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照黎明》:「社会派推理剧」的胜利

《江照黎明》:「社会派推理剧」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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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开年即见高峰。

《江照黎明》作为芒果季风2022年新剧第一枪,不但打出了春节档含电影、电视剧在内的所有作品中最高分,也创下了400+家公检法机构大型联动在线科普法律知识的壮举。

1号认为,这是一部「胆大心细」的佳作,胆大在于社会选题,心细在于视听艺术。

当罕见的女性悬疑题材以一种迫人的悬念拉开帷幕,它用真实到发麻的演员状态、细腻到入微的视听技术、还原到现实的服化道,调动着所有人对当事人的关注,也刺激着社会去反思、去正视、去呼吁,让这样一部从社会事件中来的作品又回归到社会舆论中去。

而这样一部「社会派推理剧」的胜利,对行业而言,有哪些启示?


悬疑的表,社会的里

「社会派推理」,起源于上世纪50年代的日本。

以悬疑的特质,关照社会、揭示人性,后者是目的,前者是途径。

《江照黎明》就是这样一个标准的、剧化的「社会派推理」,重要的不是死者是谁、死因如何,重要的是在揭示死者、揭示死因过程中,抽丝剥茧而出的关于人性底色的揭示、关于社会议题的关照——

如果你看的是人、是社会,那便看到了本质;

如果你看的是谜、是悬念,那便是本末倒置。

如果用正确的「姿势」看《江照黎明》,你看到的,是顺着死者本人,直接关系中带出来的各种社会话题——

他与妻子之间,存在着家庭暴力、杀妻骗保的问题;

他与于红之间,存在着婚内出轨、骗拆迁房的问题;

他与虎哥之间,存在着赌博、借高利贷的问题......

你会发现,几乎每个直接嫌疑人的揭示,都埋了一个甚至多个社会问题,他的死亡,是把这些曾经隐匿的、灰色的问题,全部揭示出来、对簿公堂。

而由他的死亡,带来的连锁反应,又是另外一系列的间接社会问题的揭示——

比如虚假新闻,在他死后、妻子出摊,于是就有了《三好丈夫命丧江中,妻子淡定出摊》的标题党新闻,李晓楠控诉道,「舆论就是这样被他们写出来的吧?」

比如婆媳关系,婆婆出场就给李晓楠一记耳光,质疑她谋害自己儿子,但当李晓楠提出让婆婆还她儿子欠下的赌债时,婆婆反口又说,「他是你老公,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所以,这就是《江照黎明》可以掀起社会波澜的原因,故事里发生的一些社会问题,是人们所亲历的,只是程度轻重问题;另一些社会问题,是人们在社会新闻中曾有耳闻的,而作品以更有爆发力的处理、更有艺术性的加工,让人们穿过新闻的冷静克制,直面更有冲击的残酷现实。

而所谓的社会,又是由一个又一个人所组成。

《江照黎明》让人看到的,不仅是宏观的社会问题,也看到微观的人性问题。这部剧里,与其说悬疑的是剧情,不如说悬疑的是人心。所有的人,不管是上流的梁贺禹,底层的虎哥,平凡的李晓楠,孤傲的于红,神秘的王诚,辛苦的黄蕙兰,不论年龄,不论身份,都可能是叵测的。

这也是为什么剧粉把第二集末尾视为「高光时刻」,因为它拍出了最高级的悬疑——

悬疑剧的底色,是人性的悬疑。

而在这个关于人的悬疑慢慢揭晓之中,更高级的是,它刻画出了一个「江照黎明」的女性群像:

她们生活在晦暗之中,李晓楠是努力生活的「销售冠军」,却因遇人不淑不但自己深陷困境甚至牵连家人;于红是表面跋扈的「拆二代」,却因父亲重男轻女没有一张属于自己的房产证;黄蕙兰精明泼辣,却是因为早年丧夫才塑造她表面要强、内心强大的个性。

她们各有各的不幸,有的来自婚姻,有的来自原生家庭,有的来自命运不公,可憎可怜可气的遭遇背后面,人物形象不是为了冲突而刻意刻画,而是源于生活又顺利成长,织出了一副女性真实困境的浮世绘。所以,这部剧赢得了很多女性观众的理解与共鸣,「应该说这种剧救了多少少女!!」「太现实了,这部剧很有意义」。

但它的意义所在,是剧中每个女性对黎明的渴望,对命运的救赎,对彼此的关照——

李晓楠与黄蕙兰,一个女儿,一个母亲,从开始的嫌隙到后面的情深;

李晓楠与于红,一个老婆,一个「小三」,从关系不和到相互羡慕;

李晓楠与陈慕,一个嫌疑人,一个警察,前者佩服后者,后者心疼前者。

她们在救赎与被救赎中,共同迎来了人生的江照黎明。


大胆的选题,细腻的工笔

越是胆大的社会选题,越是要用心细的工笔细描。

作为一部「社会派推理剧」,核心在于人性,所以要有大量的人格的描绘、内心的刻画,重点在于悬念,所以有大量的氛围的营造,伏线的设定。

因此,「社会派推理剧」虽然立意很高,但是执行很难,它有很多需要内化与外化之间的转换,明线与暗线的交叠,需要更加克制而准确的表达。

在这个层面上,《江照黎明》确实是一部在「社会派推理剧」内,完全值得精密技术流分析与学习的作品。

刻画人物——

不同人,它有不同刻画的方式。

色彩刻画于红的烈。红色的车子,红色的指甲油,红色的打包盒,红色的关键性道具口红,甚至,在重场戏中,她是一身红衣参加苏睿的葬礼。红是一种「痛」的颜色,象征了她在原生家庭不能愈合的伤疤,也是一种「烈」的颜色,是她殉情时的刚烈,也是她洒脱地要让生活重新开始的炽烈。

动作画梁贺禹的残酷。在布局谋害苏睿的时候,他在做鱼;在威胁男女主来救人的时候,他在做鱼。并留下了多把刀插在案板上,释放「我为刀俎、你为鱼肉」的信号。这也刻画了这个人物身上自负的特质,始终把自己作为能够住在他人命运主宰者的自负。

处理内心——

用光影刻画女主的起伏。明暗变化,是《江照黎明》来呈现黑暗与光明的最鲜明手法。最让笔者印象深刻的一场戏,是女主穿越黑暗的走廊,敲开男主王诚的门,它用了非写实的强烈的光源,照亮了李晓楠,也暗示了王诚就是李晓楠的那束光。

蒙太奇刻画梁贺禹的反差。一场记者招待会上,王诚直面揭露了梁贺禹的秘密,交叉剪辑着的,一面是梁贺禹淡定自若地媒体应答,另一面是梁贺禹歇斯底里地撕碎证据,而这另一面就是梁贺禹的内心,崩溃、愤怒、疯魔。

营造氛围——

声音冲突刻画氛围的紧张。在苏睿用哮喘杀妻的那场戏中,三种声音形成极具戏剧张力的拉扯:音乐元素是剑拔弩张的交响,声音元素是李晓楠病发的无力喘息,台词元素是苏睿不紧不慢的应答,让杀妻的焦灼感与恐怖感拉扯到了极限。

声画对位刻画场景的滑稽。苏睿出殡,于红闹场,最终形成了一个多方互相撕扯的局面,背景弦乐进入华彩,而画面却把焦点给到女主李晓楠的一脸疲倦,画面的松垮与声音的紧张,表情的疲惫与场面的激烈,交织出一种闹剧式的荒诞。

人性反差——

同样一个场景,不同的人物,不同的动作,不同的关系。

女主推车上坡回家的路,像极了那个神话中负重前行的西西弗。

只是,第一次出现这场戏时,和她一起的是苏睿,他能帮却不想帮,但却假装帮;第二次出现这场戏时,在她背后的是王诚,他想帮却不敢帮,只能远远遥望。

这也象征了两个男性与女主的不同人生故事,一个维持着表面三好丈夫,实则陷于不义;一个默默保护着她,最终走到一起。

主题揭示——

全剧另一个非常有象征性意味的动作,是「伸手、抓手、放手」。

年少之时,女主向男主伸出手,男主抓住了,并成为他一生的感动;

重逢之后,男主向女主伸出手,女主抓住了,并成为她振作的希望;

坠楼之前,女主向男主伸出手,男主放开了,他用自己的放手换她的生机。

三次关于「手」的母题重现,不但刻画了两个人情感线的脉络,也解释了本作品其中的一个中心思想——

「人在低谷的时候,要是有人愿意拉你一把,一定要抓住了」。


勇敢的人,勇敢的剧,勇敢的场

这样一部在选材上有社会新闻感,在创作上有电影艺术感的作品,在精神上给人带来的感受则能凝聚成两个字——

勇敢。

属于女性的勇敢。

这个勇敢,是行为的勇敢——敢于自救。

作品中,不断抛出关于自救话题的疑问、探讨与回答:

面对一个对外伪装成完美丈夫的男人,女人如何自救?公之于众,也许没人相信;提出离婚,可能遭遇家暴;直接逃跑,害怕威胁家人。

所以,本剧通过李晓楠提出的自救方式是,找到实质性的证据。

这也是为什么李晓楠这样一个女性角色受到好评的原因,她跟我们想象的面对家庭暴力、杀妻威胁的形象不一样,不惊慌、不失措、不崩溃,她机敏、冷静、有城府。这也是为什么马思纯扮演这一角色普遍受到好评的原因,她从内在到外在,都在对抗傻白甜、白幼瘦的畸形审美,而去创造一种坚忍的、顽强的新女性形象。

而这,也仅是李晓楠的自救方式,其实,随着这部剧的播出、热议,有没有更好的自救,更好的维权,也在继续发酵中,这也是「社会派推理」的现实价值落点。

更是内心的勇敢——敢于爱。

1号认为,这部剧最值得肯定的是,它没有狭隘地去做性别对立,没有把对错完全分裂为男人或者女人,也没把救赎完全归类为男人或者女人。而如果这部剧,刻意营造所有的施暴者都是男性,所有的救赎者都是女性,这就落于偏见。

它其实在呼吁着女性正确看待男女关系,既不要寄望于依赖男性,比如母亲黄蕙兰曾经以为女儿只有嫁得好才能活得好;但是也不要恐惧男性,他们中也有王诚、老麦这样的好人。

这是一种取消性别对立、回归到「人」的立场。

借着这些女性角色,更要表达的是,一种看透人性明暗,仍能热爱人间的能力。曾经的阴暗,没有让她们变得偏狭、封闭、幽怨,而是让她们更懂得珍惜身边的美好,就像李晓楠与王诚之间,黄蕙兰与老麦之间。

这个「勇」,从一个人的孤勇,李晓楠独行着自救;到一群人的勇敢,卷入了黄蕙兰、于红、王诚、陈慕,一起揭开了罪恶;再到要把这份勇气传递给全社会,借着王诚之笔,要把李晓楠如何自救的故事传播出去,带给人们力量,也引起人们反思;甚至,这份勇气从剧内席卷到剧外,卷入400+家公检法机构,真正完成了一个社会派推理剧的社会价值。

而这,已经不是芒果季风的第一部「勇」字当头的剧了——

2021年,芒果季风第一部作品《猎狼者》,呈现的是一种男性视角的勇者气质;

2022年,芒果季风第一部作品《江照黎明》,呈现的则是一种女性视角的勇者气质。

两个开年,它都打出了一张「勇」字牌。

2021年,芒果季风最出圈的作品《我在他乡挺好的》,呈现的是一幅北漂的女性勇者群像;

2022年,芒果季风开年出圈作品《江照黎明》,呈现的则是一副面对磨难坚忍不屈的底层普通女性勇者群像。

两次出圈,它都让人看到新女性之「勇」。

所以,这样一组「勇系列」的精品短剧,塑造了芒果季风剧场一种整体的剧场格调——

勇敢。勇于破题,敢于立言。

它的剧场风格,不是以「悬疑」这样的类型剧来定位,而是以「勇敢」这样的精神力来定位。

这种独特气质,不是无意偶然,而是有意塑造。

塑造一个有气场的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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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 刚刚好_j90

    虽然是社会派推理剧,但是手法还是偏向本格派。有点东野圭吾的意思。

  • G高爷爷

    但是烂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