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析】孟凡君：草率结拜，豹头忽露草蛇尾

撰稿：孟凡君

演播：周健

喜马拉雅的听众朋友，大家好！我们今天继续进行传世名著《水浒传》第七回的解读。
这一回有两个主角：一个是看菜园子的鲁智深，另一个就是豹子头林冲。
鲁智深的故事先应从上回说起。他到大相国寺之后，知客僧看见鲁智深“全不似出家人模样”，便怂恿住持智清长老让鲁智深去看守酸枣门外的那片菜园，以对付那些偷菜的破落户。
不料，鲁智深却向智清长老提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要求：要做大相国寺的都寺或监寺，不想去管菜园。
这说明，鲁智深这个鲁莽汉子，虽然不贪财、不贪色，但是贪恋名位。
我们再回想一下鲁智深在死揍杀猪店老板时说的话：“洒家始投老种经略相公，做到关西五路廉访使，也不枉了叫做镇关西。你是个卖肉的操刀屠户，狗一般的人，也叫做镇关西！”
可以看出，在第三回，鲁智深以卖唱女为借口，将一个民营企业家殴打致死，争的是“镇关西”的虚名。
而在这一回，他吵着闹着要当寺院的主管领导，贪的是实位。
请注意寺院首座僧的劝导：看菜园的工作不仅有丰富的油水，而且会一步步高升到监寺。鲁智深这才接受了新的工作岗位。
正是这些不经意的描写，揭示出鲁智深的另一面。
接下来，是鲁智深收服泼皮、倒拔垂杨柳的故事，估计大家耳熟能详，无需多说。只是有一个小细节，可能好多人忽略了：这帮赌博讨钱为生的泼皮们亲口承认，这片菜园就是他们的“衣饭碗”。问题是：在鲁智深收了这帮泼皮们为徒之后，他们该怎样谋生？
答案很明确：就是菜园老板鲁智深跟泼皮们一道，合法偷菜！
菜园的故事到此打住，另一个主角开始登场了——
过了一天，鲁智深应众泼皮演器械的要求，去房内取出重六十二斤的浑铁禅杖，演练了起来。墙外一个官人看见了，连连喝采。鲁智深才注意到墙缺边站着一个官人，生得“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八尺长短身材，三十四五年纪”。这时众人告诉他：“这官人是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林武师，名唤林冲。”
一提起林冲，大多数当代读者往往认为，这是一个顶天立地英雄汉。然而，如果我们细读原著中的文字，就会发现里面有一些难言之隐——
首先看林冲的相貌：“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八尺长短身材。”这是罗贯中在《三国演义》中对张飞的相貌描写。
再看林冲的绰号：豹子头。这与他的相貌描写是一致的。
再看林冲的兵器：蛇矛。这与张飞的兵器是一样的。
可见，《水浒传》中的林冲，活脱脱就是《三国演义》中的张飞形象。
为什么要这样写？
古人写小说讲究“赋、比、兴”。所谓“比”，也叫“用典”或“影射”，就是用一部作品中的人物形象，去比拟另一部作品中的同类人物形象。
因此，要精确把握林冲的文学形象，首先要把握《三国演义》中的张飞形象。
在《三国演义》中，张飞勇猛盖世，叱咤疆场，所向披靡，可惜后来出师未捷身先死，被手下的张达和范疆稀里糊涂地割掉了脑袋，一生伟业不了了之。可以说，张飞的一生，是虎头蛇尾的一生。
在对张飞的形象塑造中，“虎须”的“虎”和“豹头”的“头”，可以凑成“虎头”二字。另外，“环眼”即“蛇眼”，与“蛇”有关；“燕颔”即燕尾状的胡须，与“尾”有关。两者含有“蛇尾”二字。把前后结合起来，就是“虎头蛇尾”四字，这与张飞“虎头蛇尾”的一生，是完全对号入座的。
毕竟罗贯中也参与了《水浒传》的写作，如果把张飞的形象影射到林冲身上，就产生了一个有趣的问题：林冲是不是一个“虎头蛇尾”的人？
可能好多读者已经猜出答案了，但我现在还舍不得说，等到林冲抱恨命终的那一回，我再把我的答案说出来。
可能有读者朋友不认同我的说法，但是古人云“见微知著”、“一叶知秋”，作者已经把林冲“虎头蛇尾”的人生格局安插在了他的行为动作中。在这一回中，林冲买刀时的表现，多少表露出了他的某些人格缺憾。
按书中所写，林冲看到那把宝刀时，先是失口称赞，然后问价格，然后开始一本正经地讨价还价，最后成交。
只要在集市上买过鸡蛋的人都知道，这个声称“索价三千贯、实价二千贯”的卖刀人是假的。因为他没有真正地讨价还价，简直就是找林冲送刀。可惜林冲和鲁智深这一对盖世英豪，给成功地骗过了。
孟子云：“君子可欺之以方。”意思是君子也会被煞有介事地忽悠。所以，林冲受骗了，这没毛病。
林冲的人格缺憾表现在：如果他是真正的英雄豪杰，看到心爱的宝刀，就会当即买下，根本不讲价。正如古语所云：“天子论是非不论有无，王侯论有无不计多寡。”因此，只要林冲计多寡，他恐怕就未能脱俗。
正因为这些人格缺憾，接下来，林冲将会一步错，步步错，完美地演绎出了一段“虎头蛇尾”的悲剧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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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