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岁的宋建伟觉得,自己会是关子岭村最后一个农民。
关子岭村是山西介休市连福镇的一个边远山村。年轻人基本去了城里,留在村里耕种的都是些老年人,若不是照顾父母,宋建伟会去约30公里外的介休市里住。
山西罕见的暴雨停歇后,10月16日傍晚,他扛着扁担在北风中走下山谷,去收家中仅存的一亩小米。这条被雨水冲坏的路有碎石、倒伏的树木。有的地方几乎变成裸露的斜坡——刚发生的山体滑坡模糊了山路与山本身的界限,他家门前的路,也被雨“削”出了一个能看到底下地基的“大坑”。
这天,山后面“烧”了一会儿红通通的霞光,但又急遽地变暗。他紧张起来,转头回家里,戴上头灯。
在80公里外的吕梁交口县双池镇青山村,61岁的前矿工周喜占到附近公路边上去捡雨后散落一地的树木枝条,堆成一堆。他有残疾,行动不便,只能等儿子有空,把树枝扛到坡上的家门口,作为家里过冬的柴。
周喜占住在矿山周围,拉煤的车每日从村边的公路上碾过,就像矿山的脉搏。山民的人生总是与煤炭有百转千回的关联,他们到地下刨它、摆放它,待它们如婴儿。
乌黑的煤炭带来火,将在炉里爆发出巨大的能量——但是,这能量与采运它的人无关。大山接受连年的挖掘,如同山里人沉默地面对充满磨难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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