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一回】庆寿辰宁府排家宴　见熙凤贾瑞起淫心

一、课程原文

在第十回，贾珍和贾蓉已经安排贾敬的寿宴，第十一回的活动，就围绕着寿宴来进行。十一回的回目叫“庆寿辰宁府排家宴，见熙凤贾瑞起淫心”。

贾敬寿辰

开头就先交代，贾敬的寿辰到了，贾珍自己不到道观里去看他的父亲，他装了一些上等的稀奇的果品，叫贾蓉给他送去。给贾蓉说，你看他高兴不高兴，你行了礼就来，你就说我爹是遵照您的指示不敢来，在家里率领全家朝上给你行过礼了。贾珍很知道自己得省事，得安宁，不能叫爹再训一顿，他也知道隔代亲，他儿子去，肯定爷爷会很高兴。

这个一家之长贾敬，不务正业，在道观里面和导师胡羼。他的儿子就在家里面为王了，就把宁国府搞得一团糟，贾敬不回来过生日，但是他的生日带来了一系列的情节。荣国府的人要过来参加寿宴，王熙凤和贾宝玉参加寿宴的同时要去看秦可卿。王熙凤在这里遇到了贾瑞。这一回的中心人物基本上是王熙凤。荣国府参加宴会说话最多的是她，看秦可卿的是她，遇到贾瑞的还是她。《红楼梦》的这位核心人物，经常在情节上发生核心作用。庆寿的人渐渐来了，先到的是两个花花公子，贾琏贾蔷，他们既是来参加寿宴，也是来帮忙。看了各处的座位就问，有什么玩意没有？这贾府的人，整个的贾府，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当家长的不理家务，下一代的只知道玩乐。到这就问有什么好玩的吗？家人就回答，我们原来打算请太爷回来，所以没敢准备玩意，听说他又不来了，我们才找了一班小戏和打十番的，都在园子里面戏台上预备着呢。所谓打十番的，就是民乐合奏的，有鼓有锣，有各种琴，弹拨乐器等等。这两个人可能听了就比较失望。

接着邢夫人、王夫人、凤姐、宝玉都来了，听众朋友们，你们注意没有，贾宝玉不跟他的哥哥一块来，他跟他嫂子一块来。内帏厮混，愿意和姐姐妹妹在一块，出来走亲戚，愿意跟着母亲和嫂子。贾珍和尤氏接了进去了，亲自递了茶，就说老祖宗怎么没来，想叫老祖宗过来散散闷，热闹热闹，谁知道老祖宗不赏脸。这个时候应该回答的是邢夫人、王夫人。但是凤姐不等他两个人开口，先说了，“老太太昨日还说要来着呢，因为晚上看着宝兄弟他们吃桃儿，老人家又嘴馋，吃了有大半个，五更天的时候就一连起来了两次，现在累了，说不能来了，要几样好吃的，还要很烂的。”贾珍就说，“老祖宗一直是爱热闹的，今天不来，必定有个原故，这么着就是了。”

小说家安排情节，哪个人到，哪个人不到，是非常有讲究的，这个宴会，贾母不来最好，她来了，她就成了宴会的中心。王熙凤就得围着她转，王熙凤既不能去看秦可卿，也不能会遇到贾瑞了。

王夫人就问，蓉哥儿媳妇儿不太好，怎么样了？尤氏又介绍了一番她的病情，凤姐就说，“我说她不是十分支持不住，今天这个日子再也不肯不扎挣着上来。”凤姐是很了解秦可卿的，秦可卿这个人非常要面子，只要身体稍微有点可能，她一定会极力支撑着，来见这些长辈，但是她今天来不了了。尤氏就说，“你初三还在这里见她，她强扎挣了半天，也是你们娘儿两个好，她才恋恋不舍的去。”凤姐一听，眼圈儿红了半天，听众朋友们你们注意没有，凤姐这个人很少这样动感情，想掉泪了，眼圈红了半天才说，“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个年纪，倘或就因这个病上怎么样了，人还活着有甚么趣儿！” 她很心疼。

贾蓉进来，给这些长辈们请了安，告诉尤氏，刚才给太爷送吃的了，太爷听了我父亲的话，很高兴，嘱咐你们好好伺候太爷太太们，叫我好好伺候叔叔婶子哥哥们。凤姐就说，你媳妇怎么样了？贾蓉就皱皱眉说，“不好么，婶子回来瞧瞧去就知道了。”有贾蓉这句话，王熙凤必须得去看秦可卿。贾蓉就出去了，这些人就吃饭，摆上了饭，邢夫人、王夫人就表示客气，我们是来给大老爷过寿的，这不成了我们来过生日了。她要客气，凤姐就说了一番话很有趣的话，她说“大老爷原来好养静的，他已经修炼成了，也算是神仙了。太太们这么一说，这就叫作‘心到神知’了。”王熙凤真是口若悬河、口吐莲花，话说得这么巧，一句话说得满屋子的人都笑起来了。

但是我听到这个地方，我总觉得王熙凤好像能够预言贾敬有朝一日炼丹会得道升天，也就是提前去见了道教的天神了。

这些人吃了饭，就要到园子里去听戏去了，贾蓉就来报告，说那边老爷叔叔哥哥们都吃饭了，大老爷说家里有事，二老爷不愿听戏，他们都走了。现在是琏二叔和蔷兄弟把本家的爷门都带过去听戏了。又汇报，刚才有四家王爷，还有镇国公等等八家，差人送了寿礼来了。我都汇报了我父亲，把礼物收到账房里，礼单都上了档子了。贾敬不在家里过生日，但是四家王爷八家国公府都得送礼，这是多么大的排场，而宁国府得记下来，记下来干什么呢？礼尚往来。将来北静王、镇国公，谁要过生日，那也得赶快回礼。

王熙凤和宝玉探望秦可卿

贾蓉就请太太婶子，你们上那边去看戏吧。凤姐就说，我要去看看蓉哥媳妇儿。她一说要去，宝玉也要跟着去，王夫人就嘱咐说你看看就过去吧，那是侄儿媳妇。王夫人很讲究礼教，你一个叔叔怎么去看侄媳妇，但是她又纵容她儿子，就让贾宝玉跟着去了。

凤姐和宝玉就到了贾蓉的房间了，秦氏一见就想站起来，凤姐就说，“别起来，别起来，起猛了头晕。”凤姐这个人那样英风俊骨，但是她对她这个闺蜜特别的体贴，紧走了几步，拉住了秦氏的手说，“我的奶奶，几天不见，就瘦得这么着了。”宝玉也问了好，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贾蓉就叫人倒茶。

秦氏拉着凤姐的手，就说了一番话，“这都是我没福。这样人家，公公婆婆当自己的女孩儿似的待。婶娘的侄儿虽说年轻，却也是他敬我，我敬他，从来没有红过脸儿。就是一家子的长辈同辈之中，除了婶子倒不用说了，别人也无不疼我的，也无不和我好的。这如今得了这个病，把我那要强的心一分也没了。公婆跟前未得孝顺一天，就是婶娘这样疼我，我就有十分孝顺的心，如今也不能够了。我自想着，未必熬得过年去呢。”

秦可卿心里非常有数，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宝玉坐在对面都听到了，宝玉正在那里瞅着《海棠春睡图》，正在那里看秦太虚写的“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这幅对联。他不由得想起在这个地方睡午觉梦到太虚幻境了。贾宝玉坐在那个椅子上正在进行人间到仙境的穿越，他会不会想眼前这个病怏怏的秦氏是不是就是我梦中情人兼美？贾宝玉在那里出神，听了秦氏说的这些话，他很心疼，万箭攒心一样，眼泪就流下来了。凤姐是眼圈红了，眼泪没留下来，而贾宝玉直接眼泪流下来了。凤姐就怕病人看了辛酸，看到宝玉这个样，就说你太婆婆妈妈了，病人不过这么说，她多大年纪的人稍微病了病就想这个了。就叫贾蓉把贾宝玉带走。为什么王熙凤要把贾宝玉和贾蓉都差走呢？因为他们两个人，她要和自己的闺蜜秦可卿说点知心话。

王熙凤劝慰秦可卿

小说里面是这样写的，“这里凤姐儿又劝解了秦氏一番，又低低的说了许多衷肠话儿”，她到底说了什么衷肠话儿，红学家们研究了一个溜够。我研究的结果是，他们两个说的这些话，关系到秦可卿的命运。凤姐和秦可卿是闺中蜜友，凤姐对秦可卿和贾珍的关系洞若观火。凤姐带贾宝玉到这赴宴，返回荣国府的时候，亲耳听到焦大醉骂，扒灰的扒灰。堂堂的国公府，最肮脏的事情，扒灰。因为老仆人的醉骂，就摆到公众面前了。

凤姐是多么的焦虑啊，她很清楚，自尊心这么强的秦可卿，没准会因为这个事自杀。所以她要劝劝她，她也一定要在贾蓉和贾宝玉离开的时候才能够劝她，不能叫他俩听到。还要低低的说。为什么要低低的说呢？因为秦可卿和凤姐周围都有伺候的人，不能叫这帮人听到，所以就很低声的，悄悄的说。如果是劝解，你这个病不要紧，你好好养着吧，那就大声说就是了，不用藏着掖着了。但是凤姐知道，秦可卿的病不是真病，是心病。焦大骂街是病根。

那么她到底说了什么衷肠话儿呢？她无非就是劝秦可卿想开点，凤姐这么聪明，她肯定连扒灰这个字都不提，她只是囫囵吞枣劝秦可卿，你要善待自己，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你不要理睬那些醉汉嘴里面的胡沁。别人胡说八道，自己要活出个样子来给他们看。不过这衷肠话儿不管说的多么天花乱坠，可能都不恰当。曹雪芹很聪明的就没有写具体的有什么衷肠话儿。

两个人在这里聊，尤氏就打发人请了好几遍了。凤姐才说，你好生养着吧，秦氏就说，“我这个病神仙也治不了了，知道我是挨日子。”凤姐就还是劝她，“你得想开点，大夫不是说，怕的是春天不好吗，现在才九月半，还有四五个月的工夫，什么病治不好？咱们又不是不能吃人参的人家，你公公婆婆听说要治你，别说一天二钱人参，就是二斤人参也吃得起。你好生养着吧，我过去了。”秦氏就说了这样几句话，“婶子，恕我不能跟过去了。闲了时候还求婶子常过来瞧瞧我，咱们娘儿们坐坐，多说几遭话儿。”那就是说一遭儿少一遭儿了，凤姐儿听了，眼圈儿又一红，说我常来看你。

我不知道听众朋友有什么想法，我看到这段的描写，我就觉得，曹雪芹的小说，的确是写的太棒了。因为写小说就是要把平平淡淡的事，写得很有情趣，很有意蕴。听众朋友们想一想，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件，世界上哪能整天像是谍战片，像是侦探片，像是历史大片那样，总是发生大事件。而这里写两个少妇聊天，多么平平淡淡，但是在大作家的笔下，就写出完全不一样的场面，就创造了不完全不一样的气氛。

贾瑞起色心

凤姐看完了秦可卿，就带领着宁国府荣国府的丫鬟婆子，进了会芳园的便门，一抬眼，看到会芳园的美景了。王熙凤这个人是一个一手抓钱，一手抓权的人，她很少注意大自然的美景，但是这一次她注意到了，而曹雪芹用了一篇赋描写会芳园是如何的好看，有些词很美，“黄花满地，白柳横坡。红叶翩翻，疏林如画”，这是如实的描写秋天的景色，但是这个赋里面还出现了两句想象性的词语，“小桥通若耶之溪，曲径接天台之路”，这就有点讽刺意味了，为什么说呢？

若耶之溪水，当年是西施浣纱的地方，也是传说当中西施和范蠡私定终身的地方。天台是六朝小说当中刘晨、阮肇和仙女幽会的地方。用上这两个典故，就是要暗示这个会芳园是男女偷情的地方。其实不用这两个典故，听众朋友们也会知道，贾珍的会芳园是整个贾府藏污纳垢最集中的地方。而凤姐唯一一次和大自然的亲近偏偏又发生在有这么多肮脏事的会芳园，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顶头遇见贾瑞。

《红楼梦》里面什么人该看到什么景，该遇到什么事，总是布置得很有趣，分派得很有理。贾瑞突然冒出来，“请嫂子安。”凤姐猛然见了，身子往后一退，这是个什么动作呢？这是深闺少妇看到陌生男人的正常表现。然后凤姐就很客气的问，“这是瑞大爷不是？”看来凤姐和贾瑞不熟悉，所以得问是不是贾瑞。而且还尊称瑞大爷。但是贾瑞这小子他不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他竟然回话怪罪凤姐不认得我，“嫂子连我也不认得了？不是我是谁。”

听众朋友们，我看到这个地方我光想笑，贾瑞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是北静王，你以为你是哪吒吗？凤姐还是和他虚与委蛇，说“不是不认得，猛然一见，不想到是大爷到这里来。”这话一听是很普通，但是很值得推敲了。一听是客气话，但是暗含讥讽。为什么这样说呢？会芳园是什么地方？宁国府的花园，应该出现的是宁国府的阔主儿，贾珍、贾蓉。贾瑞你这么一个很穷，没有地位，在家塾里面当助教的一个本家，你忽然在这里出现，你就叫人想不到了。但是贾瑞这样的笨蛋他根本就听不出什么是虚情假意，什么是话中有话，他就迫不及待的说，连说了两次，我在这里遇到嫂子是我跟你有缘，而且一面说一面拿眼睛不断的觑着凤姐。

听众朋友们注意这个词，“觑”，就是不好好看，一副色胆包天，痰迷心窍的贱相。凤姐多么聪明，世界上的事她一点就透，贾瑞心里想什么，凤姐能不明白？她接着又来了一段话，“怨不得你哥哥时常提你，说你很好。今日见了，听你说这几句话儿，就知道你是个聪明和气的人了。这会子我要到太太们那里去，不得和你说话儿，等闲了咱们再说话儿罢。”凤姐说这番话的时候是假意含笑，假装跟他笑，这就有点笑里藏刀了，但是这把刀要不要举起来砍下去，凤姐还没拿定主意。她说这番话她只是想尽快的摆脱贾瑞的纠缠，离开这个地方，所以她才说你哥哥夸你，所以你来亲近嫂子是因为你聪明又和气。我现在还有事，咱们拜拜吧。

贾瑞这个笨伯他就一厢情愿的认为，凤姐对我有好感，她会不会有什么想法？我是不是有机可乘？他就得寸进尺，说“我想去给嫂子请安，怕嫂子年轻不轻易见人”。这个时候凤姐才开始抛饵钓鱼了。“一家子骨肉，说什么年轻不年轻”，这分明是鼓励贾瑞进一步行动，看来贾瑞进一步纠缠凤姐的这个时候，凤姐才做出了要教训贾瑞的决定。听众朋友们，我们想一想，世界上即便是最坏的人他要害人，也必须得先有前因，再有后果。就因为贾瑞如此的不堪，凤姐才做出毒设相思局，教训他的决定。贾瑞听了，亦发不堪难看，怎么个不堪难看法？估计就是手舞足蹈。

凤姐接着又添上了一句似乎很知心的话，“你快入席去吧，仔细他们拿住你罚酒。”拿住罚酒，似乎是很平常，但是你一琢磨，又有点暧昧，一个人犯了什么事给人拿住了，还得罚酒？自然是风流韵事。封建社会讲究的是叔嫂不通问，贾瑞和嫂子在一块给人拿住了，这不就说明两个人有风流韵事。想三想四的贾瑞一听，凤姐对我有情，她把我们两个在一块闲聊看成幽会了。凤姐更恶毒的是，贾瑞一边离开一边回头看她的时候，凤姐故意的放慢了脚步，心里面想，“这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呢，那里有这样禽兽的人呢。他如果如此，几时叫他死在我的手里，他才知道我的手段！”

王熙凤太毒了，你不是要看姑奶奶吗，我就让你看个够。但是贾瑞做梦都想不到，当他在这里仔细的看王熙凤的时候，阎王殿的勾魂使者已经出发了。

听众朋友们，你们肯定知道，凤姐是带着一大帮人来会芳园的，恐怕宁国府的人荣国府的人都不敢擅离职守，离开王熙凤的视线，王熙凤和贾瑞对话，肯定一大群目击者旁听者，这太妙了，如果过一会儿，王夫人问琏二奶奶在哪里耽误了这么长时间，这些人就会回答，琏二奶奶在会芳园遇到本家一位爷们，随便聊了一会儿。因为王熙凤的话在别人听来，什么含义都没有，随便的聊天。但是在想三想四的贾瑞，那就是对他有情。如果王熙凤一发现贾瑞的不良企图，立即制止，贾瑞就是长三个脑袋他也不敢想入非非。但是王熙凤发现贾瑞的不良企图之后，却纵容、引诱、金钩钓鱼，这么泼辣的王熙凤突然这么甜言蜜语，温柔可爱，本来就迷恋王熙凤的贾瑞，他怎么不会利令智昏。

贾瑞走了，王熙凤转过一重山坡，找他的人来了，说我们奶奶看你不来，急得不得了，就请你来了。王熙凤上了楼，尤氏就说，你们娘儿俩太好，见面就舍不得来了，因为大家都点过戏了，就叫凤姐点戏，凤姐就点了三出戏，一出叫《还魂》，一出叫《弹词》，一出叫《双关诰》。《红楼梦》里面的戏，总会对情节的发展人物的命运，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还魂》是《牡丹亭》里的折子戏，唱的是杜丽娘为情而死。《弹词》是《长生殿》的折子戏，唱的是杨贵妃死了之后，原来的乐师流落江湖，演唱唐明皇和杨贵妃的故事。《双关诰》唱的是寡妇守节的故事。这三出戏都不是吉利的戏，但是都预示了贾府的命运。按说王熙凤你来给长辈庆寿，你应该点的是《满床笏》吉庆的这些戏，但是她没有点。

秦可卿病入膏肓

到了第二天，这帮人看完了戏，就回去了，到了第二天，又闹了一天，这以后凤姐就不时的亲自来看秦氏，秦氏有时候好，有时候不好，贾珍、尤氏、贾蓉就好不焦心。王熙凤来看秦氏，贾瑞就来找王熙凤，找了好几遍，一直找到11月30日冬至，到了这一天，因为是节气，贾母、王夫人，天天派人去看秦氏。回来的人都说，也没见怎么好，也没添病。贾母就嘱咐凤姐，你们两个人好了一场，明天初一，你后天去看看她，回来告诉我，她喜欢吃什么，你给她做点送去。

凤姐就到了宁国府，看到秦可卿，好像没有添病，但是脸上身上的肉全瘦干了。曹雪芹本来写秦可卿之死，在贾宝玉梦游太虚境的时候，看到的册子和图，她是吊死的。但是曹雪芹的父亲曹頫，叫他改，不允许写秦可卿是淫丧天香楼。曹雪芹就只好改成她是病死的，而且似乎病得还很有道理。看病的医生也很有水平，但是怎么治，脸上身上的肉全瘦干了。这就很像我们现在的癌症患者的晚期，身上瘦的皮包骨头了。王熙凤又劝了她半天，秦氏就说，婶子替我请老太太、太太安吧。

尤氏就问，你冷眼瞧媳妇怎么样？尤氏其实心里面很有数了，故意问王熙凤，王熙凤低了半日头，“实在没办法了，你应该把她的后事给他料理料理，冲一冲也好。”尤氏就说“我已经叫人暗暗的预备了，就是那件东西不得好木头，慢慢的办吧。”就里就又埋下了一个伏笔，将来秦可卿要用什么棺木，这也是一段很有趣的故事。

王熙凤这就回去了，秦可卿显然是快不行了，不久于人世了。但是王熙凤见了贾母怎么汇报呢？她说“蓉哥媳妇儿请老太太安，给老太太磕头，说她好些了，求老祖宗放心吧，她再略好些，还要给老祖宗磕头请安呢。”贾母是个多么聪明的老太太，一听王熙凤说的话，全是假借秦可卿的口气说，她就要问，“你看她是怎么样？”老太太太精啊。凤姐说“暂且无妨，精神还好着呢”，她这是安慰老太太，贾母听了，沉吟了半日，贾母心里面也很清楚，凤姐就出来了。见了王夫人，回到她自己家，换了自己的衣服，就是把家常的衣服换上了。

听众朋友们注意，换了家常的衣服，还有一场好戏看，那是下一回了，问平儿家里有什么事，平儿就说，“没有什么事，就是那三百两银子的利钱，旺儿媳妇送来，我收下了。还有就是瑞大爷派人来打听奶奶在不在家，他要请安说话。”凤姐一听，“这畜生活该作死，看他来了怎么样。”平儿就问，“这个瑞大爷是为什么只管来？”凤姐才把九月份在宁国府的园子里碰到贾瑞的光景，贾瑞说了些什么话，都告诉了平儿，请听众朋友们注意，九月份发生的事，现在都过了冬至了，听到贾瑞又要来请安，她才把这个事情都告诉平儿。平儿怎么说的呢？“癞蛤蟆想天鹅肉吃，没人伦的混帐东西，起这个念头，叫他不得好死！”凤姐说：“等他来了，我自有道理。”平儿说的一番话，似乎就是在预告贾瑞想王熙凤的好事，最后连命都送上的结局。

二、知识点补充

1、范蠡：范蠡(公元前536年-公元前448年) ，字少伯，春秋末著名的政治家、军事家、道家学者和经济学家。曾献策扶助越王勾践复国，后隐去。

2、西施：西施本名施夷光，越国美女，一般称其为西施。春秋末期出生于浙江诸暨。天生丽质，是美的化身和代名词。“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中的“沉鱼 ”，讲的是西施浣纱的经典传说。

3、《满床笏》：“满床笏”是一个典故。说的是唐朝名将汾阳王郭子仪六十大寿时，七子八婿皆来祝寿，由于他们都是朝廷里的高官，手中皆有笏板，拜寿时把笏板放满床头。后来这个主题被画成画，编成戏剧，写入小说，在民间广泛流传。至明清两代，《满床笏》成了从官场到民间的重头戏。

“满床笏”这一典故被用来借喻家门福禄昌盛、富贵寿考。旧时中国民间有钱人家，要把郭子仪的画像悬挂中堂，称作“天官图”，以祈全福全寿。“满床笏”事原出《旧唐书·崔义玄传》：“开元中，神庆子琳等，皆至大官，每岁时家宴，组佩辉映，以一榻置笏，重叠于其上”。后来俗传误为郭子仪事。

笏，古时礼制君臣朝见时臣子拿的用以指画或记事的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