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冒险行动

“林肯”号平稳地沿着美洲大陆的东南海岸向前航行。七月六日，它绕过美洲大陆南端的合恩角。第二天，它已经行驶在太平洋的海面上了。这里已经很接近怪物最后一次出没的地方了，大家都兴奋不已。为了鼓舞士气，舰长还许诺第一个发现海怪的人将获得两千美元的奖赏。船员们士气高昂，个个双目圆睁地盯着海面，片刻都不肯停歇。金钱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吸引力。不过，我也集中了注意力，不敢松懈。在之后的三个月里，“林肯”号跑遍了太平洋北部所有的海面。它有时朝着鲸冲去；有时忽然离开航线，掉转船头；有时突然停住…..它不惜弄坏机器，不惜浪费动力，从日本海岸到美洲海岸，没有一处不曾搜索过。但是，除了浩瀚无边的大海，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船员们渐渐沉不住气了，当初激昂的斗志也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强烈的怀疑和懊恼的情绪。“唉，什么独角鲸，根本就是骗人的！”“我早就说这个世界上绝对不可能有什么海怪的！”大家喋喋不休地抱怨着，精神萎靡不振。但是，法拉古舰长仍在坚持：“再等三天吧！三天之内如果仍未发现目标，我们就掉转航线，回美国去。”大家互相对视着，只好同意再坚持三天。如果仍是一无所获，我们就打算在十一月五日返航。十一月四日晚上八点，“林肯”号航行到东经一百三十六度四十二分、北纬三十一度一百五十二分的水域。我心情沉重地倚在甲板的栏杆上，仆人康塞尔陪在我身边。“也许一开始我就不该接受邀请到这儿来，也许半年前我们就该回法国去了。”我也有些沮丧。“如果我们半年前就回去，那我现在一定已经把您搜集到的化石整理完毕，连那些野猪也应该被关进动物园的兽笼，开放给全巴黎的市民参观了。”康塞尔话音未落，突然被尼德·兰的叫喊声打断了。“喂！那东西在那儿，在下风的地方，就在我们的斜对面！”听到喊声，几乎所有的人都涌向了尼德·兰那边。法拉古舰长已经下令停止前进。不过由于顺风和惯性的作用，“林肯”号仍然继续向前驶去。天色虽然已经很暗了，但是大家还是很清楚地看到了那个怪物。在“林肯”号右舷后方约数百来米远的地方，一片强烈的光亮从水下发出来，把原本漆黑的海面照得一片通明。“快看，那光在移动！啊，它正在朝我们冲过来！“战舰上响起一片呼喊声。“安静！”法拉古舰长大声喝止，并简洁有力地下令，“把稳舵！避开它！”“林肯”号立刻快速远离光源。没想到，这只神秘的怪物竟以更快的速度朝我们冲过来。正当大家紧张得喘不过气来时，它却只是绕着正向前疾驶的“林肯”号游了一圈，接着便向远处游去了。我们刚要松口气，那个家伙却突然又从黑暗的尽头朝着我们笔直冲过来。就在距离我们的船身仅剩二十英尺远时，怪物突然停了下来，磷光也消失不见了。一向冷静的法拉古舰长此时显得惊恐万分，他不愿在黑夜中让战舰冒险，决定先跟怪物周旋到天亮再说。于是，全体船员手持各种捕鲸武器，在船上警惕地守望着。早上八点左右，尼德·兰再次叫起来：“那只怪物在左舷后方呢！”大家朝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距离战舰一海里半的地方，一个黑黝黝的躯体浮出水面一米多高。战舰靠近怪物时，我发现这只怪物大约长二百五十英尺，长、宽、高的比例十分匀称。从怪物喷出的两道高达四十米的水柱来看，我断定它属于脊椎动物门、哺乳纲、鲸类。这时，舰上响起了战斗的号角。法拉古舰长下令战舰全速前进，朝着怪物直冲过去。但怪物却并没有潜入水底，只是假装躲避，始终与“林肯”号保持着不变的距离。法拉古舰长下令全速前进，但那个可恶的家伙立刻也以同样的速度加速前进，而且似乎一点儿也不费劲。尼德·兰手持鱼叉，却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因为那怪物不但行动敏捷，而且时速至少有三十海里。当我们的船速达到极限的时候，那怪物竟然还可以围着我们的船兜圈子，耍弄我们！此刻，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爆发出了愤怒的呐喊声！转眼到了中午，法拉古舰长决定采取直接进攻的手段。炮声响起来了。但炮弹没有击中，而是掉落在怪物前方几米的海里。“换一个好炮手来！”舰长气愤地喊着，“打中这只怪物的，赏五百美金。”一位胡子灰白的老炮手走近大炮。他摆好炮位，经过仔细瞄准后，冷静地发射了一颗炮弹。“哗！”四周立刻爆发出一声欢呼，“打中了！”的确，这发炮弹击中了目标，打在了那怪物身上。但奇怪的是，炮弹却从它圆溜溜的身体上滑过去，落入两海里远的海中了。“继续追捕，哪怕船毁人亡，我也要抓到它！”法拉古舰长愤怒地咆哮着。于是，大家都寄希望于这个“怪物“尽快把精力耗尽。可整整一天过去了，它还是很有精神地跟我们兜圈子。晚上十点十五分，在“林肯”号前方三海里的位置，又出现了强烈的光芒。或许因为白天过于劳累的缘故，它此刻正浮在波浪中休息。法拉古舰长认为这是不可多得的机会，决定偷袭。“林肯”号以低速前进，无声无息地靠近怪物，以免惊醒它。直到距离光源不到一百英尺的地方，“林肯”号才缓缓停下来，依靠惯性缓缓地前进。这是一个令人激动的时刻。“林肯”号与“怪物”之间只剩下二十英尺的距离了！尼德·兰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目标，信心百倍地全力掷出了鱼叉。奇怪的是，当鱼叉击中怪物时，只听到“当”的一声，好像是碰到了某种坚硬的金属物体。大家还没有弄清楚究竟是这么回事，耀眼的光芒就突然消失了，两股巨大的水浪排山倒海似的席卷了整个战舰。急流从船首冲向船尾，冲倒了船上的人，扯断了船桅上的缆绳。紧接着，我感到船身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我还没来得及站稳脚跟，就被抛了出去，掉进了大海。好在我还算是一名游泳好手，而且头脑还算冷静，一掉进海中，我两脚立即使劲踩水，很快便付出了水面。黑沉沉的夜色中，我瞥见一团黑黑的东西渐渐地从东方消失，隐约可见的信号灯在夜色中越来越远。那一定就是我们那艘“林肯”号战舰了。“救命呀！救命呀！”求生的本能驱使我一边高声呼喊，一边用尽全力朝“林肯”号的方向游去。但是，湿漉漉的衣服紧紧地裹着我的身体，使我的动作艰难而迟缓，身体也越来越沉。渐渐地，我连呼吸都感到困难了。突然，一只强有力的手及时抓住了我的衣服，将我拖出了水面。“先生，请抓紧我的肩膀，这样游起来会比较省力！”“啊，康赛尔！”我激动地抓住了这位好朋友的肩膀，“你也是不小心被抛下海的吗？”“不，我是看到你落海才跟着跳下来的。”康赛尔很自然的回答，似乎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我感动极了。随后，我又问起“林肯”号。康赛尔告诉我说，“林肯”号的螺旋桨和舵全被撞坏了。我们要回“林肯”号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毫无疑问，我们现在唯一的获救机会，就是等到有船经过这里时发现我们。为了节省体力，我们用小刀把彼此的湿衣服割开剥掉。为了避免两个人同时筋疲力尽，我和康赛尔轮流推着对方前进。凌晨一点左右，我感到极度疲乏。我的四肢剧烈痉挛，变得越来越僵硬，康赛尔的呼吸也变得短促了。我们两个都耗尽了力气，再也难以支撑了。“救命呀！”康赛尔用尽最后的力气呼救。不久，我似乎听见了有声音正在回复康赛尔。康赛尔使出全身力量，将半个身子浮出水面，向四周张望。“我看见······”他小声说，“我们还是别说话了·······留点气力吧·······”“他到底看见了什么呢？”容不得我多想，康赛尔就拖着我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游了过去，回应他的声音越来越近了。我已经听不清那声音了。我的力气用完了，手指僵硬了，嘴里灌满了咸水。寒冷吞噬了我。模糊中，我感到好像有人在拉我，把我拖上水面。接着，我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