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序章 智人崛起，众神的星空（1）

大约138亿年前，宇宙在一个质量、密度无穷大的奇点的大爆炸中诞生，时间与空间产生了，宇宙由无中创生。

沿着时间箭头的方向，宇宙不断地膨胀，物质分离又聚合。46亿年前，位于银河系猎户座旋臂上的太阳系中，行星地球形成了。大约38亿年前，生命在地球上出现，并开始了漫长的演化历程，其间出现了一次寒武纪生命大爆发，数量巨多的生物物种诞生了。

大约450万至600万年前，人类祖先和猿族分离开来。1974年，一具被命名为“露西”的保存较为完整的女性南方古猿全身化石在东非被发现。南方古猿属是约400万年前在非洲出现的，曾一度被认为是最早的人属，著名的“露西”也因此被看作是全人类的始祖。后来，人们又发现了更早的萨赫勒人属，经测算得知他们生活在600至700万年前，与人和猿分离的时间几乎同时。现在大部分古人类学家认为，人族可以分成包括萨赫勒人属在内的地猿属、南方古猿属、傍人属和人属4个主要的类群。

大约在250万年前，最早的人类（即“人属”）从东非开始演化。约200万年前，这些远古人类有一部分走出非洲，踏上征程，足迹遍及了亚欧大陆。他们朝着不同的方向演化，发展出几个不同的人种。这些不同的人种同时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如能人、直立人、海德堡人、尼安德特人，当然还有我们自己的这个人种—智人。早期智人在大约10万年前在东非出现。到了约7万年前，智人从东非扩张到阿拉伯半岛，并很快遍布整个亚欧大陆。智人每到达一个新地点，当地的其他人类族群就会迅速灭绝。通过屠杀和驱逐，智人逐渐将其他人类物种赶出历史舞台。

原先，智人跟他的其他表兄弟之间并无太大区别，那为什么后来胜出了呢？因为在大约7万年前，智人发生了一次基因突变，产生了一种新的思维方式和沟通方式，智人的认知能力有了革命性的进展，获得了脱胎换骨式的新生，这就是所谓的“认知革命”。认知革命发生后，智人第二次从非洲出发，这一次，他们把尼安德特人和其他人类物种赶出了中东，并最终将他们赶出了这个世界。渐渐地，智人成为地球上唯一存在的人类物种，今天的我们全都是他们的后代。

认知革命为何如此神奇？因为这场革命改变了智人大脑内部的连接方式和工作方式，让他们能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来思考，能用新式的语言来沟通。虽然从硬件来看他们并没有比其他人类物种更加高级，但是在软件上实现了升级。认知革命的标志就是智人产生了较为完善的语言能力，这是一个极大的进步。

语言的威力是巨大的，智人可以通过语言来表征这个世界，可以储存和传递关于世界的信息，能够表达出虚构概念，发展出讲故事的能力，并由此发展出更紧密、更复杂的协作能力，同时创新能力也被很好地激活了。正是由于这种更有效率、更紧密复杂的团结合作能力，智人才将其他的人类物种一一打败。智人崛起，称霸全球。

无论是在狩猎采集时代，还是在农业革命时代，我们的祖先所面对的自然环境都是相当残酷的，既有毒蛇猛兽，又有疾病灾荒。可人类的力量与许多其他动物相比又实在太弱小，虽然人类具有复杂和精巧的团结协作能力，但要活下去，还要活得好，确实相当不容易。环境中处处是危险，一不留神就会一命呜呼。如果我们能有一种“神力”，能呼风唤雨，驱雷掣电，预测未来，控制他人，生活就好过多了。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使人类掌握超自然力量呢？有。巫术由此应运而生。

巫术是什么？它实际上是人类想象力的产物。人们试图解释这个世界的种种现象和自然规律，并想要控制自然力，这乍一看跟科学很相似，但是两者采用的是不同的方法论，思维的层次也是没法比的。巫术是一种原始思维，是对自然现象的一种歪曲和简单的解释，不过是人类一厢情愿的想象，当然没有实际效果了。愿望虽好，但并不是现实，我们不能用主观愿望来替代客观现实。

巫术先于宗教而出现，英国的人类学家弗雷泽首先提出了这个观点。他的著作《金枝》是一部阐述巫术和宗教起源的权威之作，自问世以来，经受了时间的考验，誉满天下。

远古的人们相信，诸多复杂的自然现象背后肯定有某种规律存在，只要他们掌握了规律，就能通过某种方法控制自然力，达成自己的目的。巫术采用的是什么思维方式呢？基本是两种：类比思维和关联思维。

弗雷泽将巫术归结为两种类型，即模仿巫术（或称顺势巫术）和接触巫术，两者统称为交感巫术。这两种巫术就是应用了类比思维和关联思维。弗雷泽说：“如果我们分析巫术赖以建立的思想原则，便会发现它们可以归结为两个方面：第一是同类相生，或果必同因；第二是物体一经相互接触，在中断实体接触后还会继续远距离地相互作用。前者可称为相似律，后者可称为接触律或触染律。”

弗雷泽还说：“巫师根据第一原则即相似律引申出，他能够仅仅通过模仿就实现任何他想做的事。从第二个原则出发，他断定他能通过一个物体来对一个人施加影响，只要该物体曾被那个人接触过，不论该物体是否为该人身体的一部分。”

模仿巫术，最经典的就是“画小人”，这种方法在许多的影视剧和民间故事里都有表现。比如，你仇恨张三，便可以用纸剪一个小人，或用草扎一个人形，然后在上面写上张三的名字或者他的生辰八字，那这个小人就代表张三本人了。接着，可以把小人扔到水里，或者用火烧它，又或者用针刺刀砍，这样便可置张三于死地了。再比如，小孩子下河游泳常常不小心被淹死，为了避灾避祸，可以做一个人偶，将它丢入河中，那这个人偶就代替小孩去死了。根据同类相生的思想原则，一个人偶看起来与真人相类似，那就可以从某种意义上替代真人，对人偶动手脚就等于是对真人动手脚。

接触巫术，利用的是弗雷泽所说的“接触律”，即认为事物之间是存在相互联系的，而在事物与事物接触后，这种关联还继续存在，可以跨越时空，具有强烈的“附着力”。因此，巫师认为，只要一个人接触过这个物品，即使他离开了，别人仍然能通过这个物品对他施加影响。只要是接触到某人身体的一部分或人的用具，这种巫术就可以达到目的。接触巫术是世界“巫术文化”中常见的一种表现形式，比如中国东北部地区的“萨满文化”、东南亚的“降头文化”以及起源于非洲西部的“伏都文化”等。用来害人的接触巫术一般被称为“黑巫术”，在黑巫术中常常会搜集某人的头发、指甲、胡须以及心爱物品等，用于加害对方。

可是，过了一段时间，人们发现，这巫术经常不灵，有点撞大运的意思，他们就对巫术产生了怀疑，转而崇拜神灵，原始宗教也就因此产生了。

远古时代，人们普遍信仰万物有灵论，甭管是山川河流，还是花草树木，在我们的祖先看来，都是有灵性的。当然，宗教也是人类想象力的产物，光是万物有灵还不够，还得有专门的神。这些神各司其职，掌握着各种自然力，同时掌握着人类的命运。

既然巫术不灵光，说明人类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控制自然现象，各种复杂的自然现象和人事变化背后，肯定由一些高高在上的神灵掌管着。这时，就出现了掌管气候、掌管生育、掌管医药等神灵的概念。人们要想达到某种目的，就要求神。不仅要崇拜信奉众神，同时还要做祭祀，说白了就是跟众神做交易，通过向神灵献祭，来换取神灵的保佑和帮助。负责跟神沟通谈判的人就称作祭司。祭司垄断了与神的直接联系，相当于“众神”这个大公司里的CEO，那理所当然的，他们的社会政治地位就会很高，权力也很大。

人类历史进入到宗教阶段，是不是巫术就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退出历史舞台了呢？非也，巫术一直存在。它通过各种方式渗透在人们的生活中，同时也混杂在宗教之中，一直到今天，巫术仍未消失。巫术在中国民间一直都有着很强大的群众基础，有的人管它叫作迷信，但它的升级版变得很精巧，甚至可以“登堂入室”，美其名曰“玄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