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庄姜：《诗经》中走出的千古第一美女（夏天跳跳）

《诗经》中走出的“千古第一美女”庄姜

神编小妖

说到古典美人，我们脑中便会蹦出诸如“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类溢美之词，抑或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洛神；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李夫人；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杨玉环。殊不知，这些令人心旌（jīng）摇曳，温柔了千年的美文，都有着一个参照的模板：

手如柔荑（róu tí），肤如凝脂，领如蝤蛴（qiú qí），齿如瓠犀（hù xī），螓（qín）首蛾眉，巧笑倩（qiàn）兮，美目盼兮。

《诗经·卫风·硕（shuò）人》这首赞美诗，被称作汉语中描写美女的开山之作和标杆之作，出自春秋卫国民众之口。清人姚际恒（héng）《诗经通论》称：千古颂美人者，无出其右，是为绝唱。方玉润则说：千古颂美人者，无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二语。孙联奎（kuí）《诗品臆说》赞：直把个绝世美人，活活地请出来，在书本上荡漾，千载而下，犹亲见其笑貌……其后描述美女的作品，几乎都逃不出此诗定下的几个标准。

那么，这位令诸多文人墨客竞相膜拜，弱水三千，都无一能与之媲（pì）美的神秘美人，究竟是谁呢？

让我们回到2700多年前的一个婚礼现场。那日，卫庄公迎娶美丽的齐国公主，卫国上下都沉浸在欢乐的海洋之中。看着清丽脱俗、冰肌玉骨的美嫁娘朝着自己款步走来，新郎官卫庄公自然是乐得合不拢嘴。

“硕人敖（áo）敖，说于农郊。四牡（mǔ）有骄，朱幩（fén）镳镳（biāo）。翟茀（zhái fú）以朝（cháo）。大（dà）夫夙（sù）退，无使君劳。”

她的车停在近郊处，四匹公马昂首立在那里，雄壮至极，马嘴边装饰的红绸在空中飞舞。她坐上山鸡羽车来朝（cháo）见君王。大臣们今天早早退下吧，不要教君主太操劳。

“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gū）濊濊（huò），鳣（zhān）鲔（wěi）发发（fā）。葭菼（jiā tǎn）揭揭（jiē），庶（shù）姜孽孽（niè），庶士有朅（qiè）。”

那洋洋洒洒的黄河之水，浩荡北流入海；那撒网入水的哗哗声，鱼尾击水的唰唰声，以及河岸绵密茂盛的芦苇荻（dí）草，这些壮美鲜丽的自然景象，似乎都在迎接着美丽的新娘子——庄姜。

其实，庄姜并非她的名字。《左传隐公三年》记载：“卫庄公娶于齐东宫得臣之妹，曰庄姜。”

在男尊女卑的封建时期，庄姜虽贵为公主，后来又成为一个国家的王后，却无法像自己的父亲、夫君一样名载史册。

可怜出现在《诗经》里的第一个美人，连属于自己的名字都没有留下。

作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豆蔻年华的庄姜嫁给了年过半百的卫庄公。她无怨无悔地操持后宫事务，毫无半点争宠献媚的姿态，尽心尽力扮演着贤内助的角色，深受卫国百姓爱戴。

然而，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她也曾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惜终难逃红颜薄命的谶（chèn）语。在这个无后为大的年代，三年未生子，一下让庄姜从神坛跌落俗世。

卫庄公不再“只取一瓢饮”，而是将她打入冷宫。三宫六院，红飞翠舞。

庄姜心如死灰，却没有一丝抱怨，始终宽厚、贤德，保持着“一国之母”风范。她还把情敌戴妫（guī）视为姐妹，把戴妫的儿子收作养子，并悉心辅佐养子登上国君之位。

卫国的子民为她抱不平。连声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孔老夫子，也曾对她不吝赞美。

《论语》记载，子夏问孔子：古人写庄姜“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为什么那么美?

孔子答：绘事后素。

意思是：绚烂的图画必须在白色的绢子上才能画得出来。庄姜看起来那样美，最重要的是因为她的品德高尚。

繁华褪尽之时，庄姜便以写诗作为精神寄托，熬过了日后的漫长岁月。命运安排，中国古代第一个女诗人诞生了。

据朱熹（xī）考证，《诗经》中有五首诗乃是出自庄姜之手:《燕燕》《终风》《柏（bǎi）舟》《绿衣》和《日月》。其中最有名的当属《燕燕》:燕燕于飞，差池（chā chí）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zhān）望弗（fú）及，泣涕（qì tì）如雨。

阳春三月，群燕飞翔，蹁跹（pián xiān）上下，呢喃鸣唱。然而，在这大好时光，我们却要无奈分离。千里相送，总有一别。远嫁的妹妹遽（jù）然而去，深情的兄长仍依依难舍……

深婉沉痛，不忍卒（zú）读。想必，庄姜隐喻的是自己的心境吧。

宫廷争斗，夫君辞世，养子被杀……生命如同空舟，被一股股政治洪流裹挟着，上下颠簸，几近倾覆。慢慢地，庄姜的容光褪却了，湮（yān）灭在无尽的孤独哀愁中。如同一盏残灯，耗尽最后一点心力；如同一朵娇花，凋落在无边的暗夜中。

好在，她的美貌和才情，都已载入史册，千古传诵，引领着中国几千年来的审美潮流，这也算是对庄姜最后的告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