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志（十二）——孙权立储

        上集，我们说到魏黄初二年、蜀章武元年（公元221年）十一月，孙权接受了魏文帝曹丕的封号，并派出使者赵咨入朝致谢，赵咨不辱使命，完成了这次外交。不过魏文帝仍要求吴国贡献大量贵重的物品，孙权也按照要求如数献上。

         同月，吴王孙权立自己的长子孙登为吴王太子，为他精心选择了师傅，并选取优秀的士人作他的宾友。孙权任命南郡太守诸葛瑾的儿子诸葛恪、绥远将军张昭的儿子张休、大理吴郡人顾雍的儿子顾谭、偏将军庐江人陈武的儿子陈表四人都为中庶子，进宫为孙登侍讲诗书，随从骑马射猎，这四个人被称为四友，足见孙权对他的重视。

         我们之前讲过，在古代，立太子是比较看重嫡庶之别的，不过这位备受孙权重视和喜爱的吴王太子孙登虽然是长子，但只是庶长子。他的生母地位卑贱，因此孙权让自己的正室徐夫人抚养，可能因为这个原因，在正史中记载，孙登为人，非常亲和，在接待自己的下属时，并没有因为自己太子的身份而要求下属奉行严格的尊卑礼节，而是以平民的交往礼仪与他们相处，例如和诸葛恪、张休、顾谭等一同坐车，或者睡在一起。

        那么孙登这个太子是否合格，以后是否能够顺利继承孙权的王位，我们之后再讲，现在先来给大家捋捋孙登作为庶子，是怎么登上王太子这个位置的。孙权一生共有七子四女，但是，在这一年里，他尚且只有两个儿子。第一位便是长子孙登，史书中没有明确记载生母是谁，只说生母地位卑贱，次子孙虑，生母不详，想来身份也不会高贵。而孙登作为长子，又自幼由孙权的正妻徐氏抚养，要论起来，确实是比孙虑更有资格继承这个位置的。

        我们都知道自古啊，在皇子争权的这个过程中，皇子与自己母亲以及外戚的关系是相辅相成的，皇子可能因为母亲的背景而登位，一个地位卑贱的母亲也有可能因为皇子上位而显贵。因此，虽然此时孙权的子嗣比较少，但是我们还是顺道给大家介绍一下孙权的后宫情况。孙权一生正式娶的夫人有七位，但是在他当吴王的时候，也只有三位夫人。而我们前面说的正妻徐氏，其实不是孙权的结发妻子。

        他的发妻，也就是第一位夫人，乃谢氏，父亲是东汉尚书郎、许县县令谢煚。这位谢夫人是孙权的母亲吴夫人为孙权聘娶的，刚开始还是挺受孙权宠爱的。但是后来孙权又娶了吴郡豪族徐琨之女徐氏，说起来这徐琨是孙权表兄，因此若论血缘，徐氏还是孙权的表侄女。徐氏最开始还嫁给了吴郡陆姓世家的陆尚，只是陆尚后来去世了，因此被孙权聘娶。这样的关系丝毫不影响孙权对她的宠爱，又因着表兄的关系，他要让徐氏担任正妻，让谢氏屈居其下，谢氏自然不肯，因而郁郁寡欢，很早就过世了。

        因此到得孙权被封为吴王的时候，徐夫人便是孙权的正妻，而徐夫人并未为孙权产过子嗣，因此孙权可以说没有嫡子，孙登作为孙权的长子，又由徐夫人抚养长大，因此承袭孙权的王位，倒也名正言顺。但是孙权立了太子，却没有立王后，甚至到后来称了帝，让孙登担任了皇太子，都没有立徐氏为皇后。不是孙权不想立后，也不是群臣不想立后，相反，双方都想，只是想的人选不一样，因而一直拖而不决。当时太子和群臣都认为应该立徐氏为后，但是孙权心有所属，始终不愿意答应。

        那么孙权心有所属的对象是谁呢？正是孙权的第三任夫人步练师， 临淮郡淮阴县（今江苏省淮安市）人，吴国丞相步骘的族人。步练师的祖先很不简单，是孔门七十二贤之一的步叔乘，他的后人在秦汉时因战功封淮阴侯，为一方大族。东汉末年，步练师的母亲带着她迁徙到庐江，后来庐江被孙策所攻陷。步练师后因出落得美丽而被孙权纳为妾室，此女自小喜好读书，为人宽宏大量、善良体贴，生性宽怀不妒忌，又为孙权生下了两位公主，长女孙鲁班和三女孙鲁育，深得孙权的宠爱。孙权当了吴王，乃至后来称帝后，多次想要立步氏为王后和皇后，但是大臣们都以步氏没有诞下皇子为由反对，加上太子孙登与群臣都认为应该立太子的养母徐夫人为后。因为这个原因，孙权十余年没有册立皇后，不过内宫中人都称步氏为皇后，步练师的亲戚上疏时也都用中宫一词称呼步练师，但直至步氏去世都未能被正是册立为皇后，因而步氏也被称为无冕之后，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而孙权后面四位夫人，则是在孙权称帝以后才迎娶的，我们在这里也就不多讲了  。我们只需要知道，此时的孙权，儿子只有两个，孙登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确实是最好的继承人，因此孙权没有丝毫犹豫的立了太子。但是王后这个位置，孙权心里有人选，却又不能不顾及自己的儿子以及群臣的意思，因此一直拖着，谁都没有立。

        同年十二月，魏文帝往东部巡视，听说吴王孙权立了孙登为王太子，立马封孙登为万户侯。有听众可能认为曹丕对孙权挺看重的，还封孙登为侯，其实不然，封侯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想让孙登入魏作为人质，因此孙权自然不会答应。吴王孙权以儿子年幼为借口，上书辞谢，并派西曹掾吴兴人沈珩入朝道谢，还献上了江南的特产作为贡品。

        孙权派沈珩可不是随便指派的，看重的便是他有智谋，擅长随机应答。彼时魏文帝曹丕见到沈珩,问：“吴国是否怀疑我们向东会发动进攻？”沈珩回答：“不怀疑”。曹丕继续问：“为什么？”沈珩答：“相信凭借我们以前的盟誓，两国可以言归于好，所以不怀疑；何况即使魏破坏盟约，我们也早有准备”。曹丕听后没有生气，又问；“据说，吴太子将要来，消息是否属实？”沈珩答道：“我在吴国，既不上朝，也不参加宴会，还未曾听到这种议论”。魏文帝又与沈珩聊天，沈珩都应对自如，魏文帝见状知道沈珩不会屈服，也难以从他的话中找到什么漏洞，因而暂且打消了以亲情钳制孙权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