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四日上午
这一回你隔了差不多二十天才有信来,因为我一直闹病,很担心你也病了。我从3月24日起好好歹歹一连发烧发了三四次,而且每次热度都很高。上回热度退后,有过一封信给你。不料22日下午又来了高热度,林伯伯听了肺,说是气管炎。幸而隔了一天半就退净,只是身体屡经打击,一时恢复不过来。
在公共团体中,赶任务而妨碍正常学习是免不了的,这一点我早料到。一切只有你自己用坚定的意志和立场,向领导婉转而有力的去争取。否则出国的准备又能做到多少呢?特别是乐理方面,我一直放心不下。从今以后,处处都要靠你个人的毅力、信念与意志———实践的意志。
另外一点我可以告诉你:就是我一生任何时期,闹恋爱最热烈的时候,也没有忘却对学问的忠诚。学问第一,艺术第一,真理第一, 爱情第二,这是我至此为止没有变过的原则。你的情形与我不同:少年得志,更要想到“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更要战战兢兢,不负国人对你的期望。你对政府的感激,只有用行动来表现才算是真正的感激!我想你心目中的上帝一定也是Bach(巴赫)、Beethoven(贝多芬)、Chopin(萧邦)等等第一,爱人第二。既然如此,你目前所能支配的精力与时间,只能贡献给你第一个偶像,还轮不到第二个神明。你说是不是?可惜你没有早学好写作的技术,否则过剩的感情就可用写作(乐曲) 来发泄,一个艺术家必须能把自己的感情“升华”,才能于人有益。我绝不是看了来信,夸张你的苦闷,因而着急; 但我知道你多少是有苦闷的,我随便和你谈谈,也许能帮助你廓清一些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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