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序章 智人崛起，众神的星空（2）

为什么巫术没有消失？很简单，巫术的思维方法是人类与生俱来的，不需要经过什么特殊的训练，而科学思维则需要学习和训练。此外，之前说了，巫术是人们试图控制自然力以实现自身目的的一种手段，这是人们内心深处一个非常强烈的愿望。

在前科学时代，如果你不愿意老老实实拜神求神，想要更快速的办法，那就只有依靠巫术了。虽然现代世界已经处在科学时代，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良好的科学素养。在那些缺乏科学精神和科学思维的人群中，巫术仍是一个难以抵抗的诱惑。科学这么难，又不能包治百病，因此寻求另一种更快捷的方法来满足自己的欲望，就显得不那么难理解了。

农业革命开始，宗教革命也随之而来。各个民族发挥自己的想象力，编出了丰富多彩的神话和宗教故事，这个阶段属于多神论和泛神论阶段，而一神论信仰则出现得相对较晚。

多神论信仰认为，世界由一群神威浩荡的神灵控制着，他们各司其职，掌管着战争、气候、生育等各种事情。人类向这些神灵祈祷，而神灵得到献祭后，就可能赐予人类胜利、雨水、健康。这一阶段，泛神论也同时存在着，人类也相信世上存在各种恶魔、精灵、鬼魂、圣树、圣石等，诸如此类。虽然它们的影响力远不及那些厉害的大神，但对于许多普通民众的世俗需求来说，也还算实用。

多神论信仰把整个世界反映为神和人的关系，人类的祷告、献祭、罪孽与善行，会牵动大神们的情绪，改变他们的想法和决策，进而决定整个世界的命运。在这场人神关系的大戏里，神其实和人一样，也有七情六欲，只不过众神具备超强的能力而已。有人的地方就有政治，这种政治关系也同样发生在神与神之间、神与人之间，权力斗争依然无处不在。

在众神的星空下，世间万物皆纳入神的统治。普天之下莫非神土，率土之滨莫非神臣。

在美索不达米亚，苏美尔人在两河流域建立起巴比伦文明。在最早的苏美尔文献中记载了祭司对诸神的系统化划分。首先是三联主神，其次是三行星神。我们有一份各种神灵的名单，但除了他们的名字，别的大都一无所知。第一位大神叫由安，是天空之神，也是最高的统治神。第二位大神叫恩利勒，是大气之神。第三位大神叫恩奇，是大地之神，同时也是“创造之神”。

至少有四个苏美尔故事解释了人类的起源，这些故事可能源自不同的传说，因此彼此之间有很大的不同。第一个神话说，第一个人是从地里长出来的，就像植物那样；第二个神话说，人是由某些工匠神用陶土塑造而成的，随后女神娜姆给了人一颗心脏，恩奇赋予人生命；第三个神话说，女神阿璐璐创造了人类；第四个神话说，人类是从两个被有意杀死的拉格马神的血液中诞生的。

在苏美尔的神话和宗教体系里，诸神担负着维持宇宙秩序的责任，人类必须服从他们的命令。这些命令是基于一种更高级的“天命”，它是确保世界和人类社会正常运转的规范。这些天命一旦确立，就立即决定了一切存在、一切生命形式、神灵事务和人类事务的命运。一切模式都预存在天上，人类的行为只是在重复神灵的行为。

第一个关于大洪水的神话就出自苏美尔。在著名的《吉尔伽美什史诗》里也发现了关于洪水的主题，其中表现出很多与《圣经》中的诺亚方舟故事相类似的地方。关于大洪水的神话几乎传遍了世界各地，在各个大陆和各种文化层中均有所记载，由于传播过程中信息失真和重构，导致产生了不同的版本。在大多数版本中，洪水都是因为人类犯下了罪孽，所以遭到了神的惩罚，但少数版本则表示这仅仅是出于神要毁灭人类的想法。今天有研究表明，大洪水神话有可能是反映了一个事实，也就是大约1万年前末次冰期结束时，海平面上升，海水淹没了在海边不远处居住的人类族群住地。

大约在公元前1500年，美索不达米亚思想的创造期结束了。在接下来的10个世纪里，学术活动主要集中在博学与编纂的工作上。但在这个时期，美索不达米亚文化的影响仍在不断增强，那些概念、信仰、技术从地中海西部一直传播到了兴都库什山脉。

在埃及，辉煌的埃及文明的诞生总是让全世界的历史学家们赞叹不已。在统一王朝形成前的2000年里，新石器时代文化持续发展，却没有任何深层的变化。然而，从公元前4000年开始，埃及文明与苏美尔文明的接触带来了真正的变化。埃及借鉴了苏美尔文化中的圆筒印章、制砖方法、造船技术以及许多艺术主题，尤其是书写文字（苏美尔的楔形文字）。书写文字是在埃及第一王朝初期突然出现的。文字的出现是继语言之后人类生活的又一次大飞跃，其作用之巨大无法估量。

根据埃及的宇宙起源说，创造的各个阶段，即宇宙的创造、诸神的起源、生命的创生等，是各不相同的。造物主的创造性活动是通过自渎或吐痰来完成的，真是奇葩。但意思很清楚，诸神是通过生娃而诞生的。

古人把生育问题视为一等重要之事，产生了生育崇拜。因为在古代，婴儿的死亡率太高，经常夭折，所以大家都在不停地生娃。人们将这种心理投射到了神的身上，就想象出了相应的神话。诸神是从最高神祇的身体中诞生的，第一对神灵夫妻，生了盖布（大地神）和努特（天空女神），接着他们的结合又诞生了伊希斯、塞特等神祇。

埃及有着非常浓厚的死亡文化，人们普遍向往来生。《死者书》是引导死者的灵魂到达另一个世界的最高指导，木乃伊与金字塔一样成了埃及文明的标志。根据埃及的神话，人死了之后，心脏要被挂在天平的一端，另一端则是一根象征着正义的羽毛。由阿努比斯神进行审判，如果心脏比羽毛轻，死者就有资格进入天国；如果心脏比羽毛重，死者就要被打入地狱，让魔鬼吃掉。

在中国，起初宇宙是一片混沌，有一个名叫盘古的巨人在这个混沌里沉睡了很久。盘古突然有一天醒了，他见周围一片漆黑，就抡起一柄大斧将混沌劈开，从此形成了天与地，这就是所谓的盘古“开天辟地”。后来盘古死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变成女娲。女娲是一位伟大的女神，她不但捏揉黄色的泥土造出了人类，还用五色石去修补苍天，造福了世间万物。

在中国的神话体系里，描述那个神话时代的就是著名的“三皇五帝”时代。三皇五帝带领民众开创了中华上古文明，为人类社会做出了许多杰出的贡献。关于三皇五帝的说法不一，流传比较广的说法是：天皇伏羲、地皇神农、人皇燧人。其中，伏羲还娶了女娲为妻。五帝之首的黄帝，是古华夏部落联盟的首领，被尊为中华民族的始祖。据说黄帝与蚩尤展开决战，在涿鹿之战中黄帝的部落战胜了蚩尤部落，并统一了中原各部落，从此古华夏族由野蛮时代步入了文明时代，华夏文明开始了。

在希腊，宙斯是一位伟大的印欧天神，也是奥林匹斯诸神的领袖，同时是反抗自己老爹而成功上位的多情“富二代”。

在古希腊神话中，最初只有卡俄斯，即混沌，由此产生了盖亚（即大地女神）和厄罗斯。之后，盖亚生下了与她自己大小相同的乌剌诺斯（即天空之神）。然后乌剌诺斯和盖亚结婚，产生了第二代神，即六个泰坦神。

经过为了争夺宇宙统治权而进行的一番惨烈斗争后，泰坦神之一的克洛诺斯成功登顶。克洛诺斯生了五个孩子，可他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说“终有一天要被他自己的儿子推翻”，于是每当孩子们一出世，克洛诺斯就把他们吞进肚子里。他的妻子瑞亚听从了盖亚的劝告，在她要生下宙斯的那天，跑到克里特岛，将婴儿藏在一个山洞里，然后把一块大石头包裹在襁褓中，交给克洛诺斯。石头立刻被他一口吞了下去。

宙斯长大后，跟克洛诺斯打了一架，强迫克洛诺斯吐出了他的兄弟姐妹，随后又释放了他父亲的兄弟们。出于感激，这些叔叔伯伯们赠给宙斯闪电与霹雳。拥有着威力如此强大的武器，使宙斯得以统辖神灵和凡人。宙斯在与泰坦的战争中取得了胜利，一个新的秩序建立起来了。宙斯结束了各代神灵的相互残杀，成功地巩固了其统治权，至此，宇宙进入了宙斯时代。

既然江山打下来了，接下来就要论功行赏。宙斯以抽签的方式将宇宙统治权一分为三，海洋归他的兄弟波塞冬管辖，地下冥府归他的另一个兄弟哈迪斯管辖，天空归他自己管辖，而大地和奥林匹斯山则属于他们共同所有。随后，宙斯完成了一系列的婚姻，生了一堆娃。通过政治婚姻和家族扩张，宙斯的权力越来越稳固。不过，宙斯与奥林匹斯诸神的胜利并没有使古代的神灵和崇拜消失，相反，一部分远古的遗产最终并入了奥林匹斯宗教体系之中。

尽管宙斯并不是世界的创造者，也不是任何生命或人类的创造者，但他却证明了自己是无可争议的众神之王和宇宙的绝对主人。当他感到自己的权威已然树立之后，他就将克洛诺斯从地府中释放出来，并让他做一个安乐公。

在由巫术、神话和原始宗教所构筑的原始文化中，人类生活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接着，有小部分人开始进行独立的理性思考，他们质疑宇宙是由各种神灵统治的，也不轻易相信祭司们对这个世界的解释。他们试图凭借人类自身的理性思维能力，去重新认识这个世界，并对自己的理解做出冷静的论证。

历史继续向前推进。在人类实现农业革命数千年之后，随着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的发展，人们的思想也越来越成熟。量变导致质变，人类社会将迎来一次思想的大爆发，一个人才辈出的时代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