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志（二十一）——刘备逝世，诸葛亮辅政

        上集，我们说到魏黄初四年、蜀章武三年、吴黄武二年（公元223年）三月，黄元听说诸葛亮东下看望病重的刘备，于是趁着成都守备单薄虚弱，率领汉嘉全郡反叛，火烧临邛城。

        时任益州治中从事的杨洪当即向太子刘禅上奏，请他派陈曶、郑绰两位将军率亲兵前往南安峡口拦截、讨伐黄元。大臣们听闻杨洪的上奏，讨论后认为不可，说：“如果黄元不能包围成都，定会经由越巂而占据南中。”杨洪则认为黄元一向性情凶狠残暴，对下属也不讲恩德信义，是没有能力做到这一步的。他说：“黄元不过是想沿江东下，盼望主上平安，将之捉拿，请求治罪；如主上有什么不幸，他便会投奔东吴以求活命。故而只需让陈曶、郑绰两位将军在南安峡口拦截，便可将他生擒了。”太子刘禅采信了杨洪的建议，陈曶、郑绰依照杨洪所言，果然生擒了黄元，并将之斩首。

        这场发生在蜀汉内部的叛乱就此平息，然而蜀汉面临的考验远不止如此。就在这个月，刘备自知病重难愈，托孤于丞相诸葛亮，令他辅佐太子刘禅，又让尚书令李严作诸葛亮的副手。刘备对诸葛亮：“你的才干胜过曹丕十倍，必定能安定国家，完成大业。如果刘禅还可以辅佐，你就辅佐他；如果他没有才德，你可取而代之。”诸葛亮淌着泪接下诏书，说：“臣下怎敢不竭尽全力辅佐太子，忠贞不二地为国效命，至死不渝！”刘备于是又下诏给太子刘禅，嘱咐道：“人活五十而死便不能称为夭折，朕已经活了六十多岁，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唯独牵挂你们兄弟。你要努力，再努力啊！不要因坏事很小就去做，也不要因为好事很小就不去做！只有贤明和德行，才会使人折服。为父德行浅薄，不值得你们效法。你应与丞相共同处理政务，对待他要像对待自己父亲一样。”

        同年四月二十四日（癸巳日），汉王刘备病逝于永安宫，享年六十三岁，谥号为昭烈帝。丞相诸葛亮护送灵车回到成都，留下李严任中都护，镇守永安。

        五月，时年十七岁的太子刘禅在成都即位称帝，尊奉吴皇后为皇太后，下令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建兴，故这年也是蜀建兴元年。

        刘禅即位后，葬刘备于惠陵，位于今四川省成都市武侯祠内，又根据刘备遗诏，封丞相诸葛亮为武乡侯，兼任益州牧，让其辅政。诸葛亮开设官府办公，蜀汉政事无论大小，刘禅都依赖诸葛亮，由他决定。诸葛亮于是下令精简官职，修订法制，并向百官发下文告说：“所谓参预朝政，署理政务，就是要集合众人的心思，采纳有益国家的意见。如果因为一些小隔阂而彼此疏远，就无法得到不同意见，我们的大业将会受到损失。听取不同意见，得出正确的结论，如同扔掉破草鞋而获得珍珠美玉。然而人们很难做到这一点，只有徐庶在听取各种意见时不受困惑。还有董和，参预朝政、署理政务七年，某项措施有不稳妥之处，反复十次征求意见，向我报告。如果能做到徐庶的十分之一，像董和那样勤勉、尽职、效忠，我就可以减少过失了。过去我结交崔州平，他多次指出我的优缺点；后来又结交徐庶，得到很多启发和教诲；先前与董和商议事情，他每次都能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随后又与胡伟度共事，他的多次劝谏，使我避免了很多失误。我虽然生性愚昧，见识浅陋，对他们给我的教益不能全部吸取，然而和这四人始终很好，也可表明我对直言是不疑的。”

        从诸葛亮下发的文告中我们可以知道，他是想要蜀汉朝廷上下都要做到多听取意见，齐心完成刘备的宏愿。而他自己，更是深恐辜负了刘备的托孤之情，一天不敢懈怠，甚至亲自校对公文。然而对诸葛亮的事必躬亲，丞相主簿杨颙认为不妥，径直入内劝说道：“治理国家是有制度的，上司和下级做的工作不能混淆。请您允许我以治家作比喻：现在有一个人，命奴仆耕田，婢女烧饭，雄鸡鸣晓，狗咬盗贼，以牛拉车，以马代步，家中事务无一旷废，要求的东西都可得到满足，自己优闲自得，高枕无忧，只需吃饭饮酒而已。忽然有一天，所有的事情他都要亲自去做，不用奴婢、鸡狗、牛马，结果劳累了自己的身体，陷身琐碎事务之中，弄得疲惫不堪，精神萎靡，却一事无成，难道他的才能不及奴婢和鸡狗吗？不是，而是因为他忘记了作为一家之主的职责。所以古人说‘坐着讨论问题，作出决定的人是王公；执行命令，亲身去做事情的人，称作士大夫’。因此，丙吉不过问路上杀人的事情，却担心耕牛因天热而喘；陈平不去了解国家的钱、粮收入，而说‘这些自有具体负责的人知道’，他们都真正懂得各司其职的道理。如今您管理全国政务，却亲自校改公文，终日汗流浃背，不是太劳累了吗？”诸葛亮听后，立刻醒悟，向杨颙深深表示感谢。

        也就是在这个月，成群的鹈鹕鸟聚集在灵芝池，魏文帝下诏说：“这就是诗人所说的污泽啊。《诗经.曹风》中说刺恭公远君子而近小人。难道是有雄才贤士被埋没了么，否则这些鸟为何都来了？特令天下广泛举荐德才兼备的人，以防止曹人所讽刺之事出现。”

        曹魏这边出现了成群鹈鹕鸟，东吴曲阿则上报说天降甘露，于是东吴大臣纷纷进劝孙权赶紧称帝，孙权没有答应。同月，原东吴戏口守将晋宗杀死将军王直，率部下投降曹魏，被任命为蕲春太守，屡次侵犯吴国边境。

        那么魏、蜀、吴三国接下来的走势如何，我们之后再接着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