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诗词曲赋阅读第214集——《吟句》

内典语中无佛性，金丹法外有仙舟。

这对吟句出自《红楼梦》第一百十八回。小说中，宝钗见宝玉拿着庄子的《秋水》在那里细玩，认为总拿这些出世离群的话当作一件正经事，终是不妥，便抬出尧、舜、禹、汤、周、孔等大人物来劝说宝玉，希望他能有救民济世之心，不弃天伦。见宝玉“理屈词穷”，便劝他收心用功，说：“但能博得一第，便是从此而止，也不枉天恩祖德了！”宝玉表示赞同说：“倒是你这个‘从此而止’，‘不枉天恩祖德’，却还不离其宗！”袭人在一边帮腔，要他尽“孝道” ，他也默许了。接着，就把《庄子》收了，把佛书叫丫头统统搁在一边，而且还声称要将他们一火焚之，方为干净。之后，宝玉口中吟了这两句，便命人收拾一间静室，专心致志地攻读起语录名稿及应制诗来。

内典语中无佛性，金丹法外有仙舟。

内典——佛教的经典，认为佛性不靠念经得到，全凭内心顿悟。是禅宗的主张。

金丹——道教徒所冶炼的黄金、丹砂，以为服之可以长生。这句是说求仙的途径也不拘泥于修法练丹。

在这里，我们看到，禅宗思想不是用来否定客观现实，而是用来为主观的妥协行为作辩护。宝玉既被宝钗所“招安”，丢开了佛经，拿起了时文，准备走仕途经济的道路，那么，剩下的只有阿Q的“精神胜利法”了。他自我安慰说：悟道成佛并不关读什么书、走什么路，中了状元之后照样可以做和尚；看破红尘的人也不妨先尽“孝道”，以报“天恩祖德”。“内典语中无佛性，金丹法外有仙舟”嘛！续书者自己赞同仕途经济之说，又想使自己的文字能尽量配上曹雪芹的原作，所以只好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折中方案，即所谓的中庸之道来，但是宝玉这个人物的形象就有点不伦不类了，据二十一回脂评指出，佚稿中写宝玉后来比以前更“偏僻”，已根本不听宝钗的“讽谏”。

本文内容改编自蔡义江先生《红楼梦诗词曲赋评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