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郁钧剑，你的世界是万花筒

郁钧剑，你的世界是万花筒

我在中央团校接受培训时，到中国剧院看总政歌舞团出访泰国前的彩排，见到郁钩剑、毛阿敏、克里木、董文华和阎维文等一大批歌星在台上轻松地演唱，很潇洒，很高雅，心里就想，见钧剑怕是很难的，见到怕是没有太多话可说吧。当1991年12月11日，在他出访泰国前一天的夜晚9时许，我坐到了他的“卧房兼客厅兼书房兼琴房兼一切活动场所”的“三乐居”，看到郁钩剑待人的真、诚、纯之后，心里才坦然起来。

这位饮誉中外的大歌星忙得很，刚辞别了一位来采访的记者，又忙着拢拢书桌和沙发上摞的书、画册，洗了质量上好的苹果亲自给新来的客人削皮，还不时要接电话。趁钧剑接电话的当儿，我翻了翻他置于四壁书柜和散放在地毡上的画册。令我感到惊奇的是，他的音乐书很少，多的是文学和书画类的书，墙上挂的也全是书画名家的杰作，人入其间，就似置身于一个书画家的工作室。刚放下电话的钧剑告诉我，他唱歌纯属“误入歧途”，喜欢书画才是本源。他八九岁就习书摹帖，至今“很刻苦”，常常练习到深夜一两点钟甚至天亮。

我们于是聊起了他最近参加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全军书法篆刻作品观摩展”“中国书坛新人作品展览”，聊起了书法欣赏，一起看吴作人的“画”字、苏局仙的“寿”字，看启功、沈鹏的条幅和王个簃的画。他打开颇得大家沈鹏推崇的书联“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以及《重归图》和我细细评鉴。我于书画欣赏是外行，他便引导我入起门来：“书法分很多档次，漂亮是基本标准，平淡自然、朴素率真，就难一步，上一步，再上者则为古雅、为拙，最终进入艺术王国自由境界的则是怪，是充满艺术个性的八大山人、石涛、郑板桥。这有如唱歌，如果没有个性，就难以‘著名’。”钧剑的一番评说，一席“拙、雅、怪”的欣赏课，使我受益匪浅。质之以他的作品，我感受到了一种随意飘洒后显现出的质朴、真诚、高洁。这是他的为人，也是他的艺术。

当然，他并非仅仅是“书法家”（他是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更是“文学家”。他说，人不可能唱一辈子歌，到唱不成、不想唱的时候做什么呢？他告诉我他最想搞文学创作。事实上，他的文笔已经征服了许多读者，如今的他是“文债累累”呢！许多报刊有他的专栏，他却没有时间动笔。他最喜爱写的是新诗。他曾经说过，“有了功名，便会平生起许多的曲折，站在曲折与困难面前，我又写起了诗，于是陡峭的心灵上架起了平衡的桥梁”。也许是出于“力求一种心灵的纯化，无私地把自我的心灵向全世界豁然敞开”，他的创作很有读者缘，继四川文艺出版社出版的《郁钧剑抒情诗》后，最近中国文联出版社又推出了他的诗集《骏马背上不是我》。这书出来后就一销而空，连他自己买来赠人的书也“无处寻”，可见读者是如何地不“照顾”他。

说到底，钧剑还是以“歌唱家”的头衔行世的。先前是“神州歌坛十二星”“全国十大歌手”“全国听众最喜爱的歌唱演员”等等，风靡了全国乃至东南亚一带，还不把他这“多才多艺”的本质掩盖得严严实实、不计其余？10种录音带和30余张唱片的灌制更是使他走红大江南北，不管他喜爱不喜爱，人们都给了这个男高音抒情歌唱家崇高的奖赏！我对他说，你真是一个艺术的谜，怎么样样都给你“玩得转”呢？他没有回答，这又何须回答？想想他待人的直率、真诚、纯洁和随和，就不难想象他这个文绉绉的纯情歌手的事业心和奋斗路，就不难想象他之所以有这些成就，“正是他一步步不断地走出坎坷，走出困惑，又走出荣耀”的结果。他的成长路，虽然不乏苦累，却又充满欢乐。有人称赞他是“多才多艺多面手，亦神亦人亦风流”，我看是。

问钧剑最近在忙什么时，这位1956年生于桂林，1981年走进北京的歌星，用桂林话说：“忙着准备录制新的歌集《等你千百秋》，忙着春节联欢晚会的节目准备······”听着熟悉的桂林话，我便请他为阳朔青年提点希望，他拿起钢笔用他那“很艺术”的风格潇洒地写下了“阳朔青年与阳朔山水一样美”。

知道他在准备春节联欢晚会的节目，我便兴奋地和他相约“春晚见”。

走出他窄小但充实的“三乐居”，钧剑连道四声“再见”。看着黝黑的天空中的颗颗星星，我觉得钧剑这颗艺术之星是那么的深邃迷人，这种感觉构筑于他所站立的诗、文、书、歌、舞、琴的巅峰上，倍觉恰切。

（1992年1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