的法官；您懂得法律，您讲的话也很有道理，不愧是法律界的中流砥柱，所以现在我就用法律的名义，请您即刻进行宣判，凭着我的灵魂起誓，谁也不能用他的口舌改变我的决心。我现在等着您执行契约。

安东尼奥 我也诚心请求堂上从速宣判。

鲍西娅 好，既然如此：你要做好准备，让他的刀子刺进你的胸膛。 

夏洛克 啊，尊严的法官！好一位优秀的青年！ 

鲍西娅 依法律条文而言，这契约上的惩罚是完全合法有效的。

夏洛克 说的真对！啊，聪明正直的法官！想不到你看上去这么年轻，见识却这么老练！ 

鲍西娅 所以商人，你应该把你的胸膛袒露出来。 

夏洛克 对啊，“他的胸部”，契约上是这么说的；——不是吗，尊严的法官？——“靠近心脏的位置”，契约上写得明明白白。 

鲍西娅 不错，称肉的天平有没有预备好？ 

夏洛克 我已经带来了。 

鲍西娅 夏洛克，去请一位外科医生来替他堵住伤口，费用归你负担，免得他流血而死。 

夏洛克 契约上有这样的规定吗？ 

鲍西娅 契约上并没有这样的规定；可是那又如何呢？就凭一点慈悲之心，做点好事吧。

夏洛克 我找不到；契约上没有这一条。 

CAST：

巴萨尼奥：张恩泽

鲍西娅：良儿

萨拉里诺：公明

安东尼奥：包凯华

夏洛克：殷超

公爵：陈思宇

尼莉莎：欣然

葛兰西安诺：释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