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后传 0758 盛极必衰

黄角大仙满脸肃穆，道：“今日局面细算起来，早在二三十万年前便有端倪。无论是大天尊命如来为代理界主，还是徐甲忽然回归，归根究底都源自两个纪元前，老尹缺失了一场玄元碑之战。虽然说，老尹斩杀星辰大王、三荒诸神王，展现了强大实力。可是，不在玄元碑大战中胜出就不能出任界主，这是一二百万年前三清道祖共同定下的规矩。”

　　众人听了，各自颔首。以他们的身份早就听说过这个规定。

　　黄角大仙道：“一百余万年间，有两位界主未能渡过第二衰，中道陨落；有一位界主任期未满便被旁人所杀。一共只有三个位置出缺，却有十数位混元太乙争夺。那些人无一不是天纵奇才……”

　　孙悟空道：“大仙，你也是混元太乙，不知可参与了上次争斗？”

　　樵夫皱皱眉头，显然觉得孙悟空太过多事。

　　黄角大仙尴尬一笑，道：“不瞒各位，老道无能，百万年来也苦苦修持，怎奈天性愚拙。当年大战，老道被碧云帝君击败，无缘玄元碑，实在有辱师门！”

　　燃灯道人叹息一声，道：“碧云帝君乃赤明老祖首徒，当年曾与尹师兄争锋。道兄败在此人手下，倒也不算辱没。”

　　沈羲初成天尊不久，对玄元碑大战还十分好奇，追问道：“碧云帝君如今已是森罗界界主。莫非道兄仅差一位，名落孙山？”

　　黄角大仙更为尴尬，老脸竟露出一抹红晕，他迟疑好久，方才道：“后来，老道又与几人交手，除了一场胜出，其余数场皆败！”

　　沈羲顿时大囧，忙起身作揖，道：“小弟实在冒昧，还请师兄……”

　　燃灯道人也忙劝解，樵夫与樆仙子则平淡许多。

　　樆仙子淡淡道：“人皆有所长，我等也不必以己之短搏他人之长。”

　　樆仙子话语诚恳，众人纷纷点头。只是传入黄角大仙耳中，他却有些不快。樆仙子不过是尹喜一侍女，侥幸进阶天尊而已，如今竟说他短于斗法……

　　樵夫笑道道：“胜败乃常事，黄角师兄尚有数百万年寿元，前途大有可为！若能趁着眼下乱局，夺得水元界界主之位，有这一界香火之力相助，何愁不能进阶！”

　　黄角大仙闻言大喜，哈哈笑道：“广微老弟抬举老哥了！我既名落玄元碑，又有何资格去争夺界主之位？”

　　樵夫摇摇头道：“我可不是恭维师兄。如来何德何能，不过是初入混元太乙，连去三清宝境的资格都有没，更别说名列玄元碑上。可如今，他不也成为水元界界主吗？”

　　黄角大仙脸上也不禁露出鄙夷之色，道：“可是，人家有大罗天力挺。我等小仙又有何能为？”

　　樵夫道：“他做得，我怎么做不得？”黄角大仙双目一眯，眼神中露出三分诧异。

　　樵夫洒然一笑，道：“小弟的意思是说，如来虽有玉帝之命，却同样有违三清道祖法旨。我仙族执掌诸天亿万年，界主人选从来都是三清道祖选定，何时轮到他……”

　　话说到此处，樵夫打住，哈哈大笑。

　　沈羲、燃灯道人面面相觑，就连孙悟空也听得十分心惊。要在三千年前，他对诸天世界不了解时，还有胆子与老天叫板，敢叫玉帝老倌。如今，他已知道天大地大，知道自身渺小，哪里还敢像过去一样。

　　没想到，樵夫师兄一面痛斥孙悟空狂妄，待他自己狂起来，更是没谱！

　　黄角大仙却觉得十分振奋。早在尹喜离开之后，他便有些心思萌动。只是，他师父南华老仙生性散淡，对这等争名夺利之事从不在意。直到黄角得李老君召见，让他主持水元界事务，方才有了几分底气。如今广微子又表态相助，黄角大仙更觉信心倍增。

　　待二人笑过，樆仙子淡淡道：“既然李老君已有示下，不知黄角道兄要我等如何相助？”

　　黄角大仙收起笑容，思忖稍许，道：“如今局势尚未明朗，我等静观其变即可。所谓盛极必衰，否极泰来。既然如来、荡魔要与徐甲、黑龙大战，我等且做壁上观。”

　　孙悟空脸色一黑，那边沈羲已抢先说到：“黄角师兄，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将门下精锐尽数派出。如今半天已过，无一人生还。若我不能及时回山门，参加明日大战，恐怕弥勒要迁怒我门下弟子……”

　　黄角大仙皱眉道：“沈师弟，并非是老道让你门下去送死，而是有人要灭你崇恩六子。”见沈羲目露疑惑，黄角大仙颇为不喜，道：“当年你师父尹道人忽然离开，丢下一个烂摊子。是老道立刻找到李师伯，力劝他老人家帮扶崇恩殿一把。因此，李师伯才会同意樆仙子助你进阶。崇恩殿二代传人中，论资质，论潜力，你可并非最佳……”

　　尹喜离去之前，崇恩殿诸之子中，论修为，天门道人最高；论悟性，青羽仙子第一；论问道之心，安世翁与沈羲不相伯仲；论战斗天赋，徐青州技冠群雄。

　　这些弟子，无一不是魏伯阳苦心搜罗出来的绝世之才。突破半步也就在三五千年间。若尹喜、魏伯阳留在水元界，顶多再过一二万年，这些人皆有望成为天尊。

　　便是茅道人、赤炎道人、淳于叔通，也都天赋过人。万余年间先后修至大罗后期。

　　黄角言下之意，沈羲能成天尊，多亏了他一番进言。

　　沈羲颇为惶惑，看看身畔樆仙子。樆仙子面沉如水，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黄角大仙道：“若水元界如老尹在时太平无事，也就罢了。大罗天忽然传命，让如来前往三清宝境，界主之位悬空，由此惹出许多风波。如今乱象已生，上面下令，将一切纷乱萌芽扼杀。既然李师伯选择了你，其他弟子自然无法留存。”

　　沈羲惊疑道：“师兄的意思……血刀和尚是奉上命而为？这怎么可能？”

　　黄角大仙瞥了一眼樵夫，樵夫一脸平静，端起茶杯，自斟自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