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后传 0917 与佛谈心

　　静室内，四周符文光华流转，一颗夜明珠照得静室如同白昼。

　　如来佛祖跌伽而坐，凝视面前人。

　　金蝉子双膝跪倒，双手前伸，行稽首大礼。三礼已毕，他不等如来佛祖吩咐，便自行在对面蒲团上坐下。

　　如来佛祖道：“你……是金蝉？”

　　金蝉子看看四周，道：“多年未至此处，不想还是昔年模样！当年师父曾言，此间静室看似只是戒律院三十六刑房之一，其实内有师祖阿弥陀佛亲手布置强大禁制，便是真仙、真神，其神识也无法探查。”

　　如来佛祖双眉一挑，脸上的凝重消散几分。

　　金蝉子一指如来佛祖座下蒲团，道：“这蒲团边缘有处破损，记得少年时师父初次教我法术，我控力不稳，差点将这蒲团烧毁。”

　　如来佛祖面皮抖动，有几分心动。

　　金蝉子又道：“师父曾对我言，灵山有三千诸佛，貌似强大，然外有强敌，内有奸佞。您为代理界主，如坐火山之上，日日忧心，时时愁苦，不知如何方才能摆脱困局，找到生路……”

　　如来佛祖眼中神光闪烁，不自觉身体前倾，道：“真的是你？”

　　金蝉子恭敬拜伏，道：“弟子当年愚昧，只想着与白娘子离散，心中悲苦，故求燃灯古佛封印元魂，取走记忆，意欲斩断尘缘。故此这些事情陈玄奘分毫不知。弟子也是在昨日取回魂珠，方才想起一切。让师父久侯，弟子罪该万死！”

　　如来佛祖听闻这番话，心中再无怀疑，他喜形于色，道：“不，不，只要我儿愿意回归，便是再等上万年，为师也心甘情愿！”

　　金蝉子膝行几步，扑入如来佛祖怀抱。如来佛祖抱着金蝉，轻抚其背，眼角竟然有一分湿润。

　　如来佛祖叹息一声，道：“当年为师也是一时恼怒，方才会命人烧毁神庙。好在白氏并没有受伤，否则为师真无颜再见你！”

　　金蝉子淡然道：“她如今是陈玄奘的妻子，生死与我无干。何况，若非当初师父一番怒斥，我负气出走，我也不能看清燃灯古佛、东来佛祖等人真正面目。”

　　如来佛祖颔首道：“你能如此想便好！当初大天尊同意我佛门扩张，为选取经人各家争吵不休。弥勒佛祖提议广慧文菩萨，接引佛祖提议毗蓝婆菩萨，当时你宝光师兄前去大罗天修行尚未回归。三人之中，本数你佛法精深，最是适合。偏偏他们二人做张做智，抓住白氏之事大做文章。若非后来他们看到你我师徒不睦，可堪利用，绝不会同意让你来做取经人！”

　　金蝉子笑道：“这就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

　　如来佛祖缓缓放开，金蝉子重新坐好。

　　金蝉子道：“五六千年来，弟子神魂虽然被封印，却能听能看，方才明白师父处境之严酷。早年间圣帝尹喜操控水元界，处处打压师父。如今尹喜、魏伯阳虽然离开，又出现一个六波帝君。大天尊也不知怎么想的，明明要扶持师父，为何又处处压制师父？”

　　如来佛祖一笑道：“大天尊对为师关爱有加，信任不疑，哪里有什么压制！”

　　金蝉子道：“当年蟠桃会上，师父明明已是水元界界主，麾下诸佛掌控四方，可大天尊偏偏要将你调去三清宝境。这不是过河拆桥、兔死狗烹，是什么？”

　　如来佛祖摇摇头道：“金蝉啊，你修行日短，尚不明人心。”如来佛祖向天合十，道：“大天尊若是打压我，我哪里能成界主？大天尊若是打压我，又怎能允准我座下再出两位天尊？”

　　金蝉子道：“金刚老佛与宝光师兄对师父都是忠心耿耿，他们成为佛尊，对师父自然是好事。只是，当初骨魔徐甲作祟，单凭我水元界诸仙之力未必不能平定。有您与黄角的大仙联手，难道还斗不过徐甲？为何还要放六波来我水元界搅闹？”

　　如来佛祖笑道：“你错了。若无徐甲进入，为师必与黄角针锋相对。太清独霸水元界数百万年，根基何等深厚。佛门不过昌盛数万年，如何抵敌？且不说骨魔徐甲，单说放六波进入，大天尊恰是在帮助为师！”

　　金蝉子满脸惊诧，如来佛祖摆手笑道：“此事且放一边……金蝉，你与海神宫并无恩怨，方才听你言语，对六波极为敌视……”他略一思忖，道：“看来，陈玄奘的元魂虽然沉睡，但其记忆与情感还是影响到了你！”

　　如来佛祖道：“你可要小心！你与陈玄奘乃是一体双魂。陈玄奘修为平平，为人怯懦，然性情坚忍，并非无能之辈。元神若是被他掌控，你便要消失。”

　　金蝉子颇为自负，笑道：“师父放心，弟子早得师父传授神通，抵御魂术方面颇有心得。陈玄奘更答应让位，主动沉睡。不过，既然提及海神宫，弟子还有一件事情禀告……”

　　说着，金蝉子将陈玄奘被关押在海神宫地牢中的一段见闻说出。如来佛祖大惊失色，道：“如此说来，六波一直在隐藏实力？”

　　金蝉子道：“六波本人的神通如何弟子不知，不过，那一位的实力绝不在六波之下！”

　　如来佛祖道：“难怪六波帝君在宋定伯死去后立刻龟缩，敢情是瞒天过海，诱敌深入！”他看向金蝉子，道：“你的这个情报很重要。若是为师不知，肯定就答应黄角他们。一旦那样，灵山危矣！”

　　如来佛祖沉吟一番，道：“此事陈玄奘可曾禀告他人？”

　　金蝉子笑道：“师尊放心，陈玄奘见识浅薄，哪里能认得出那一位！他只道自己被关押在一处石林之中，哪里想得到所谓石林不过是……”

　　如来佛祖打断道：“陈玄奘在古佛那边也住了不少年，你肯定古佛不知情？”

　　金蝉子道：“陈玄奘心中羞愧，日日悲戚不肯见人。即便见了古佛，也也不过是参禅论道，从未谈及此事。弟子可以保证！”

　　如来佛祖脸上一喜，道：“如此说来，此事于我倒是有利！”

　　金蝉子道：“能帮到师父，弟子十分欢喜。”说话间，他从怀中掏出几块玉简，道：“师父，弟子还有几件宝贝献上，或许对师父修行有用。”

　　如来佛祖“哦”了一声，随手接过玉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