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杂时代底层规则：成功没有固定方法，人生无常是常态

第一讲

各位樊登读书的听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罗家德，在这门课程当中，我将与大家分享如何以复杂思维看待我们的职场。在这里我想先简单地做一个介绍，我们的重点是在谈一种叫做“复杂思维”的思维方式，也可以说是一种哲学。既然它是一种哲学，那么它其实能去看万事万物，所以我们这一整个的课程系列中间，是以职场当中的个人，以及他们可能面对的家庭、教育、升迁、职业生涯规划等等一系列问题作为我们讨论的内容，将其展开，谈谈如何用复杂思维去看待这样的问题。当然，我在开篇之处，只是向大家泛泛一提，在我们这个系列结束的时候，我会花一整集的时间来介绍复杂思维的一个总体性架构的概念。

什么是复杂思维呢？过去西方科学的发展使得学界形成了一种学术典范，以至于也成了很多人的思维典范，叫作“化约主义”，也就是还原论。还原论认为，集体是个体的加总。当我们无法研究宇宙的时候，我们就研究星体；当我们无法研究物质的时候，我们就研究分子。不了解分子就研究原子，不了解原子就研究粒子……越来越小。还原论试图通过不断地切割对象，来找到支配实物构成与规律的终极法则。而复杂复杂思维就是要用整体的、系统的眼光去看问题。这是一种思考问题的智慧，我们如果勤加练习，一定能够大大扩展自己看问题的眼界。

相信大家在职场，或者说在与人交往的过程中，难免会有困惑之处，所以我请樊登读书的朋友帮我收集了一些最普遍和最期望得到解答的问题，我想在这些具体问题的基础上，结合一些学术观点、历史事实和时事热点，引领大家带着复杂思维去寻求答案。

比如说有一位朋友这样问：我听了很多职场方面的课程，也努力学习了不少职场知识，可不知为什么我却越来越焦虑，做事也变得越来越畏首畏尾？我该怎么办呢？

这是一个非常典型的问题，也是我想第一个想大家解答的问题。

到目前为止，从各位接受教育的第一天开始，一直在被灌输这样一个概念：不能输在起跑线上。于是在受教育的过程中，每个人都在高考体制下跟别人去拼，然后在这个拼的过程中你就发现，可能你曾经是某个小学成绩最好的学生，但是进入市重点中学以后，班上的高手变多了，一下子压力很大，这时候你继续拼，好不容易拼到了中学第一，进了重点高中，哇，更多厉害的人跟你一起竞争，你不服输，头悬梁锥刺股考进清华北大，全国的精英都汇聚到这里，这下使劲浑身解数都未必比得过了，就很有挫败感。但这种情况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了，很多人都是在这其中的某一个过程中间就跟不上，从学霸变学渣，相当于于在我们的教育体系中“失败”了，于是家长也焦虑，孩子也焦虑。结果好不容易结束了学业，进入职场之后还是不能避免这个问题，总是想着不能输给别人，要做得更好，千万不能掉队，十八般武艺样样都要学，一路拼下去才能功成名就，才算不枉此生。但我想请大家好好思考一下：照着别人的经验努力了就一定能成功吗？就必须成功吗？

在这里我要告诉大家，如果我们以复杂思维的眼光去看，那么今天首先要提出的最大的问题是，你是否理解并且愿意接受“人生无常”这个中国人常常挂在嘴边的词？这决定了一切，决定了你会不会不断地内卷，决定了你会不会一直焦虑下去。

先讲一个大家非常熟悉的故事，前任美国总统特朗普。我相信去年关注美国选举的人一定对其中的曲曲折折有很深刻的感受。在去年年初的时候，特朗普以及共和党都是一副自信满满好像躺着选也能够当选的样子，看着民主党里头一堆小矮人拔不出一个高个子来，特朗普就觉得这次自己连任肯定是不费吹灰之力。其实特朗普在任四年间，是处心积虑做了两件事的：第一，他是美国历史上唯一一个只拥抱自己的选民而不会把精力分给曾经反对过他的选民身上的总统，他花了非常大的功夫去巩固原有的这一部分支持者；第二，特朗普认为只要搞好经济，必然稳操胜券，所以我们可以看到虽然特朗普任内许多经济政策都是短线的，包括贸易战、包括不断威胁世界各国输入美国产品，这些措施虽然使美国四处树敌，但确实带来了短时间美国经济的巨大繁荣。既有选民基础又有经济成绩，特朗普就觉得自己没有后顾之忧了。然而，他还有万万没有想到的两件事。

首先说第一件，这件事不仅是特朗普没想到，全世界都没有人想到——新冠肺炎疫情来了。偏偏还正好击中了特朗普政府最弱的弱点。为什么这样说？因为特朗普政府的政策一向对社会福利、公共卫生非常轻忽，公共卫生的经费在此之前不断被缩减，所需要的的各种医疗储备的到位率也非常低，疫情正是在这种情况下爆发了。随之而来的是美国股市暴跌，3月份熔断了4次，要知道，自美国1988年引入股市熔断机制以来，之前美股只在1997年熔断过一次，也怪不得股神巴菲特都要说一声活久见了，美国股市就这样一路跌回原形，甚至比特朗普上任之前还要低，特朗普引以为豪的经济形势也维持不住了。第二个特朗普完全没有想到的情况，到了5月份，一个叫做弗洛伊德的非裔美国人，在明尼阿波利斯市遭遇白人警察暴力执法，在执法过程中窒息昏迷，最终抢救无效死亡。对弗洛伊德的同情和对白人警察的声讨很快爆发开来，从明尼阿波利斯当地的抗议示威扩散到全美，进而引爆了全美乃至全球的“黑人的命也是命”的运动。

此后美国大选的情况我就不再多做讲解了，大家也都了解。梳理完这段故事，我们就会想到这样一个问题：特朗普这么长时间处心积虑的规划，一直到去年年初，他还是全球最有权力的一个人，至少说是全世界最有权力的人之一，但为什么到了最后，得到了一个跟他的想象完全不同的结果？

大家就会说，发生了一些之前根本预想不到的事，他自然就规划不到了，谁都不知道会有这样一个小小的病毒，谁也不会知道弗洛伊德事件会发生呀。是的，这就是偶然性的威力，以至于这样一个有权力的人和他背后的智囊团所做出的这么大一盘规划、下了这么多的功夫，甚至不惜牺牲了美国长远的利益，最后竟然落得这样一个结果。我们要了解，在选举这件事情上，特朗普动用了所有可以动用的资源，不只是他个人的，而是他作为一个总统，在各种意义上可以被动员的资源他都拿来了，如此尽心竭力地筹谋一件事，最后还是敌不过意外事件。

也许当下听完你的焦虑丝毫不能被缓解，甚至更加焦虑了，原来一个人做这么多的规划，哪怕他地位再高、手段再强都可能会失败，都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那普通人该怎么办？

我在这里就要在这里谈谈复杂思维看事情最重要的一个观点，我们甚至可以称它为复杂思维看问题的第一定律——学会接受人生无常。人生无常这句老话在学术上的概念叫做uncertainty，中文翻译叫做“不确定性”，这个概念在哲学、统计学、经济学、社会学等等学科都被运用到，知名的风险管理理论学者纳西姆·塔勒布还写过一本畅销书，名叫《黑天鹅》，就是专门讲解如何应对未来的不确定性。塔勒布还有另一本书估计大家很熟悉，叫做《反脆弱》，因为我看樊登老师之前也有解读过这本书。在这里跟大家强调一下，所谓的“不确定性”不等同于风险，风险是可以防范的，最常见的我们会去买保险来规避风险，但不确定性却没有办法规避。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黑天鹅飞出来，也常常看不到灰犀牛突然又跑了出来。在澳大利亚的黑天鹅被发现之前，欧洲人一直以为天鹅只有白色，所以黑天鹅指难以预测且不同寻常的事件。什么是灰犀牛？想想看，你走在路上，看到远处有一只体型庞大笨重的灰犀牛，它看起来反应很慢，于是你也就不怎么在意，结果它一下子向你跑过来的时候你根本来不及逃就被扑倒了。这是古根海姆学者奖获得者米歇尔渥克提出来的概念，指一种太过于常见所以人们习以为常的潜在危机事件，它在爆发前可能就已经有迹象，但却常常被忽视了。从某些角度上来讲，弗洛伊德事件导致的运动爆发，其实是一个灰犀牛事件，因为每隔两三年美国就会爆发一次，平常也会有小规模的爆发，在复杂理论的统计方法中间，是可以观测到这种事件爆发的频率和暴发的幅度的，从复杂理论来看这次事件是一个灰犀牛事件。

这种事情这么常见，特朗普预测不到的是它会在关键时刻爆发出来，特朗普肯定希望这件事哪怕爆发也得再推迟几个月再爆发嘛。很多人会去找一些因素，比如说疫情期间失业的民众太多了，疫情期间大家在家隔离太久情绪失调了，种种原因，所以大家去关切、去讨论其中的因果关系，但这些原因都不是必然就会导致弗洛伊德事件这个结果的——为什么它偏偏就是在那一刻爆发了？为什么就是弗洛伊德这个人让事件爆发了？要知道其实就在弗洛伊德出事之前没多久，一位非裔女性家里被警察莫名其妙地入侵，导致她在家里丧生，这同样是在疫情的背景下，同样是在美国，却没有引起什么大的讨论，我不提的话大家可能根本没听过这件事，对不对？

特朗普如果知道弗洛伊德事件会引起如此巨大的连锁反应，他如果知道这个大事件什么时间发生，在哪里发生，他一定会下令明尼亚布利斯所有的警察当天都不要出动，但问题就在于特朗普他不会预测到，就算他是美国总统；而且即便他预测到了，下令当天警察都不要出动，但这样会不会带来什么更坏的结果呢？这都不得而知。所以从这里我们就可以看到，我们所面对的世界，是不确定性的，是偶然的。美国作为一个复杂系统它会面对外部环境，全世界民粹主义抬头使得这些年美国的种族冲突不断增加，新冠肺炎病毒也是环境带来的，虽然我们至今不知道这个病毒究竟来自哪里，但在全球化的条件下，只要有病毒出现，最后一定是全球扩散，这是环境带来的必然结果。系统的外部环境是我们无法规划和控制的，我们个人面对的就是这样的环境。

既然无法控制，为什么一定要试图去控制呢？这是整个课程系列中我想告诉大家的第一个道理：你要先接受人生无常，才能坦然面对这个世界。很多人为什么身陷内卷不能自拔？因为他会相信他只要借鉴了别人的成功经验去闯去拼就一定能掌控住很多事情，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愿意去花时间花精力去学各种职场课程，各种成功秘笈，辛辛苦苦学会了学懂了，焦虑却得不到丝毫安抚，因为他不知道他的位置在哪里，一直在跟着别人的节奏。这当中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被忽略了：不要只看脚下，还要仰望星空。我个人非常喜欢这句话，因为仰望星空才能让你知道方向，才能够舒缓下来，好好地省思自己、看清自己，从而去考虑自己的定位究竟是什么。如果你每天只是看着脚下、看着眼前，被成功学、成功人士鼓动，什么“三十岁年薪百万”、“最年轻合伙人”，去看他们的人生经历、成功要素，然后想着自己应该在什么时段做到哪一步，几番对比下来感觉自己现在行动已经太晚了，这样一直盯着别人的步伐，跟别人比谁比自己快了一步，于是看到左边的人走快了你也紧张，右边的人超过你了你也紧张，于是就没头没脑的焦虑下去。其实没有必要，你不知道将来他们身上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身上会有什么机遇。所以做好当下，可以往远看，但是没必要为未知而忧心忡忡。学会接受人生无常，这就是复杂思维要告诉大家的第一个定律，也是我们进行后续讨论的基础。

当然，这绝对不是说要大家躺在原地等待命运的安排，接下来我们就要讲一讲当下大行其道的成功学带来的一些关于成功的错误思维，以及我们如何以一种新的方式去看待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