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后传 0349 想当然耳

看着孙悟空低头不语，魏伯阳微微有些失望。

　　魏伯阳道：“老夫回来后，便听天门、云华禀告了你等调查之事。你能抓到蛇王，很不错！不过，那谋害鸾凤的可不仅是蛇王！”

　　孙悟空道：“是，还有那阴长生。”

　　魏伯阳哈哈一笑道：“阴长生不过是个小小卒子。我说的，是如今的黑龙岛大妖王青蛟。”

　　孙悟空道：“此事和青蛟又有什么关系？据我等调查，乃是蛇王命令阴长生，以练实引诱鸾凤，趁其迷乱割之取血。”

　　魏伯阳道：“悟空，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见孙悟空还要争辩，魏伯阳笑道：“你当日也曾见过昏迷的鸾凤，可还记得其伤口模样？”

　　孙悟空稍稍回忆，道：“那伤口极细，应当是以锋利刀剑刺入。昔日我曾与蛇王交手，她使用的正是一对峨眉刺。或许阴长生正是以此利器，割伤鸾凤颈脖。”

　　魏伯阳道：“你的观察还是不够仔细。若你细细观看，可以发现那鸾凤伤口其实有两次。在第一次利器刺入，取血之后不久，还有一人再次以利器刺入，再次取血。两次之间有一定间隔，故我等赶到时，在鸾凤伤口上已有一深一浅两圈血痂。”

　　见孙悟空犹有怀疑，魏伯阳从怀中取出一颗蜃珠，他挥手一弹，蜃珠光华亮起，一道影像在大殿中浮现。正是当日魏伯阳与老母在第一时间赶到云海峰，观察鸾凤伤情之景。

　　魏伯阳伸手一指鸾凤伤口，那画面迅速放大。孙悟空看得分明，那鸾凤伤口果然有些异样。

　　魏伯阳道：“前日，我审问蛇王。蛇王对鸾凤长鸣示警很是疑惑，提到自己取血不多，不过一小瓶，百十滴而已，本不应当惊动鸾凤。事实上，鸾凤失血将近十斗。正因失血太多，伤及本源，这才让鸾凤从昏迷中惊醒，鸣叫示警。”

　　孙悟空道：“魏天尊，如此也只能说明，在阴长生取血之后，另有一人取血。又如何证明与青蛟有关呢？”

　　魏伯阳一笑，道：“你且再看这段影像。”他又从怀中取出一个蜃珠，弹指激发。

　　光影中人影绰绰，许多人匆匆赶下问道峰。问道峰有禁空大阵，除非是天庭诸仙，其他人只能是飞掠下山。

　　魏伯阳道：“此蜃珠本放在二山门处，下山诸仙都要从此经过。”孙悟空细细查看，却见百千人匆匆而过，并无特别之处。

　　魏伯阳道：“悟空且看此处！”画面停止，孙悟空看到如来佛祖与阿傩、伽叶等一行人大步下山。

　　孙悟空不明白魏伯阳用意。魏伯阳也不解释。待过了一盏茶时间，魏伯阳一指。画面停止处，孙悟空赫然看到了一个带着鬼脸面具的青袍人。看其身形，果然与青蛟十分相像。

　　魏伯阳又取出一个蜃珠，上面也有许多仙人往来。魏伯阳道：“此蜃珠是放在一山门处。你观看时，注意一下时间。”

　　孙悟空仔细观看，不久，他又看到如来佛祖带着诸位弟子下山，不过，孙悟空留意到，伽叶并没有跟在如来身边。仅仅片刻，孙悟空就看到伽叶匆匆赶来，身后，则是那个带着面具的青袍人。

　　魏伯阳道：“发现了什么吗？”

　　孙悟空道：“如来佛祖在走下二山门后不知道因为什么，稍稍耽搁了会。”

魏伯阳道：“老夫当时虽不在现场，却可以断定，如来是在等待这青袍人，即黑龙岛青蛟。他让伽叶往来传话，因此耽搁了些时间。至于如来与青蛟在商量什么。悟空，你且看这第三个蜃珠。”

　　魏伯阳取出第三个蜃珠，弹指激发。但见飞天大阵中，如来双手合十，率先迈入法阵。弟子们先后走入大阵。

　　魏伯阳道：“注意入阵人数。”

　　孙悟空细细查看，然后又激发第一、第二个蜃珠核对，果然发现走入飞天大阵的佛门弟子多了一位。

　　孙悟空不死心，又细细把第三颗蜃珠影响看了一遍，果然发现有一个身穿灰袍、垂首低眉的弟子，赫然便是青蛟。

　　换上僧袍的青蛟取下了鬼脸面具。自从青蛟成为黑龙岛妖王，就一直戴着面具。青羊山上几乎没人见过青蛟的真面目，不过，两个人例外。一个是魏伯阳，蛇王、青蛟进献火鼠时，魏伯阳就见过青蛟。青蛟当时戴着面具，可那面具怎能挡住天尊探查。至于第二个人便是孙悟空。早在一千多年前，孙悟空就认得青蛟。那张消瘦阴沉的脸，孙悟空绝不可能认错！

　　孙悟空沉默许久，方才道：“魏天尊，你可知如来为何要帮助青蛟脱身？”

　　魏伯阳一笑道：“以你的睿智，难道还猜不出来吗？”

　　孙悟空沉默。魏伯阳的意思，他自然明白。他虽不知如来与黑龙岛具体有什么交易，不过，八成是与落日宫一样，希望接着黑龙岛来挟制魏伯阳。一旦黑龙得到了鸾凤之血，肉身之力将大大增强，势必能给魏伯阳带来更大的麻烦。如此，魏伯阳就没有太多的精力给如来捣乱。

　　孙悟空饮下醉千年后沉睡了三十年，不过醒后也从猪八戒、沙僧等人口中得知如来接受协定、与西荒天尊和谈之事。从沙僧、猪八戒等人了解的情况看，魏伯阳在西荒问题上十分活跃。有一段时间经常在西牛贺洲出现。甚至有人看到魏伯阳私下里与西荒文道人会面。

　　许久，孙悟空道：“那日鸾凤事发，魏天尊随即便与黎山老母下山。莫非在那时，天尊已知青蛟之事？”

　　魏伯阳哈哈一笑，道：“自然不知。老夫确实懂一些窥天之术。只是，天道渺渺，要想尽窥其妙何其艰难。若是只看眼下，倒不费什么精神；若是窥探未来，尤其是天尊之间动向，非得损耗大量香火之力不可，甚至要损耗本源，也不无可能。故此不是重大事件，老夫不会轻易窥探天机。”

　　孙悟空迟疑道：“既然当日天尊并不知晓青蛟之事，又如何判断鸾凤之事与黑龙岛有关？”

　　魏伯阳道：“很简单，想当然耳！”

　　孙悟空一怔。魏伯阳的说辞和那日沙僧、猪八戒等人的分析惊人相像。

　　魏伯阳道：“许多时候，一些事情并不需要亲眼看见才能知晓。就如你扔出一块腐肉，秃鹫必然会来叼取一般。三界之中，敢于朝鸾凤下黑手的，又有几人？”

　　孙悟空沉默。好一会儿，他方才道：“不知魏天尊准备怎么处理此事？会将这蜃珠影像拿去灵山，或者呈交天庭吗？”

　　魏伯阳摇摇头道：“此事就此罢休。你也不必向他人提起。”

　　孙悟空道：“这是为何？天尊不是一直与如来……”

　　魏伯阳反问道：“悟空，依你之见，我若将这蜃珠交给天庭，天庭会如何处理？”

　　孙悟空略一沉吟，道：“估计也会不了了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