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大欢喜 第三幕（下）：奥兰多与男装罗瑟琳的森林邂逅

皆大欢喜-第六集

主要人物：

奥兰多：罗兰.德.鲍埃爵士的小儿子

罗瑟琳：流亡公爵的女儿

西莉娅;：新公爵弗莱德里克的女儿，罗瑟琳的表妹

试金石：宫廷中的小丑

杰奎斯：流亡公爵的侍臣

奥德蕾：村妇

马坦克斯特：牧师

第三幕 第二场 

【旁白：罗瑟琳在林间的树木枝干上找到了许多奥兰多的手写情诗，她的心中激动而又羞怯，因为这信上的一字一句都昭示着她的这位意中人也像她一样，带着热切地思慕坠入了爱河，她向西莉娅事无巨细的询问着奥兰多的一切，却正巧看见谈论的对象出现在她们的视野当中。】

杰奎斯：多谢相陪；可是说老实话，我倒是更喜欢一个人清静些。  

奥兰多：我也是这样；可是出于礼貌，我还是多谢您的作伴。 

杰奎斯：上帝和您同在！再见，让我们越少见面越好。  

奥兰多：我希望我们还是不要相识的好。  

杰奎斯：请您别继续在树皮上写情诗糟蹋树木了。  

奥兰多：请您别继续用难听的声调念我的诗，把它们糟蹋了。 

杰奎斯：您的情人的名字是罗瑟琳吗？  

奥兰多：正是。  

杰奎斯：我不喜欢她的名字。  

奥兰多：她取名的时候，并没打算要让您喜欢。  

杰奎斯：她的身材怎样？  

奥兰多：恰恰够得到我的心头那样高。 

杰奎斯： 啊……

杰奎斯：您肚子里倒是有不少的俏皮话；您是不是跟金匠们的妻子有点儿交情，把他们戒指上的金句都默记下来了？  

奥兰多：不至于，我都是随意说来应付您的。 

杰奎斯：您的口才很敏捷，我们一块儿坐下来畅谈一番好不好？我们两人要把世界痛骂一顿，大发一下牢骚。  

奥兰多：我不愿责骂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除了我自己；因为我自己的错处，我知道的最清楚明白。

杰奎斯：您最大的错处就是要恋爱。

奥兰多：我不愿用这个错来换取您最好的美德。您真叫我腻烦。 

 杰奎斯：说老实话，我遇见您的时候，本来是在找一个傻子。  

奥兰多：他掉在溪水里淹死了，您向水里望一望，就可以瞧见他。  

杰奎斯：我只瞧见我自己的影子。  

奥兰多：那我觉得若他不是个傻子，定然是个废物。  

杰奎斯：我不想再跟您待在一起了。再见，多情的公子。  

奥兰多：我巴不得您走。再会，多愁的先生。

罗瑟琳：我要像一个无礼的小厮一样去跟他说话，跟他捣捣乱。听见我的话吗，树林里的人？  

奥兰多：啊，很清楚，你要说些什么？  

罗瑟琳：请问现在是几点钟？  

奥兰多：你应该问我现在是什么时辰；树林里哪来的钟？

罗瑟琳：那么树林里也不会有真心的情人了；否则每分钟的叹气，每点钟的悲吟，该会像时钟一样计算出时间慵懒的脚步来的。

奥兰多：为什么不说成“时间的流逝”呢？那样说不对吗？

罗瑟琳：不对，先生。时间对于各种人有各种的步法。我可以告诉你时间对于谁是从容漫步的，对于谁是跨着细步走的，对于谁是奔着走的，对于谁是立定不动的。  

奥兰多：请问他对于谁是跨着细步走的？  

罗瑟琳：嗯......对于一个订了婚还没有完成典礼的姑娘，时间是跨着细步有气无力地走着的；即使这中间只有一星期，也似乎有七年那样难过。

奥兰多：那么对于谁是从容漫步的？  

罗瑟琳：对于一个不懂拉丁文的牧师，或一个没有得痛风的富翁：一个因为不能读书而睡得酣畅，一个因为没有痛苦而活得很舒爽；一个可以不必辛辛苦苦地钻研，一个不知道有贫穷的苦难。对于这种人，时间是从容漫步的。  

奥兰多：对于谁他是奔着走的？  

罗瑟琳：对于一个上绞架的贼子；虽然他尽力放慢脚步，他还是觉得过得太快。 

奥兰多：对于谁他是静止不动的？ 

罗瑟琳：对于在休假中的律师，因为他们在前后开庭的时间空挡里，完全昏睡过去，不会察觉到时间的移动。

奥兰多：可爱的少年，你住在哪儿？  

罗瑟琳：跟这位牧羊姑娘，我的妹妹，

西莉娅：嗨，你好。

罗瑟琳：住在这树林边，正像裙子上的花边一样。  

奥兰多：你是本地人吗？  

罗瑟琳：像那头你看见的兔子一样，它的住处就是它生长的地方。 

奥兰多：住在这种穷乡僻壤，你的谈吐却很高雅。  

罗瑟琳：好多人都曾经这样说我；其实是因为我有一个修行的老伯父教导我讲话，他本来是在城市里生长的；他曾经在宫廷里谈过恋爱，因此很懂得交际的门槛。我曾经听他讲过许多反对恋爱的言论；

罗瑟琳：哎呀，多谢上帝我不是个女人，不会触犯他所归咎于一般女性的那许多心性轻浮的罪恶。  

奥兰多：你记不记得他所说的女人的罪恶当中的主要的几桩？ 

罗瑟琳：没有什么主要不主要的，跟两个硬币放在一起相比一样，看上去全差不多；每一件过失似乎都十分严重，可是立刻又有一件出来可以赛过它。

奥兰多：噢？那请你说几件来听听看。  

罗瑟琳：嗯......不，我的药是只给病人吃的，不可以浪费。这座树林里常常有一个人神出鬼没的，在我们的嫩树皮上刻满了“罗瑟琳”的名字，把树木糟蹋得不成样子；山楂树上挂起了诗篇，荆棘枝上悬吊着哀歌，说来说去都是把罗瑟琳的名字捧作神明。要是我碰见了那个卖弄风情的家伙，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因为他似乎害着相思病。  

奥兰多：我就是那个被爱情折磨的人。请你告诉我你有什么医治的方法。

罗瑟琳：我伯父所说的那种记号在你身上完全找不出来，他曾经告诉我怎样可以看出来一个人在恋爱着；我可以断定你一定不是那个被困在草笼中的人。

奥兰多：他所说的那种记号，长什么样子呢？  

罗瑟琳：一张瘦瘦的脸庞，你没有；一双眼圈发黑的凹陷眼睛，你没有；一副懒得跟人家交谈的神气，你没有；一脸忘记了修剪的胡子，你没有；——但这一点我可以原谅你，因为你的胡子本来就像年轻小伙子的资产一样少得可怜。你的袜子上应当没有袜套，你的帽子上应当不结帽纽，你袖口的钮扣应当是脱线的，鞋带子应当是松散的，身上的每一处都该透露着一种不经心的疏懒。可你却不是这样一个人；你把自己打扮得这么齐整，瞧你倒有点顾影自怜，全然不像在爱着什么人。 

奥兰多：美貌的少年，我希望我能使你相信我是在恋爱。  

罗瑟琳：我相信？你还是叫你的爱人相信吧。我可以断定，她即使相信你，嘴里也是不肯承认的；这也是女人们不老实的一点。对着自己的良心也要说谎。可是说老实话，你真的是——把恭维着罗瑟琳的诗句悬挂在树上的那家伙吗？  

奥兰多：少年，我凭着罗瑟琳的玉手向你起誓。

奥兰多：我就是他，那个不幸的他。  

罗瑟琳：可你真的像你诗上所说的那样热恋着吗？  

奥兰多：什么也不能表达我的爱情有多深切。  

罗瑟琳：爱情不过是一种疯狂；对待这种人，应该像对待一个疯子一样，把他关在黑屋子里用鞭子抽一顿的。那为什么他们不用这种方式来医治爱情呢？因为那种疯病是极其平常的，就连拿鞭子的人也在恋爱。可是我有医治它的法子。  

奥兰多：啊？你曾经医治过什么人吗？ 

罗瑟琳：是的，医治过一个；法子是这样的：他假想我是他的爱人，他的情妇，我叫他每天都来向我求爱；那时我是一个善变的少年，便一会儿伤心，一会儿温存，一会儿翻脸，一会儿思慕，一会儿欢喜；骄傲、古怪、刁钻、轻浮，浅薄，有时我满眼的泪，有时我满脸的笑。什么情感都来一点儿，但是没有一种是真切的，就像大多数的孩子和女人们一样；有时喜欢他，有时讨厌他，有时讨好他，有时对他冷淡，有时为他哭泣，有时把他唾弃：我这样把我这位求爱者从疯狂的爱逼到真的发起疯来，以至于抛弃人世，做起隐士来了。我用这种方法治好了他，我也可以用这种方法把你的心肝洗得干干净净，像一颗没有毛病的绵羊心脏一样，再没有一点爱情的痕迹。  

奥兰多：我不愿意治好，少年。  

罗瑟琳：我可以把你治好，假如你把我叫作罗瑟琳，每天到我的草屋里来向我求爱。  

奥兰多：虽然我不愿意只好爱情的心病，但凭着对罗瑟琳的真心，我愿意试着想你求爱。告诉我你住在什么地方。  

罗瑟琳：跟我去，我可以指给你看；一路上你也要告诉我，你住在林中的什么地方。要去吗？  

奥兰多：很好，请带我去吧，少年。  

罗瑟琳：不，你一定要叫我罗瑟琳。来，妹妹，我们走吧。

西莉娅：噢！好的，哥哥。

奥兰多：罗瑟琳？罗瑟琳——

第三幕 第三场

【旁白：奥兰多与罗瑟琳以一种新鲜的方式重逢，似乎连林间的风都变得快乐起来。好消息也总是成双成对，在森林的另一个角落，试金石也在为一件喜事而忙碌着。】

试金石：快来，好奥德蕾；我把你的山羊赶来了。怎样，奥德蕾？我还不是你的意中人吗？我这副粗糙的样子你中意吗？  

奥德蕾：哈哈哈哈，您的样子！噢，不!愿上帝保佑我们，你什么样子？

试金石：我陪着你和你的山羊在这里，就像那最会梦想的诗人奥维德在一群哥特人中间一样。  

杰奎斯：唉，学问装在这么一副躯壳里，比让天神住在草棚里更离谱。  

试金石：噢，要是一个人写的诗不能叫人懂，他的才情不能叫人理解，那比之小客栈里开出一张大账单来还要命呢。真的，我希望神们把你变得诗意一点。  

奥德蕾：我不懂得什么叫做“诗意一点”。那是一句好话，一件好事吗？那是真实的吗？

试金石：老实说，不，因为最真实的诗是最虚妄的；情人们都富于诗意，他们在诗里发的誓，都是情人们的假话。 

奥德蕾：那么您还愿意神把我变得诗意一点吗？  

试金石：是的，不错；因为你曾经发誓说你是纯洁的，假如你是个诗人，我就可以希望你说的是假话了。  

奥德蕾：您不希望我纯洁吗？

试金石：不希望，除非你生得难看；因为纯洁跟美貌碰在一起，就像在糖里再加上蜜。

杰奎斯：好一个有见识的傻瓜！  

奥德蕾：好，我生得不好看，因此求求老天让我纯洁吧。

试金石：真的，把纯洁丢给一个丑陋的懒女人，就像把一块好肉盛在龌龊的盆子里。

奥德蕾：我不是个懒女人，虽然我谢谢老天爷让我生的丑陋。

试金石：好吧，感谢老天爷把丑陋赏给了你！懒惰也许会跟着来的。

奥德蕾：哈哈哈哈哈......

试金石：可是不管这些，我一定要跟你结婚。

奥德蕾：噢——上帝啊！

试金石：为了这事我已经去见过奥列佛·马坦克斯特师傅，他是邻村的牧师，他已经答应来这儿见我们，在这树林里帮我们完婚。

杰奎斯：我倒要瞧瞧这场热闹。  

奥德蕾：好，上帝保佑我们快活吧！  

试金石：阿门！胆小的人做这件事就是会踌躇不定；因为这儿没有教堂，只有树林，没有宾客，只有一些长角的畜生；但那又怎样？拿出勇气来！长角的畜生虽然讨厌，却也是少不来的。俗话说，“有些人的财富数不清；”对了，许多人也有数不清的好角呢。奥列佛师傅来啦。  

奥德蕾：哦天呐，我要赶快装扮我自己。

试金石：奥列佛·马坦克斯特师傅，您来得巧极了。您是就在这树下替我们把事情办了呢，还是让我们跟您到教堂里去？  

马坦克斯特：这儿没有人可以把这女人作主嫁出去吗？  

试金石：我不要别人把她打发给我。  

马坦克斯特：不，一…一定要有人作主，否…否则这种嫁娶就不合法。

杰奎斯：继续继续；我可以把她许嫁。  

试金石：晚上好，某某先生；您好，真高兴见到您，欢迎欢迎！上次多谢照顾，不胜感激。我正在办一件小事，先生，请戴上帽子。 

杰奎斯：你要结婚了吗，傻子？  

试金石：先生，牛有轭，马有勒，猎鹰腿儿上挂金铃，人非木石岂无情？鸽子也要亲个嘴儿；女大当嫁，男大当婚。  

杰奎斯：像你这样有教养的人，却愿意像叫化子那样在一棵树底下成亲吗？到教堂里去，找一个能告诉你们婚姻意义的好牧师。要是让这个家伙把你们像钉墙板似的钉在一起，你们之间总有一个人会像没有晒干的木板一样干缩起来，越变越弯的。 

试金石：我倒觉得让他给我主婚比别人好一点，因为瞧他的样子是不会像像样样地主持婚礼的；假如结婚结得草率一些，以后我可以以此为借口离开我的妻子。  

杰奎斯：你跟我来，让我教教你。  

试金石：来，好奥德蕾。我们一定得结婚，否则我们只能通奸了。再见，马坦克斯特师傅，不，是亲爱的马坦克斯特！ 勇敢的马坦克斯特！ 请你不要把我丢弃；而是，走开，去，马坦克斯特！ 滚开去，马坦克斯特！ 我们不要你来主持婚礼。

马坦克斯特：哈哈哈哈哈，不……不要紧，这一批荒唐的混蛋，谁也不能讥......讥笑掉我的饭碗。

第六集CAST：

奥兰多：孟南柯

罗瑟琳：刘知否

西莉娅：欣然

试金石：周健

杰奎斯：包凯华

奥德蕾：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