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为什么那么多人都爱“臭名昭著的RGB”？

吴晓波频道的听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收听本期的同读一本书。

很少有一位女性的离去有这么大的影响力，白宫降半旗致哀，希拉里发文纪念，死对头特朗普表示哀悼，无数民众自发为她唱挽歌。她就是美国最高法院大法官鲁斯·巴德·金斯伯格。

1993年，她用了15分钟取得了克林顿总统的信任，开始了她最高法院大法官的生涯，当选的第一年，她就成为了美国家喻户晓的红人，由于她名字的首字母可以缩写为RBG，所以她的粉丝都叫她“臭名昭著的RBG”。她有专门的粉丝网站，卡通形象和文创产品，已经成为美国文化的一张名片。

为什么金斯伯格如此受人尊敬？因为她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美国的男女平权。要知道，1970年的美国女性虽然可以接受教育，参加工作，但雇主可以合法开除怀孕员工，婚内强奸通常也不予起诉，如果女性想办理贷款，必须取得丈夫的同意。这些歧视条款正是在金斯伯格的努力下消失的。

美国国家宪法中心负责人、华盛顿大学法学教授杰弗里·罗森是金斯伯格交情深厚的挚友，他整理了自己和金斯伯格20多年来的对话记录，再由金斯伯格本人亲自编订成《金斯伯格访谈录：RBG给未来世代的声音》，这本书回顾了金斯伯格的日常生活、代表性的案件判决，以及她在这些判决背后的想法，我们也可以通过这本书了解金斯伯格这位伟大的女性大法官，一窥藏在迷雾之中的美国司法领域。

很多女性读者会问，作为一个手握大权的大法官，金斯伯格如何看待婚姻中的平等问题？

在金斯伯格看来，婚姻就是一种地位平等的个体之间的伙伴关系，就像她在给作者主持婚礼之时，也不忘通过对誓词的修改，体现男女平等的地位。

作者准备的婚礼誓词最后是这样一句话：杰弗里，你可以亲吻新娘了。但是金斯伯格却把它修改为：杰弗里以及劳伦，你们可以拥抱彼此来享受你们的新婚初吻了。在作者看来，这个修改体现金斯伯格支持和扩大性别平等的愿景和决心。

在和丈夫马蒂长达56年的婚姻中，她们是一对和谐共处且平等的爱侣。在做饭问题上，自从金斯伯格被自己的两个爱吃的孩子赶出厨房之后，就再也没有做过饭了。厨艺糟糕的她甚至给孩子留下了心理阴影，幸好她的丈夫厨艺炉火纯青，特别是他做的甜点和晚餐，好吃得不可思议。金斯伯格的女儿甚至说过这样一句话，在家里，她妈妈负责思考，而她爸爸负责做饭。

在那个男人不时兴带孩子的年代，她的丈夫肩负起了照看孩子的责任，一步步看着金斯伯格走上法律界的巅峰。当然，金斯伯格并不是一个极端的女权主义者，她认为男人和女人肩并肩，共同努力，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

到了70年代，美国女权运动兴起，金斯伯格对性别歧视案件给予特别关注，她试图将一个个独立案件串联起来，构建起男女平等的社会观念，这期间，她代理辩护了6件在最高法院审理的案件，最终胜诉了5件，这让她声名大振。

而在男女平权问题上，有一个十分敏感和尖锐的话题，那就是堕胎权问题，对堕胎权争议最大的，莫过于罗伊诉韦德案。

1973年，一个叫迈康维的德克萨斯女子意外怀孕，由于缺乏抚养条件，她决定进行堕胎，但是她所在的得克萨斯州并不允许这样的行为，在两位女权主义者的鼓励下，迈康维化名罗伊起诉当地的检察官韦德。罗伊最终胜诉，并改写了美国堕胎违法的历史。

尽管罗伊最终胜诉，但美国社会对于堕胎的争议并未结束，直到今天，依然有无数人试图颠覆罗伊诉韦德案的判决，让女性重回堕胎违法的时代。比如在今年的9月1日，得克萨斯州宣布实行美国最严格的反堕胎法，该法禁止孕妇在怀孕6周后堕胎，就算是因为强奸或乱伦受孕也不例外。德州政府甚至设立了“有奖起诉制”，鼓励陌生人互相检举、起诉。

那么金斯伯格又是怎么看待女性堕胎这个尖锐又长期割裂美国的问题？

首先，金斯伯格并不反对罗伊诉韦德案的判决结果，但她在宪法记录中对该案件的法律推理作出了批评。在她看来，最高法院对罗伊案的裁决过于宽泛，如果法院在1973年推翻具有争议的得克萨斯州法律，并抵御住将一种全国性框架强加于堕胎问题之上的诱惑，那么这个案子就不会引来如此大的争议，这也能允许各州立法机构自行承认生育的选择权。

这个观点招致了女权主义团体的反对，但是她们并没有意识到，金斯伯格正在为生育选择权奠定一种更为坚实的宪法基础：平等权。

她坚持认为，限制堕胎限定了女性定义自己人生的权利，从而侵犯了宪法赋予女性的平等权利，如果罗伊诉韦德案的裁决是基于宪法的平等保护条款，而不是正当程序条款，那么就会更有说服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数百万女性都接受了金斯伯格对平等的强调，因为平等才是选择权最可靠的宪法基础。

到了今天，男女平权运动的势头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弱，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在2017年，美国掀起了著名的me too运动，这是针对美国金牌制作人哈维·韦恩斯坦性侵多名女星而发起的一项运动，这项运动呼吁所有曾受到侵犯的女性说出惨痛经历，借此引起社会的关注。

运动兴起之后，首席执行官们纷纷倒下，无数权贵、偶像名声扫地，当时的总统特朗普甚至宣称，me too运动非常危险，它威胁到整个有权势阶层的男性。

金斯伯格并没有预见到me too运动的兴起，但在和作者的对话中，她高度赞扬了这场运动，并认为这场运动具备持久的力量，在她看来，这能够帮助男女两性去理解性不端行为如何使女性处于从属地位。

对于她来说，me too运动和上世纪70年代的女权运动一样，是政治行动主义带来的彻底的社会变革的一个范例，她认为，法律的变革应当跟随社会和政治变革，而不是超越它们。

其实，美国的《民权法案》第七章早已指出性骚扰和性别歧视无关，州和联邦的法律也都禁止性骚扰，法律已经完善，法律就在那里，剩下的就只有挺身而出的勇气。

在书中，作者曾问过金斯伯格，有哪些话想对下一代女权主义者说，她的答案是，消除无意识偏见，尽管这非常难。

无意识偏见在生活中非常常见，比如很多人认为女司机的车技不如男性司机，所以遇到女司机开车会格外的谨慎和小心，但这种说法并没有依据存在。她也给出了消除无意识偏见的方法，那就是鼓励更多女性站出来好好表现一番，出来做事的女人越多，越能够鼓励其他女性，这样所有人的处境都会变得更好。

除了对性别歧视问题表示关注，金斯伯格还对美国的民主政治特别关心。

在一次和作者的谈话中，金斯伯格解释了一些她认为有必要通过司法手段废止法律的罕见情况，并指出了最渴望推翻的案件，那就是联合公民案，这是一场美国最高法院判决的具有重要意义的案件。

联合公民是一个保守派的非营利性组织，在一次选举期间，这个组织准备宣传一部批评总统候选人希拉里的电影。哥伦比亚地区法院认为，联合公民在初选前30天内资助该广告，所以判联合公民败诉。联合公民不服，上诉最高法院。

最高法院对此进行了激烈的讨论，尽管金斯伯格持反对意见，但投票的结果是5:4，联合公民败诉，因为在最高法院看来，企业、工会、财团应享受与个体公民一样的言论自由，它们在竞选中的“独立开支”不得受限制。

支持者认为这是言论自由的胜利，而反对者则认为，大量金钱会介入到民主选举中，造成腐化。果不其然，联合公民案直接导致了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的出现，这个委员会能利用无上限的政治献金，毫无顾忌地投放诋毁对手的广告，从而影响总统选举。

在金斯伯格看来，联合公民案的判决结果意味着 “钱可以买到所有民主”，这种不平等，不公正的行为和她心中的民主背道而驰。

一个世纪以前，中国女性没有权利决定头发的长短，半个世纪之前，美国女性因为住房津贴的歧视而诉诸法院，今天理所当然的日常权利，来源于一代代人的据理力争，而金斯伯格就是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

她以持续争取男女平权登上大法官高位，又因为敢于直言成为美国的偶像，她虽然只有1.5米的身高，但她的一生都在为平等而斗争。

今天，金斯伯格已经离我们而去，但她的精神和智慧，依然保存在这本《金斯伯格访谈录》中，如果你也尊敬这位声名狼藉的大法官金斯伯格，那你千万不能错过这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