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赛罗 第四幕（下）：奥赛罗与妻子之间的仇恨疑云加深

第四幕 第三场 

【旁白：奥赛罗支开众人，似乎要与自己曾经挚爱的妻子苔丝狄蒙娜展开一场关于忠诚与背叛的对峙，这对爱人之间越积越厚的仇恨疑云究竟能否就此消散，苔丝狄蒙娜又能否解开令丈夫性情大变的原因，为自己洗清冤屈呢，她在心中忐忑不安的期盼着。】

苔丝狄蒙娜  我跪在您的面前，请您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我知道您在生气，可是我不懂您的话。

奥赛罗 你是什么人？

苔丝狄蒙娜 我的丈夫，我是您的妻子，您的忠心不渝的妻子。

奥赛罗 来，发一个誓，让你自己死后下地狱吧。因为你的外表太像一个天使了，倘不是在不贞之上，再加一重伪誓的罪名，也许魔鬼们会不敢抓你下去的；所以发誓说你是贞洁的吧。

苔丝狄蒙娜 天知道我是贞洁的。

奥赛罗 天知道你是像恶魔一样淫邪的。

苔丝狄蒙娜 我对谁干了欺心的事？我跟哪一个人有不端的行为？我为什么会是淫邪的？

奥赛罗 放开我，放手！苔丝狄蒙娜！

苔丝狄蒙娜 多么的不幸！

苔丝狄蒙娜 你为什么在哭？你的眼泪是为我而流的吗？要是您疑心这次奉召回国是我父亲的主意，请您不要怪我；如果您将我的父亲视作敌人，那么他也就是我的敌人。

奥赛罗 要是上天的意思，要让我受尽种种的磨折；要是他用诸般的痛苦和耻辱降在我的毫无防卫的头上，剥夺我的一切自由和希望，我也可以在我心中的一个角落，找到一滴忍耐的甘露。但是你的心填满了我的胸膛，我是死是活全由你心中的一念而定，我活力的源泉从根基之处就已经枯竭了。

苔丝狄蒙娜 请您把我当成一个贞洁的妻子吧。我究竟在不知不觉中犯下了什么样的错误呢？

奥赛罗 啊，你这人尽可夫的娼妇！

苔丝狄蒙娜 我向天发誓……您误会我了。

奥赛罗 难道你不是娼妇吗！

苔丝狄蒙娜 我用我的灵魂发誓！

奥赛罗 啊——一派胡言！

苔丝狄蒙娜 神啊——请饶恕我们！

奥赛罗 啊——那么我真的多多冒昧了。我还以为你就是那个嫁给奥赛罗的威尼斯狡猾娼妇呢！喂——叫你呢，快给我出来！看守地狱门户的妇人！

爱米利娅：将军，您在叫我吗？

奥赛罗 就是你，就是叫你呢，我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这几个钱是给你作为酬劳的！

爱米利娅 夫人？您没事吧。夫人，不要紧吧？

奥赛罗 听好，请你打开门上的锁，但不要泄露我们的秘密。

爱米利娅：唉！这位老爷究竟在转些什么念头啊？

苔丝狄蒙娜 我刚刚……半梦半醒的……

爱米利娅 好夫人，老爷到底有些什么心事？

苔丝狄蒙娜 谁？

爱米利娅 我的夫君呀，夫人。

苔丝狄蒙娜 谁是你的主？

爱米利娅 就是你的丈夫啊，好夫人。

苔丝狄蒙娜 我没有丈夫。不要对我说话，爱米利娅；我不能哭，可我只能用眼泪来回答你了。请你今夜把我结婚时用的被褥铺在我的床上，再去替我叫你的丈夫来。

爱米利娅 是。

苔丝狄蒙娜 我到底干了些什么呢，我究竟有些什么不检的行为——哪怕只是一丁点儿的错误，才会引起他的猜疑呢？

伊阿古  夫人，您有什么吩咐？您怎么了？

苔丝狄蒙娜  我不知道。小孩子做了错事，做父母的总是用温和的态度，轻微的责罚教训他们；他也可以这样责备我，因为我是一个该受管教的孩子。

伊阿古 到底是怎么回事，夫人？

爱米利娅  唉！将军口口声声骂她娼妇，用那样难堪的名字加在她的身上，谁听见了都不能忍受。

苔丝狄蒙娜 我应该被那样称呼吗，伊阿古？

伊阿古 为什么他要这样叫您？

苔丝狄蒙娜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不是那样的女人。

伊阿古 不要哭，请您不要哭。唉！多么令人痛心！

爱米利娅 多少名门贵族向她求婚，她都拒绝了；她抛下了老父，离乡背井，远别亲友，结果却只讨回来一句娼妇，这还不叫人伤心吗？

苔丝狄蒙娜 都是我自己命薄。

爱米利娅 一定有一个万劫不复的恶人，一个爱管闲事、鬼讨好的家伙，一个说假话骗人的奴才，因为要想钻营寻求差使，才编造出这样的谎言；我拼上这条命打赌……

伊阿古 喂！哪里有这样的人？不可能的。

苔丝狄蒙娜 要是真有这样的人，愿上天宽恕他！

爱米利娅 宽恕他！一条绳子勒住他的颈项，地狱里的恶鬼咬碎他的骨头！他为什么叫她娼妇？谁跟她在一起？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什么方式？什么根据？这摩尔人一定是上了不知道那个万恶之徒的当，一个下流混蛋卑鄙小人……

伊阿古 闭嘴！别嚷得让外面都听见了。

苔丝狄蒙娜 好伊阿古，我应当怎样重新拿回我的丈夫的欢心呢？好朋友，你快去替我向他解释；凭着天上的星光起誓，我实在不知道我怎么会失去他的宠爱。我对上天跪下发誓，要是在思想上、行动上，我曾经有意背弃他的爱情；要是我的眼睛、我的耳朵或是我的任何感觉，曾经对别人发生爱悦；要是我在过去，现在和将来，不是那样始终深深地爱着他，愿我终身不能享受快乐的日子！

苔丝狄蒙娜 无情可以给人重大的打击；他的无情也许会摧毁我的生命，可是永不能毁坏我的爱情。

伊阿古 请您宽心，这不过是他一时的心绪恶劣，在国家大事方面受了点刺激，所以跟您怄起气来啦。

苔丝狄蒙娜 要是……没有别的原因——

伊阿古 只是为了这个原因，我向您保证。

伊阿古 听！喇叭在吹晚餐的信号了；威尼斯的使者在等候进餐。您先去吧，不要哭；一切都会圆满解决的。

伊阿古 啊，罗德利哥！

罗德利哥  我看你全然在欺骗我。

伊阿古 我哪里欺骗了你？

罗德利哥 伊阿古，你每天在我面前耍手段，不断地搪塞我；照我现在看来，你非但不曾给我开一线方便之门，反而使我一天比一天更绝望。我实在不能再忍下去了。为了自己的愚蠢，我已经吃了不少的苦头，这一笔账我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伊阿古 你愿意听我说两句吗，罗德利哥？

罗德利哥 哼，我已经听得太多了；你那说一套做一套的嘴脸我已经看够了。

伊阿古 你太冤枉我了。

罗德利哥 我一点也没有冤枉你。我的钱都花光啦。你从我手里拿去送给苔丝狄蒙娜的那些珠宝，即使一个圣徒也会被它诱惑的；你对我说她已经收下了，告诉我不久就可以听到喜讯，可是到现在还不见一点动静。

伊阿古 好，算了；你就此放弃吧，很好。

罗德利哥 很好！算了！我可不能就此算了，朋友；这件事情也并不好。我开始觉得我自己受骗了，被你那卑鄙的手段和谎言骗了。

伊阿古 很好，既然你这样想……

罗德利哥 我告诉你，现在的情况很糟糕。我要亲自去见苔丝狄蒙娜，要是她肯把我的珠宝还我，我愿意死了这片心，仟悔我这种非礼的追求；要不然的话，你留心点儿吧，我一定要跟你算账。

伊阿古 你现在话说完了吧？

罗德利哥  嗯，你也要知道，我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

伊阿古 好，现在我才知道你是一个有骨气的人；从这一刻起，我要打心眼儿里更加的敬重你了。把你的手给我，罗德利哥。你责备我的话，都非常有道理；可是我还要声明一句，我替你干这件事情，的的确确是尽忠竭力，不敢昧一分良心的。

罗德利哥 可是到了现在，还没有事实能证明你的衷心。

伊阿古 我承认事情还没有圆满结束，你的疑心不是没有理由的。可是，罗德利哥，要是你真的有决心，有勇气，有胆量——我相信现在的你一定是有的——今晚你就可以表现出来；要是明天夜里你不能得到苔丝狄蒙娜，你可以用任何恶毒的手段或是阴险的计谋，夺取我的性命。

罗德利哥 好，你要我怎么干？说些能讲得通办得到的事吧。

伊阿古 老兄，威尼斯已经派了专使来，叫卡西奥代替奥赛罗的职位。

罗德利哥 真的吗？那么奥赛罗和苔丝狄蒙娜都要回到威尼斯去了。

伊阿古 啊，不，他要到毛里塔尼亚去，把那美丽的苔丝狄蒙娜一起带走，除非这儿出了什么事，使他耽搁下来。从现在的情况看，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卡西奥除掉，这样奥赛罗就不得不留在原地。

罗德利哥 你说把他除掉……是什么意思？

伊阿古 砸碎他的脑袋，让他不能担任奥赛罗的职位。

罗德利哥 这就是你要我去干的事吗？

伊阿古 没错啊，这件事明显对你有益，只要你敢做的话。卡西奥今晚会去一个妓女家里吃饭，我也要到那儿去见他。现在他还不清楚他自己的命运。我可以设法让他在十二点钟到一点钟之间从那儿出来，你只要留心在门口守候，就可以照你的方式处置了他；我会在附近接应你，有我们两人合作，他只能命丧于此。别傻站着了，跟我来；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他的死是有价值的，你听了就会知道这是非做不可的事。现在正是晚餐的时候，夜晚的时光过的很快的，赶快去做准备吧。

罗德利哥 可我还要听一听你要叫我这样做的理由。

伊阿古 放心，我一定向你解释明白。

第四幕 第三场

罗多维科  将军不用远送了。

奥赛罗  啊，没有关系；我刚好也想散散步。

罗多维科  夫人，晚安，谢谢您的盛情款待。

苔丝狄蒙娜  您大驾光临我们是十分欢迎的。

奥赛罗  请吧，大人。啊！苔丝狄蒙娜——你快进去睡吧；我马上就会回来的。

奥赛罗 还有，记得把你的侍女们打发走了。

苔丝狄蒙娜 好，我知道了。

爱米利娅  怎么？他现在的脸色温和得多了。

苔丝狄蒙娜 他说他马上就会回来的；他叫我去睡，爱米利娅，他还叫我把你遣开。

爱米利娅 把我遣开！

苔丝狄蒙娜 这是他的吩咐；所以，好爱米利娅，把我的睡衣给我，你去吧，我们现在不能再惹他生气了。

爱米利娅 我希望您当初并未和他相识。

苔丝狄蒙娜 我却不希望这样；我是那么喜欢他，即使他的固执、他的呵斥、他的怒容，在我看来也是可爱的。请你替我取下衣裳的扣针。

爱米利娅 我已经照您的吩咐，把那些被褥铺好了。

苔丝狄蒙娜 很好。唉，真是的！人心是多么的傻！要是我比你先死，请你就把那些被褥做我的殓衾。

爱米利娅 得啦得啦，您在说胡话。

苔丝狄蒙娜 我的母亲有一个侍女叫巴巴拉，她跟人家订了婚；她的情人发了疯，把她丢了。她唱了一支《杨柳歌》，那是一支古老的曲调，却正好说中了她的命运；她到死的时候，嘴里还在唱着它。

苔丝狄蒙娜 那支歌今天晚上老是萦回在我的脑际；我的烦乱的心绪，使我禁不住侧下我的头，学着可怜的巴巴拉的样子把它歌唱。

爱米利娅 我要不要就去把您的睡衣拿来？

苔丝狄蒙娜 不，先替我取下这儿的扣针。刚刚来的罗多维科是一个俊美的男子。

爱米莉亚 一个很漂亮的人。

苔丝狄蒙娜 他的谈吐很好。

爱米莉亚 我知道威尼斯有一个女郎，愿意赤了脚步走到巴勒斯坦，就是希望可以碰一碰他的下唇。

苔丝狄蒙娜 把这些先放在一旁。快一点，他就要来了。

苔丝狄蒙听！是谁在叩门？

爱米利娅 是风，夫人。

苔丝狄蒙娜 你去吧；晚安。我的眼睛在跳，那是哭泣的预兆吗？

爱米利娅 没这回事，夫人。

苔丝狄蒙娜 我曾经听人这样说过。爱米利娅，告诉我，你想世上有没有背着丈夫干这种坏事的女人？

爱米利娅 那当然有了。

苔丝狄蒙娜 你愿意为了得到整个世界的财富而干这种事吗？

爱米利娅 难道您不愿意吗？

苔丝狄蒙娜 不愿意，我对着月光起誓！

爱米利娅 不，要是对着光天化日，我也不干这种事；要干也得暗地里干。

苔丝狄蒙娜 难道你愿意为了得到整个世界而干这种事吗？

爱米利娅 那是整个世界啊，我想我应该去做的；等做成了之后，再想办法补救。当然，为了一枚合适的戒指、几丈细麻布或几件衣服、几条裙子、一两顶帽子，为了小玩意儿而叫我干这种事，我当然不愿意；可是为了整个的世界，谁不愿意出卖自己的贞操，让她的丈夫做一个皇帝呢？我就是因此而下炼狱，也是甘心的。

苔丝狄蒙娜 哪怕为了整个的世界，我也不会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爱米利娅 世间的是非本来就没有绝对；您因为干了一件错事而得到整个的世界，在您自己的世界里，您还不能把是非颠倒过来吗？

苔丝狄蒙娜 我想世上不会有那样的女人的。

爱米利娅 这样的女人可多着呢。但是照我想来，妻子的堕落总是丈夫的过失；比如要是他们疏忽了自己的责任，把我们所珍爱的东西丢在了外人的怀里，或是无缘无故吃起醋来，约束我们行动的自由，或是殴打我们，削减我们的花粉钱，我们也是有脾气的，虽然生就温柔的天性，但到了那个时候也是会复仇的。让做丈夫的人知道，他们妻子也和他们有同样的感觉：她们的眼睛也能辨别美丑，鼻子也能辨别香臭，舌头也能辨别甜酸，正像她们的丈夫们一样。明明有了妻子却另寻新欢，是为了什么呢？是逢场作戏吗？我想是的。是因为爱情之火点燃了吗？我想也是的。还是因为喜新厌旧的人之常情呢？犯下错误是因为内心的弱小，我想也是吧，所以呢，难道女人就不会对别人发生爱情吗，女人们也会想要逢场作戏，我们就不会喜新厌旧，跟男人们一样吗？既然如此，我希望男人能好好对待我们女人，否则我们要让他们知道，我们所干的坏事都是出于他们的指教。

苔丝狄蒙娜 晚安，晚安！愿上天指引着我们。

苔丝狄蒙娜 我不愿以恶为师，我只愿鉴非自警！

第八集参演CV

昊澜 饰 奥赛罗

孙潇 饰 伊阿古

惠凡 饰 苔丝狄蒙娜

欣然 饰 爱米利娅

马骁骁 饰 罗德利哥/罗多维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