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句章人至东野还,暮不至门,见路旁有小屋灯火,因投寄宿。有一小女,不欲与丈夫共处,呼邻家止宿。女自伴夜,共弹琴箜篌。至晓,此人谢去,问其姓字,女不答,弹弦而歌曰:“连绵葛上藤,一援复一絚;欲知我姓名,姓陈名阿登。”
汉时太山黄原,平旦开门,忽有一青犬在门外伏守,备如家养。原绁犬,随邻里猎,日垂夕,见一鹿,便放犬,犬行甚迟,原绝力逐终不及。行数里,至一穴,入百余步,忽有平衢,槐柳列植,行墙回匝。原随犬入门,列房栊户可有数十间,皆女子,姿容妍媚,衣裳鲜丽。或抚琴瑟,或执博棋。至北阁,有三间屋,二人侍直,若有所伺。见原,相视而笑:“此青犬所致妙音婿也!”一人留,一人入阁。须臾,有四婢出,称太真夫人,白黄郎:“有一女年已弱笄,冥数应为君妇。”既暮,引原入内。内有南向堂,堂前有池,池中有台,台四角有径尺穴,穴中有光映帷席。妙音容色婉妙,侍婢亦美。交礼既毕,宴寝如旧。经数日,原欲暂还报家,妙音曰:“人神异道,本非久势。”至明日,解佩分袂,临阶涕泗,后会无期,深加爱敬:“若能相思,至三月旦,可修斋洁。”四婢送出门,半日至家。情念恍惚,每至其期,常见空中有軿车彷佛若飞。
汉末大乱,颍川有人将避地他郡。有女七八岁,不能涉远,势不两全。道边有古冢穿败,以绳系女下之。经年余还,于冢寻觅,欲更殡葬。忽见女尚存,父大惊,问女得活意,女云:“冢中有一物,于晨暮徐辄伸头翕气,为试效之,果觉不复饥渴。”家人于冢寻索此物,乃是大龟。
孙钟,吴郡富春人,坚之父也。少时家贫,与母居,至孝笃信,种瓜为业。瓜熟,有三少年容服妍丽,诣钟乞瓜。钟引入庵中,设瓜及饭,礼敬殷勤。三人临去,谓钟曰:“蒙君厚惠,今示子葬地,欲得世世封侯乎?欲为数代天子乎?”钟跪曰:“数代天子,故当所乐。”便为定墓。又曰:“我司命也,君下山,百步勿反顾。”钟下山六十步,回看,并为白鹤飞去。钟遂于此葬母,冢上有气触天。钟后生坚,坚生权,权生亮,亮生休,休生和,和生皓,为晋所伐,降为归命侯。
董卓信巫,军中常有言祷祀求福。一日,从卓求布,仓卒与新布手巾。又求取笔,便捉以书手巾上。如作两口,一口大,一口小,相累于巾上。授卓曰:“慎此也!”后卓为吕布所杀,后人乃知况吕布也。
魏武帝猜忌晋宣帝子非曹氏纯臣。又尝梦三匹马,在一槽中共食,意尤憎之。因召文、明二帝,告以所见,并云:“防理自多,无为横虑。”帝然之。后果害族移器,悉如梦焉。
钟繇忽不复朝会,意性有异于常。寮友问其故,云:“常有妇人来,美丽非凡。”问者曰:“必是鬼物,可杀之。”后来,止户外曰:“何以有相杀意?”元常曰:“无此。”殷勤呼入,意亦有不忍,乃微伤之。便出去,以新绵拭血,竟路。明日,使人寻迹,至一大冢,棺中一妇人形体如生,白练衫,丹绣裲裆,伤一髀,以裲裆中绵拭血。自此便绝。
魏齐王芳时,中山有王周南者,为襄邑长。忽有鼠从穴出,语曰:“周南,尔以某日死。”周南不应。至期,更冠帻皂衣而出,曰:“周南,尔以日中死。”亦不应,鼠复入穴。日适中,鼠又冠帻而出,曰:“周南,汝不应,我何道?”言绝,颠蹶而死,即失衣冠所在。就视之,与常鼠无异。
孙权时,南方遣吏献犀簪。吏过宫亭湖庐山君庙请福,神下教求簪,而盛簪器便在神前。吏叩曰:“簪献天子,必乞哀念。”神云:“临入石头,当相还。”吏遂去,达石头,有三尺鲤鱼跳入船,吏破腹得之。
孙权病,巫启云:“有鬼着绢巾,似是故将相,呵叱初不顾,径进入宫。”其夜,权见鲁肃来,衣巾悉如其言。
吴兴钱乘,孙权时,曾昼卧久,不觉两吻沫出数升。其母怖而呼之,曰:“适见一老公,食以熇筋,恨未尽而呼之。”乘本尪瘠,既尔之后,遂以力闻。官至无难监。
葛祚,吴时衡阳太守,郡境有大槎横水,能为妖怪。百姓为立庙,行旅祷祀,槎乃沉没;不者,槎浮,则船为之破坏。祚将去官,乃大具斤斧,将去民累。明日当至,其夜,闻江中哅哅有人声。往视,槎移去,沿流下数里,驻湾中,自此行者无复沉覆之患。衡阳人为祚立碑曰:正德祈禳,神木为移也。
吴时,有王姥,年九岁病死,自朝至暮复苏。云:见一老妪,挟将飞见北斗君,有狗如狮子大,深目,伏井栏中,云此天公狗也。
吴时,陈仙以商贾为事,驱驴行。忽过一空宅,广夏朱门,都不见人,仙牵驴入宿。至夜,闻有语声:“小人无畏,敢见行灾?“便有一径到仙前,叱之曰:“汝敢辄入官舍!”时笼月暧昧,见其面上黡深,目无瞳子,唇褰齿露,手执黄丝。仙即奔走后村,具说事状。父老云:“旧有恶鬼。”明日,看所见屋宅处,并高坟深■〈土遂〉。
吴末,中书郎失其姓名,夜读书。家有重门,忽闻外面门皆开,恐有急诏。户复开,一人有八尺许,乌衣帽,持杖坐床下,与之熟相视,吐舌至膝。于是大怖,裂书为火,至晓鸡鸣,便去。门户闭如故,其人平安。
邓艾庙在京口,上有一草屋。晋安北将军司马恬于病中,梦见一老翁曰:“我邓公,屋舍倾坏,君为治之。”后访之,乃知艾庙,为立瓦屋。隆安中,有人与女子会于神座上,有一蛇来绕之数四匣。女家追寻见之,以酒脯祷祠,然后得解。
有人相羊叔子父墓,有帝王之气,叔子于是乃自掘断墓。后相者又云:“此墓尚当出折臂三公。”祜工骑乘,有一儿五六岁,端明可喜。掘墓之后,儿即亡,羊时为襄阳都督,因盘马落地,遂折臂。于时士林咸叹其忠诚。
汉时,洛下有一洞穴,其深不测。有一妇人欲杀夫,谓夫曰:“未尝见此穴。”夫自逆视之,至穴,妇遂推下,经多时至底。妇于后掷饭物,如欲祭之。此人当时颠坠恍惚,良久乃苏,得饭食之,气力小强。周皇觅路,仍得一穴,便匍匐从就。崎岖反侧,行数十里,穴宽,亦有微明,遂得宽平广远之地。步行百余里,觉所践如尘,而闻糠米香,啖之,芬美过于充饥。即裹以为粮,缘穴行而食此物。既尽,复过如泥者,味似向尘,复赍以去。所历幽远,里数难详,□就明广。食所赍尽,便入一都。郛郭修整,宫馆壮丽,台榭房宇,悉以金魄为饰,虽无日月,而明逾三光。人皆长三丈,被羽衣,奏奇乐,非世间所闻。便告求哀,长人语令前去,从命前进。凡过如此者九处。最后所至,苦饥馁,长人指中庭一大柏树,近百围,下有一羊,令跪捋羊须。初得一珠,长人取之,次捋亦取,后捋令啖,即得疗饥。请问九处之名,求停不去。答曰:“君命不得停,还问张华,当悉此间。”人便随穴而行,遂得出交郡。往还六七年间,即归洛。问华,以所得二物视之。华云:“如尘者是黄河下龙涎,泥是昆山下泥。九处地,仙名九馆大夫。羊为痴龙,其初一珠,食之与天地等寿,次者延年。后者充饥而已。”
嵩高山北有大穴,晋时有人误堕穴中,见二人围棋。下有一杯白饮,与堕者饮,气力十倍。棋者曰:“汝欲停此否?”堕者曰:“不愿停。”棋者曰:“从此西行有大井,其中有蛟龙,但投身入井,自当出。若饿,取井中物食之。”堕者如言,可半年,乃出蜀中。归洛下,问张华。华曰:“此仙馆。夫所饮者玉浆,所食者龙穴石髓。”
张华将败,有飘风吹衣轴,六七倚壁。
陈郡谢鲲,尝在一亭中宿。此亭从来杀人,夜四更末,有一人黄衣呼:“幼舆可开户。”鲲令申臂于窗中,于是授腕,鲲即极力而牵之,臂便说,乃还去。明日,看,乃鹿臂,寻血,遂取获焉。
阮德如尝于厕见一鬼,长丈余,色黑而眼大,着皂单衣,平上帻,去之咫尺。德如心安气定,徐笑语之曰:“人言鬼可憎,果然!”鬼即赧愧而退。
阮瞻素秉无鬼论,世莫能难,每自谓理足可以辨正幽明。忽有一鬼,通姓名作客诣阮,寒温毕,即谈名理。客甚有才情,末及鬼神事,反复甚苦,遂屈。乃作色曰:“鬼神,古今圣贤所共传,君何独言无耶?仆便是鬼!”于是忽変为异形,须臾消灭。阮默然,意色大恶。后年余病死。
永嘉中,泰山巢氏先为相县令,居在晋陵。家婢采薪,忽有一人追之,如相问讯,遂共通情,随婢还家,仍住不复去。巢恐为祸,夜辄出婢。闻与婢讴歌言语,大小悉闻,不使人见,见形者唯婢而已。每与婢宴饮,辄吹笛而歌,歌云:“闲夜寂已清,长笛亮且鸣。若欲知我者,姓郭字长生。”
晋永嘉之乱,郡县无定主,强弱相暴。宜阳县有女子,姓彭名娥,父母昆弟十余口,为长沙贼所攻。时娥负器出汲于溪,闻贼至,走还。正见坞壁已破,不胜其哀,与贼相格,贼缚娥驱出溪边,将杀之。溪际有大山,石壁高数十丈,娥仰天呼曰:“皇天宁有神不?我为何罪,而当如此!”因奔走向山,山立开,广数丈,平路如砥。群贼亦逐娥入山,山遂隐合,泯然如初,贼皆压死山里,头出山外,娥遂隐不复出。娥所舍汲器化为石,形似鸡。土人因号曰石鸡山,其水为娥潭。
晋元帝世,有甲者,衣冠族姓,暴病亡。见人将上天诣司命,司命更推校,算历未尽,不应枉,召主者发遣令还。甲尤脚痛,不能行,无缘得归。主者数人共愁,相谓曰:“甲若卒以脚痛不能归,我等坐枉人之罪。”遂相率具白司命,司命思之良久,曰:“适新召胡人康乙者,在西门外,此人当遂死,其脚甚健,易之,彼此无损。”主者承敕出,将易之。胡形体甚丑,脚殊可恶,甲终不肯。主者曰:“君若不易,便长决留此耳?”不获已,遂听之。主者令二人并闭目,倏忽,二人脚已各易矣。仍即遣之,豁然复生。具为家人说,发视果是胡脚,丛毛连结,且胡臭。甲本士,爱玩手足,而忽得此,了不欲见,虽获更活,每惆怅殆欲如死。旁人见识此胡者,死犹殡,家近在茄子浦。甲亲往视胡尸,果见其脚着胡体,正当殡敛,对之泣。胡儿并有至性,每节朔,儿并悲思,驰往抱甲脚号咷。忽行路想遇,便攀援啼哭。为此每出入时,恒令人守门,以防胡子。终身憎秽,未尝悞视。虽三伏盛暑,必复重衣,无暂露也。
王敦召吴猛,猛至江口,入水中,命船人并进。船至大雷,见猛行水上,从东北还逆船。弟子问其故,猛云:“水神数兴波浪,贼害行旅,暂过约敕。”以真珠一握为信。
王敦近吴猛,恶之于坐,欻然失去。乃附载还南,一宿行千里,同行客视船下有两龙载船,皆不着水。
晋有干庆者,无疾而终。时有术士吴猛,语庆之子曰:“干侯算未穷,方为请命,未可殡殓。”尸卧静舍,惟心下稍暖。居七日,时盛暑,庆形体向坏,猛凌晨至,教令属候气续为作水,令以洗,并饮漱,如此便退。日中许,庆苏焉,旋遂张目开口。尚未发声,阖门皆悲喜。猛又令以水含洒,遂起,吐腐血数升,稍能言语。三日,平复如常。说初见十数人来,执缚桎梏到狱。同辈十余人,以次语对。次未至,俄而见吴君北面陈释断之,王遂敕脱械令归。所经官府,莫不迎接。请谒吴君,而吴君皆与之抗礼,即不知悉何神也。
王丞相见郭景纯,请为一卦。卦成,郭意甚恶,云有震厄,能命驾西出数里,得一柏树,截如公长,置常寝处,灾可消也。王从之,数日果震,柏木粉碎。
王丞相茂弘梦人欲以百万钱买大儿长豫,丞相甚恶之。潜为祈祷者备炭作屋,得一窖钱,料之。百万亿。大惧,一皆藏闭。俄而长豫亡。
中书郎王长豫有美名,父丞相导,至所珍爱。遇疾转笃,导忧念特至。正在北床上坐,不食已积日。忽见一人,形状甚壮,着铠持刀,王问:“君是何人?”答曰:“仆是蒋侯也,公儿不佳,欲为请命,故来耳。勿复忧。”王欣喜动容,即求食,食至数升,内外咸未达所以。食毕,忽复惨然谓王曰:“中书命尽,非可救者。”言终不见也。
蔡谟在厅事上坐,忽闻邻左复魄声,乃出庭前望。正见新死之家,有一老妪,上着黄罗半袖,下着缥裙,飘然升天。闻一唤声,辄回顾,三唤三顾,徘徊良久。声既绝,亦不复见。问丧家,云亡者衣服如此。
某郡张甲者,与司徒蔡谟上有亲,侨住谟家。暂行数宿,过期不反。谟昼眠,梦甲云:“暂行忽暴病,患心腹胀满,不得吐痢,某时死,主人殡殓。”谟悲涕相对。又云:“我病名干霍乱,自可治也。但人莫知其药,故今死耳。”谟曰:“何以治之?”甲曰:“取蜘蛛,生断取脚而吞之,则愈。”谟觉,使人往甲行所验之,果死。问主人,病与时日,皆与梦符。后有患干霍乱者,谟试用,辄差。
晋建武中,剡县冯法作贾。夕宿荻塘,见一女子,着缞服,白晳,形状短小,求寄载。明旦,船欲发,云暂上取行资。既去,法失绢一匹,女抱二束蒭置船中。如此十上,失十绢。法疑非人,乃缚两足,女云:“君绢在前草中。”化形作大白鹭,烹食之,肉不甚美。
晋司空郗方回葬妇于离山,使会稽郡吏史泽治墓,多平夷古墓。后坏一冢,构制甚伟,器物殊盛。冢发,内闻鼓角声。时郗公自来覌墓,俄而罕然,自是多如此。
晋南顿王平新营一宅,始移,梦见一人云:“平舆令王欲以一器金赂暴胜之,为暴所戮,埋金在吾上。见镇迮甚,若君复筑室,无复出入涯。”平明旦即凿壁下入五尺,果得金。
巴丘县有巫师舒礼,晋永昌元年病死,土地神将送诣太山。俗人谓巫师为道人,路过冥司福舍前,土地神问吏:“此是何等舍?”吏曰:“道人舍。”土地神曰:“是人亦道人。”便以相付。礼入门,见数千间瓦屋,皆悬竹帘,自然床榻,男女异处,有诵经者,呗偈者,自然饮食者,快乐不可言。礼文书名已到太山门,而身不至。推问土地神,神云:“道见数千间瓦屋,即问吏,言是道人,即以付之。”于是遣神更录取。礼覌未遍,见有一人,八手四眼,提金杵,逐欲撞之。便怖走还出门,神已在门迎,捉送太山。太山府君问礼:“卿在世间,皆何所为?”礼曰:“事三万六千神,为人解除祠祀,或杀牛犊猪羊鸡鸭。”府君曰:“汝佞神杀生,其罪应上热熬。”使吏牵着熬所。见一物,牛头人身,捉铁叉,叉礼着投铁床上,宛转身体焦烂,求死不得。经一宿二日,备极冤楚。府君问主者:“礼寿命应尽?为顿夺其命?”校禄籍,余算八年。府君曰:“录来。”牛首人复以铁叉叉着熬边。府君曰:“今遣卿归,终毕余算。勿复杀生淫祀。”礼忽还活,遂不复作巫师。
晋太宁元年,余杭人姓王,失其名,往上舍,过庙乞福。既去,亡履,已行五六里,懒复更反取,一白衣人持履后至,云:“官使还君。”化为鹄,飞入田中。
晋太兴二年,吴氏华隆好猎,养一快犬,名曰的尾,常将自随,隆后至江边伐荻,犬暂出渚次。隆为大蛇所围,绕周身。犬还,便咋蛇,蛇死。隆僵仆无所知,犬彷佛涕泣。走还船,复反草中。其伴怪其所以,随往,见隆闷绝委地。将归家二日,犬为不食。隆复苏,乃始进饭。隆愈爱惜,同于亲戚。后忽失之,二年寻求,见在显山。
晋咸和初,徐精远行,梦与妻寝,有身。明年归,妻果产,后如其言矣。
牵腾以咸和三年为沛郡太守,出行不节,梦乌衣人告云:“何数出不辍?唯当断马足。”腾后出行,马足自断。腾行近郭外,忽然而暗。有一人,长丈余,玄冠白衣,遥叱将车人,使避之。俄而长人至,以马鞭击御者,即倒。既明,从人视车空,觅腾所在,行六七十步,见在榛莽中,隐几而坐,云了不自知。腾后五十日被诛。
晋咸康中,豫州刺史毛宝戍邾城。有一军人于武昌市买得一白龟,长四五寸,置瓮中养之。渐大,放江中。后邾城遭石氏败,赴江者莫不沉溺。所养人被甲入水中,觉如堕一石上。须臾视之,乃是先放白龟。既得至岸,回顾而去。
庾崇者,建元中于江州溺死,尔日即还家。见形一如平生,多在妻乐氏室中。妻初恐惧,每呼诸从女作伴。于是作伴渐疏,时或暂来,辄恚骂云:“贪与生者接耳!反致疑恶,岂副我归意邪?”从女在内纺绩,忽见纺绩之具在空中,有物拨乱,或投之于地,从女怖惧皆去。鬼即常见。有一男,才三岁,就母求食,母曰:“无钱,食那可得?”鬼乃凄怆,抚其儿头曰:“我不幸早世,令汝穷乏,愧汝念汝,情何极也!”忽见将二百钱置妻前,云可为儿买食。如此经年,妻转贫苦不立。鬼云:“卿既守节,而贫苦若此,直当相迎耳!”未几,妻得疾亡,鬼乃寂然。
石勒问佛图澄:“刘曜可擒,兆可见不?”澄令童子斋七日,取麻油掌中研之,燎旃檀而咒。有顷,举手向童子,掌内晃然有异。澄问:“有所见不?”曰:“唯见一军人,长大白晳,有异望,以朱缚其肘。”澄曰:“此即曜也。”其年,果生擒曜。
石虎时,太武殿图贤人之像,头忽悉缩入肩中。
新城县民陈绪家,晋永和中,旦闻扣门,自通云陈都尉。便有车马声,不见形,径进,呼主人共语曰:“我应来此,当权住君家,相为致福。”令绪施设床帐于斋中。或人诣之,斋持酒礼求愿,所言皆验。每进酒食,令人跪拜授闱里,不得开视。复有一身,疑是狐狸之类,因跪急把取,此物却还床后,大怒曰:“何敢嫌试都尉?”此人心痛欲死,主人为扣头谢,良久意解。自后众不敢犯,而绪举家无恙。每事益利,此外无多损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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