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夜 第二幕（下）：薇奥拉向奥西诺倾诉爱意

第十二夜-第四集

主要人物： 

安德鲁·艾古契克：爵士，托比的好友

托比·培尔契：爵士，奥丽维娅的叔父  

小丑：奥丽维娅的家仆

玛丽娅：奥丽维娅的侍女

马伏里奥：奥丽维娅的管家

薇奥拉：梅萨林国贵族少女，爱慕奥西诺公爵

奥西诺：伊利里亚公爵 

第二幕 第三场 

【午夜将至，奥丽维娅久久不能入睡，青年侍臣西萨里奥的身影萦绕在她的心头，她并不知道西萨里奥的真实身份就是与她同为女儿身的薇奥拉，初尝爱恋的复杂滋味令她陷入烦乱的思绪中，此时偌大的宅院中却传来一阵乐声，似乎是她的叔父托比爵士又在与老友安德鲁骑士推杯换盏，彻夜狂欢。】

安德鲁多么悦耳的歌喉！好听，好听。

托比 很有感染力。

安德鲁 真的，又悦耳又有感染力。

托比 如果我们用鼻子来听这首歌，肯定也会觉得很香。我们要不要让天空跳起舞来呢？要不要放声高歌，把猫头鹰都吵醒；让爱唱歌的织布工听了也悠然神往？

安德鲁 要唱起来吗，如果你讲义气的话，那就唱吧。

小丑 好啊，大人，我唱歌很不错的，比很多狗唱得要好。

安德鲁 不错不错。让我们唱《你这坏蛋》吧。 

小丑 是不是那首名叫《闭住你的嘴，你这坏蛋》的歌？那我就要不得已叫你一声坏蛋啦，骑士。

安德鲁 这也不是第一次人家不得已叫我坏蛋了。你来开头，傻子；第一句是，“闭住你的嘴。”  

小丑 要是闭上我的嘴，那我还怎么唱啊。

安德鲁 很有道理。来，唱起来吧。

玛利娅 你们在这里闹些什么呢，像猫儿叫春一样！要是小姐没有叫她的管家马伏里奥来把你们赶出门去，那可真是难以置信了。

托比 小姐是个骗子；我们都是政客；“我们是三个快活的人”。我和小姐不是同宗的吗？我不是她的家人吗？胡说八道，姑娘！美丽的姑娘......　　　

小丑 这位大老爷可真会说笑。 

安德鲁 是啊，他高兴起来很爱开玩笑，不过他说笑起来太做作了，我就比较自然。来，让我们再喝一杯吧。

小丑 干杯吧，爵士。

玛利娅 看在上帝的份上，别闹了吧！

马伏里奥 先生们，你们疯了吗，这是怎么啦？你们的脑子哪去了，规矩哪去了，礼貌哪去了，在这种夜深的时候，还要像一群发酒疯的补锅匠一样大吼大叫吗？你们把小姐的宅子当作酒馆吗，可以让你们放开嗓子，唱那种补鞋匠唱的歌儿吗？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不想想你们是什么身份，或者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吗？

托比 老兄，我们唱歌的节奏可是严格按照时间来的。你少碍事吧！

马伏里奥 托比老爷，别怪我说句不怕忌讳的话。小姐吩咐我告诉您，她留您住在这儿，是念着您是亲戚的份上，可是她不能容忍您在这儿胡闹。要是您能够循规蹈矩，我们这儿是十分欢迎您的；否则的话，要是您愿意向小姐告别，她也非常乐意为您送别。

托比 再见吧，亲爱的，既然我就要远走他乡......

玛利娅 别这样，托比老爷。

小丑 他的双眼倾诉着，他的时日似乎已不长久了......

马伏里奥 您这是在说些什么！

托比 但是我决不会屈服于死亡......

小丑 托比老爷，您这就是说谎了。

马伏里奥 这成何体统！

托比 我让他滚蛋怎么样？

小丑 叫他滚蛋又怎样？ 不，不，您没有这种胆量。

托比 马伏里奥先生，你这个胡说八道的东西！你不过是个管家，有什么可神气的？你以为自己道德高尚，别人就不能饮酒作乐吗？

小丑 是啊是啊，凭圣安起誓，姜还是老的辣。

托比 你说得一点没错。——去吧，马伏里奥朋友，用面包屑去擦你的管家项链去吧。开一瓶酒来，玛利娅！ 

马伏里奥 玛利娅姑娘，如果您还看重小姐的恩宠，就别帮着他们胡闹；我发誓，我一定会去禀明小姐的。

玛利娅 你去禀告好了，随便你。

安德鲁 我们去向马伏里奥挑战吧，然后再故意失约，好好戏弄他一番，肯定会像空腹喝酒一样畅快。

托比 就这样做，骑士，我给你写挑战书，或者口头转达你的愤怒。

玛利娅 亲爱的托比老爷，今夜请忍耐一下吧；今天小姐见了公爵派来的年轻信使后，就一直心烦意乱。至于马伏里奥先生，让我去对付他吧；要是我不把他愚弄得百口莫辩，给人当作笑柄，我就是个连睡觉也不会的傻瓜。我一定可以办妥。

托比 跟我们说说；告诉我们一些关于他的事情。

玛利娅 好呀，老爷，马伏里奥这个人，有时候啊，像个清教徒一样。

安德鲁 啊！如果我早想到了这一点，我要像狗一样把他打一顿。

托比 为什么，就因为他像清教徒吗？你有什么绝妙的理由吗，亲爱的骑士？

安德鲁 我没有什么绝妙的理由，可是我有充分的理由。

玛利娅 他也不配叫清教徒呢，他也不算是有信仰的人，他是个反复无常的蠢材、只会逢迎取巧；学了几句官腔，就装腔作势起来，自命不凡，以为自己很了不起；谁见了他都要爱他呢。我就抓住他这个弱点，堂堂正正地给他一点教训。

托比 你打算怎么做？

玛利娅 我要在他每天的必经之路上丢一封暧昧的情书，信上要生动的写着他胡须的颜色、腿的形状、走路的姿势、他的眼睛、额角、脸上的表情；让他看了就会觉得这情书是写给他的。我会模仿您的侄女，也就是我家小姐的笔迹写字；时间长了人们连自己的笔迹都难以辨认，更不要说辨认别人的笔迹了。

托比 好极了，我已经嗅到这个妙计了。

安德鲁 我的鼻子也闻到了呢。

托比 他看了你丢下的这封信，就会以为是我的侄女写的，以为家中小姐爱上了他。

玛利娅 我正是这个意思。

安德鲁 你的意思是要他变成一头驴子。

玛利娅 就是一头驴子，毫无疑问。 

安德鲁 啊！这主意真棒！

玛利娅 绝佳的把戏，我向你们保证，我这副灵丹妙药对他一定有效。到时候我会叫上你们两个，还有那个小丑，大家守在我放置信件的地方，瞧他看了这封信会做足多少内心戏。今夜呢，大家都先睡觉去，梦里想想那场面该是多么有趣。那么再见吧，晚安两位。  

托比 晚安，好姑娘！

安德鲁 我说，她是个好丫头。

托比 她是一条小猎犬，纯种的，而且很爱我；怎样？

安德鲁 我也曾经有过爱慕者啊。

托比 我们去睡吧，骑士。你应该叫家里再寄些钱来。 

安德鲁 如果我不能赢得您侄女的芳心，我就要破产了。

托比 写封信去要钱吧，骑士；要是你最后不能得到她，随便你叫我畜生都好。

安德鲁 放心，我一定会再去要来钱的。 

托比 去吧，去吧，我再去烫一壶酒；现在去睡觉已经太迟了。去吧，骑士。

第二幕 第四场

公爵府中一室

奥西诺  早安，朋友们。好西萨里奥，给我奏些音乐。

薇奥拉 殿下，您想听些什么呢？

奥西诺 我只想听那支歌谣，我们昨晚听的那支古老的歌谣；我觉得它能抚慰我的痴情，比现在那些轻佻浮夸的陈词滥调要好得多。来，演奏起来吧，只演奏一小节就好。

丘里奥 启禀殿下，会演奏这支歌的人不在这儿。

奥西诺那个人是谁？

丘里奥 是那个弄臣费斯特，殿下；他是奥丽维娅小姐已故的父亲所宠幸的小丑。他就在这附近。

奥西诺 去找他来，现在先把乐曲奏起来吧。

丘里奥 遵命，殿下。

奥西诺 西萨里奥，到这儿来，孩子。如果有一天你恋爱了，请在那甘苦参半的爱情中记着我；因为真心的恋人都像我这样，对待所有其他情感都很善变，只有他心爱的那个人，才会在他心头烙下永远的影像。你喜欢这首曲子吗？

薇奥拉 它就像爱情宝座上传来的回响。

奥西诺 说的真好。我敢以性命打赌，你虽然还年轻，却一定也曾默默凝视过心爱的人，是不是？

薇奥拉 的确如此，请恕我放肆。

奥西诺 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呢？

薇奥拉 相貌和您差不多。

奥西诺 那么她是不值得被你爱的。她多大年纪呢？

薇奥拉 年纪也跟您差不多，殿下。

奥西诺 啊，那太老了！女人应当找一个比她年长的男人，才能与他相配，才能永远留住她丈夫的欢心；孩子，因为不论我们怎样自吹自擂，我们的爱情总比女人的爱情更飘忽不定一些，欲望过盛，反复无常，更容易消散和生厌。

薇奥拉 这些我都明白，殿下。

奥西诺 那么选一个比你年轻一点的姑娘做你的爱人吧，否则你的爱情将难以长久——

女人正像是娇艳的蔷薇，盛开时绝代芳华，可凋谢也就在刹那之间。

薇奥拉 是啊，女人就是如此，红颜正当韶华时最容易消逝。

奥西诺 啊，朋友！来，把我们昨夜听的那支歌儿再演奏一遍。好好听着，西萨里奥。那是一支古老而朴实的歌谣，是晒着太阳的纺织工人和用骨针编织花边的天真女郎们都爱唱的；歌颂着纯洁的爱情，就像古时候一样。

小丑 可以开始了吗，殿下？

奥西诺 好，请你开始演奏吧。

奥西诺 演奏辛苦了，这是赏赐给你的。

小丑 一点不辛苦，殿下；我以歌谣为乐呢。

奥西诺 那么这些就算赏给你的快乐。

小丑 不错，殿下，快乐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或早或晚。

奥西诺收下吧，现在允许我不再见到你吧。

小丑 好，愿忧郁之神保佑着你！希望裁缝用会变色的彩缎给你裁一身衣裳，因为你的心就像猫眼石那样捉摸不定。我希望像您这种没有恒心的人都航海去，好让他们过着漂泊五湖四海，千变万化的生活；因为这样的人总会两手空空地回家。再会。

奥西诺 大家都退下去吧。

奥西诺 西萨里奥，你再去见一见那位狠心的女王；对她说，我的爱情纯粹无比，超凡脱俗，与她所拥有的良田家产毫无关系，告诉他，命运赐予她的尊荣财富，在我眼中都像命运本身一样飘忽不定；吸引着我灵魂的是她与生俱来的聪慧与美丽。 

薇奥拉 可是殿下，如果她不接受您的爱呢？

奥西诺 这样的回应我无法接受。

薇奥拉 可是您不得不接受。假如有一个女孩儿——也许真有这样一个女孩儿——也像您爱着奥丽维娅一样痛苦地爱着您；可您不爱他，还正面拒绝了她；那么她岂不是也必须接受吗？

奥西诺 我心中由爱情唤起的汹涌潮水，没有女人能承受得住。女人的心绝没有这般广阔，她们不够坚忍，不够包容。她们的爱就像一个人的口味一样，不是发自肺腑，而是浅尝辄止，一旦爱的太深，就会像饮食过量那样感到厌烦；可是我的爱就像大海一样，能包容所有。不要把一个女人所能对我产生的爱情，与我对于奥丽维娅的爱情相提并论。

薇奥拉 可是我知道——

奥西诺 你知道什么？ 

薇奥拉 我清楚地知道，女人对男人会怀着怎样的深情；她们的情感与男人一样真挚而深邃。我的父亲有一个女儿，她爱上了一个男人，正像假如我是个女人也许会爱上殿下您一样。

奥西诺 她有过什么爱情的经历吗？

薇奥拉 一片空白，殿下。她从来不向人诉说她的爱情，只是苦苦隐藏，任凭忧郁侵蚀她的双颊，就像虫子蚕食花蕾那样。她为相思所苦，面容日渐憔悴，像是墓碑上刻着的“忍耐”两个字的化身，微笑着面对悲伤。这难道不是爱情吗？男人也许更会甜言蜜语，更擅长海誓山盟，可男人嘴上说的，总多过实际做的，无论我们男人给过多少承诺，发过多少誓言。我们的爱情并没有那么伟大。

奥西诺 那么，你的妹妹是否殉情而死了，我的孩子？

薇奥拉 （OS）我是我父亲唯一的女儿，也是他唯一的儿子。您的问题，我现在还无法回答。殿下，我现在就去求见那位小姐吗？

奥西诺 没错，这才是正事—— 快去吧，把这颗珍珠送给她； 告诉她，我的爱情永远不会认输，绝对不会消散。  

CAST

安德鲁·艾古契克：乔木心

托比·培尔契：公明

小丑：大语

玛丽娅：欣然

马伏里奥：殷超

薇奥拉：阿良

奥西诺：陈思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