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汉书（二百一十五）——曹丕进阶之路

        上集，我们说到汉献帝下诏任命五官中郎将曹丕为魏王的太子，这曹丕自幼天资聪颖，在曹操的严厉督导之下，年少时，便广学博览，诗、论、五经四部、史汉、诸子百家之言，均有涉猎。十岁起，就随着自己的父亲征战南北，长时间的军旅生活锻炼了他强健的体魄，还丰富了他的见闻，为他的诗篇创作积淀了大量的素材。而随着他年龄与阅历的不断成长，艰苦生活环境带来的精神冲击，逐渐形成了他特有的沉郁气质。

        但就算是这样的曹丕，其实在曹操的儿子中，除了嫡长子的身份，其实他并没有什么继承王位的优势，因为，他智不及曹冲，文不如曹植，武不如曹彰。但是曹丕是幸运的，因为原本最被曹操看重的曹冲早夭，让曹丕这个嫡长子有了继位的机会。不过，也仅仅是有机会而已，因为大家都知道，曹操的江山是靠打下来的，所以相比于长幼之序，他更想选一个有能力带领曹氏家族一直走下去的人才。

        曹冲死后，在曹操儿子中，能力比如突出当属曹彰和曹植。曹彰从小擅长弓马，臂力过人，徒手可与猛兽格斗。他随曹操出征作战，从来不怕危险困难，总是身先士卒，慷慨昂扬。但是曹彰虽然颇有军事才能，却不好读书，有勇无谋，不能带领曹氏一族走向未来。曹操曾批评他：“你不向往读书，不学习圣贤之道，却好骑马击剑，可知，这些都只能用来对付一个人，哪值得珍贵！”但是曹彰却不这么认为，他说：“大丈夫应当效仿卫青、霍去病，率领十万之众在沙漠上驰骋，驱逐戎狄，建功立业，哪能作博士呢？”一次，曹操让自己几个儿子各自说出自己的志向，曹彰想都不想，便答：“愿作将军。” 从曹彰自己的志向上就可以看出，他可以做三军统帅，却不适合继承曹操的位置。故而，真正让曹操徘徊不定的，主要还是曹丕和曹植。

        关于曹植，我们之前提到过，他十多岁的时便能诵读《诗经》、《论语》及先秦两汉辞赋，诸子百家也曾广泛涉猎，为人头脑敏捷，谈锋健锐，进见曹操时每被提问常常应声而对，脱口成章，曹操对其十分喜爱。然而，曹植文人气、才子气太浓，常常任性而行，不注意修饰约束自己，饮起酒来毫无节制。原本，对于曹植的才气，曹操是真心喜爱和欣赏的，很多次都想立他为继承人，但是曹植的骄纵和嗜酒，又让曹操举棋不定。

        后来，曹植因为醉酒，再三犯错，让曹操最终下定决心，放弃了曹植。那么曹植都犯了些什么错呢？曹操曾让曹植领兵救援被围士兵，然而曹植却喝得大醉，不能领兵出战，让曹操很是无奈。后来，曹植喝醉，乘车疾驰，擅自打开司马门，闯了进去，这种行为，在当时是对皇帝的大不敬，按律是要处斩的。虽然汉献帝彼时已经没有实权，但是曹操毕竟还是要维护献帝的脸面，百般无奈之下，只能将罪行推到负责管理司马门的公车令身上，下令将公车令处死。从此，曹操加重了对诸侯的限制，对曹植的宠爱也一天不如一天。

        而相比于曹植的骄纵任性，曹丕则收敛很多，他经常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冲动行事，就连自己喜爱的捕猎都很少前去。他在曹操的面前，总是做出一副老实人的样子，对自己的几个弟弟也是百般谦让，就连曹植饮酒后呕吐在他的身上，他也浑然不当一回事。而当初曹操不经意间发现司马懿之才不在自己之下，又极有野心，怕控制不住司马懿，不敢重用于他，又不想浪费司马懿的才干，便让司马懿担任曹冲的老师。那个时候，曹丕便知道，曹操极为看重曹冲，曹冲死后，曹丕立马向曹操申请，让司马懿当自己的老师，曹操同意了，但司马懿却以要为曹冲守灵三年而拒绝。对此，曹丕并不死心，足足等了三年，等到了司马懿辅佐自己。而在司马懿、吴质等大臣的帮助下，曹丕运用各种计策，让曹操觉得曹丕更加稳重、听话。 

        而就在这一年，丁仪与自己的弟弟黄门侍郎丁廙、丞相主簿杨脩等人多次称赞临侯曹植的才干，劝曹操立他为继承人。而丁仪之所以力劝曹操，主要是因为对曹丕心有所恨，原本曹操打算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丁仪，但是曹丕考虑到丁仪瞎了一只眼睛，于是劝阻了曹操，使得丁仪有所怨恨。

        曹操见这几人多次赞扬曹植，便使用书信的形势秘密探访大臣们对立继承人的看法，尚书崔琰用不封口的信答复说：“按照《春秋》之义，应立长子。而且曹丕仁厚、忠孝、聪明，应做继承人，我的看法至死不变。”尚书仆射毛玠说：“前不久，袁绍因嫡亲、旁支不分，宗族和国土都遭覆灭。废立继承人的大事，不是臣子所应听到的。”东曹掾邢颙则说：“以旁支代替正统继承人，是先世的戒条，希望殿下深入考虑。”而这些支持曹丕的大臣中，曹植还娶了崔琰哥哥的女儿，要论亲疏，曹植与崔琰其实更亲一些。而曹丕之所以能够获得那么多支持，与他施用权术，掩盖真情，自我矫饰是脱不开关系的。

        曹丕曾派人向太中大夫贾诩询问巩固自己地位的方法，贾诩答：“愿您能发扬德性和气度，早晚孜孜不倦，不违背做儿子应该遵守的规矩，这样就可以了”。曹丕听从了贾诩的话，暗自打磨自己，一次，曹操带兵出征，曹丕和曹植共同送到路旁，曹植称颂曹操的功德，出口成章，旁边的人都瞩目赞赏，曹操自己也很高兴。曹丕却显得惆怅，若有所失，济阴人吴质在他耳边说：“魏王即将上路的时候，流泪哭泣即可”。及至辞行时，曹丕哭着下拜，曹操和部属们都很伤感。因此，大家都认为曹植华丽的辞藻多，但诚心不及曹丕。故而，在宫中的人和曹操部属大多为他说好话的情况下，曹操心中的天平最终偏向了曹丕，也就有了汉献帝任命曹丕为魏国太子的事情。

        而想来有听众已经发现了，在曹操这几个儿子争夺继承权一事上，曹操的夫人们似乎不曾参与，按说在古代母凭子贵，很多时候，太子的位置不仅要看能力，也要看外戚的势力，但偏偏，这件事上似乎没有外戚的影子，主要啊，是因为曹丕、曹植、曹彰都是曹操的正妻卞氏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