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诗词曲赋阅读第210集——《散花寺签》

王熙凤衣锦还乡

去国离乡二十年，于今衣锦返家园。

蜂采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

行人至，音信迟，讼宜和，婚再议。

出自《红楼梦》第101回。小说中，王熙凤夜里去探春处，在大观园先是被两眼似灯、拖着扫帚sào zhou尾巴的大狗惊吓，后来又见了鬼，撞见已经去世的形容俊俏、衣履风流的秦可卿。她心中疑惧，便到散花寺磕头祝告摇签筒，摇出来的一支签是“第三十三签，上上大吉”，上面还写着这些话。 

王熙凤衣锦返乡——签上所题这句话，来自五十四回中女先儿所讲的《凤求鸾》的故事，故事中的公子恰巧与凤姐同名。不过五十四回中两次说是残唐五代故事，这一回中则说成是汉朝的。衣锦还乡，本是功成名就、穿着锦袍回家乡，这里暗示殓liàn衣裹体，尸返金陵。

去国离乡——离开故乡。国，都邑。书中说王熙凤自幼离开娘家南京，到她死时估计已有二十年时间。

蜂采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唐代罗隐《蜂》诗：“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与《好了歌注》中“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同一个意思。

行人至。音信迟。讼宜和。婚再议。

——前两句暗示凤姐知道赵姨娘死后被阴司拷打，促使自己“忏宿冤”时已经太迟了。“讼宜和”是所谓“劝善惩恶”的话，因为凤姐曾包揽狱讼，害死人命。“婚再议”，指凤姐死后贾琏把平儿扶了正，或指其女儿巧姐婚事的变化。

在曹雪芹佚稿中，王熙凤的命运与续书所写不同，前已提及。此外，十五回中凤姐曾自称“从来不信什么阴司地狱报应的；凭是什么事，我说要行就行。”在续书中也翻案了：续作者先是让她见鬼，然后由疑畏而迷信，由迷信而忏悔。借此宣扬天理昭彰，果报不爽，进行惩恶劝善的说教。看来，这也与佚稿中写的“王熙凤知命强英雄”不一样。而且，签中四句诗其中只有“衣锦还乡”一句表面上还是好话，诗的后两句以及末了十二个字，即使就字面看也不是什么吉祥语，这怎么能写在“上上大吉”的签儿上呢？这种地方，太不合情理了。

本文内容改编自蔡义江先生《红楼梦诗词曲赋评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