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声剧】第239集 选边站队

【本集简介】

在这一集您将听到，为了将米哈伊洛维奇彻底踢下同盟国这条船，同时为南斯拉夫国王彼得二世在铁托的新政权争取话语权，英国人可谓使出了浑身解数。然而老道的铁托却吃下了英国打过来的糖衣，而将炮弹退还了回去。眼见事不可为，丘吉尔终于下定决心，满足了铁托的诉求。

我卧病在马拉喀什时，南斯拉夫问题一直让我忧心忡忡。之前同我一起待在开罗的代表团领袖麦克莱恩，此刻正准备赶回南斯拉夫。他非常希望我的儿子能与他同行，1943年12月29日，我们安排伦道夫空降南斯拉夫，加入英国代表团。

致外交大臣：

此刻，伦道夫正等着空降南斯拉夫。他于12月25日留下一封便条。我认为其中提及的内容很合理，并在很大程度上表明了你我的观点。

1.三周前，麦克莱恩和迪金曾在开罗提出撤销米哈伊洛维奇将军的职务，他们认为这是南斯拉夫采取任何有效政治行动的前提，对此，史蒂文森并未打算反驳。尽管此间双方有所争执，但现在看来，史蒂文森三周前的做法是对的。现在由于国王的拖延，我们可能只能在军事方面获得一些好处，而非政治方面。

2.麦克莱恩在开罗时曾强调，解除米哈伊洛维奇的职务可能不会给国王带来任何好处，但这么做可能会创造一种良好的氛围，对国王的前途命运很有好处。或许这一见解有失偏颇，有一定局限性，但在如今看来仍然是正确的。

3.因此，现在一定要做好下面两件事：第一，英王政府立即断绝同米哈伊洛维奇来往，彼得国王最好也立即解除米哈伊洛维奇的职务。第二，麦克莱恩立即返回铁托驻地，并在当前的局势下争取最大的军事利益，同时探查罢黜米哈伊洛维奇的职务会给国王带来什么好处。

我也表达了我自己的观点，同时草拟了一封给铁托的复信：

致外交大臣：

现在让铁托以承认彼得国王为交换条件来罢黜米哈伊洛维奇的职务应该是毫无可能的。一旦米哈伊洛维奇被罢免，国王的机会也会大大增加，到时候我们可以在铁托的总部为国王申辩。在开罗的时候，我们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让彼得今年年底前解除米哈伊洛维奇的职务。从迪金和麦克莱恩的口中，加上收到的所有报告，我们得知米哈伊洛维奇一直在和德军勾结。因此，在国王罢黜他的职务前，铁托和国王是不可能和谐共处的。

我是否应该发出下面这封电文，还是仅仅表达我友好的谢意即可，我想听听你的意见。若按后者这么做，我担心会失掉一个同这位重要人物结交的绝佳机会。

我不希望这封私人电文惊动到美国和斯大林，而且这会造成无法避免的拖延。如果你没有异议的话，我就打算先把这封信空邮给在巴里的麦克莱恩，让他转交。他和伦道夫日内就会空降南斯拉夫。请告诉我你打算如何同米哈伊洛维奇断交，另外告诉国王也照做。在我看来，这是彼得唯一的机会。

一些我认识且信任的人说米哈伊洛维奇是南斯拉夫幼主脖颈上的一块磨石，只有摆脱了米哈伊洛维奇，国王才有机会。对于这一论断，我深信不疑。外交大臣也表示同意。于是，1944年1月8日，我写信给铁托。此前铁托曾向我表示祝贺，恭喜我身体康复。

非常感谢你以及南斯拉夫的爱国者们和游击队对我健康的关心。我从我的朋友—迪金少校那里听说了你们的英勇事迹。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尽一切人力给你们提供海上物资和空中支持，并派遣突击队帮助你们在岛上作战。麦克莱恩准将是我的朋友，同时也是我在下议院的同僚。很快，我的儿子伦道夫·丘吉尔少校将会和他一起前往你方司令部工作。

眼下我们的首要任务便是将纳粹法西斯从欧洲的土地上彻底肃清。我们向你保证，英国绝不会在南斯拉夫未来的政府这一问题上独断专行。但与此同时，我们希望先尽可能团结一切力量来打败我们共同的敌人，随后再根据人民的意愿来决定南斯拉夫未来政府的形式。

英国政府已经决定不再给米哈伊洛维奇提供任何军事援助，只会援助你方。如果南斯拉夫王室政府愿意解除米哈伊洛维奇的一切职务，那也是我们乐意看到的。然而，南斯拉夫国王彼得二世在年少时摆脱了摄政王保罗亲王的魔爪，作为南斯拉夫代表和落难的年轻王子投奔我国，倘若英国对其置之不理，那也未免太不仗义。因此，我们无论如何都会同南斯拉夫国王保持正式关系，但与此同时我们会尽我们所能给你提供军事援助，对此希望你能理解。我也希望你们双方能停止争吵，因为这只会让德国从中获利。

请你放心，我会和我的朋友斯大林元帅和罗斯福总统密切合作；我也衷心地希望，苏联政府派往你方总部的军事代表团能同麦克莱恩准将率领的英美代表团一起和谐地工作。如有来信，请让麦克莱恩准将代为转交。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直说，我必定尽我所能。

时隔近一个月，我才收到回函：

1.您托陆军准将麦克莱恩转达的来信已经收到。这封信表明：在争取自由和独立的非凡事业中，我国人民多了你们这位真正的朋友和盟友，你方深知我们的需求和愿望。您的来信对我个人来说，是一份无上的荣耀，因为您在信中高度赞扬了我们的付出和民族解放军的抗争。请您放心，对于这份在我们民族最艰难时期建立的珍贵友谊，我们定将尽力维系。南斯拉夫饱受摧残，我们的人民也备受煎熬，因此无论现在还是未来，战时还是战后，我们都需要伟大盟国的援助，帮我们结束这场战争，抚平可耻的法西斯侵略者给我们带来的重大创伤。盟国提供的支援极大地缓解了我们在战场上的处境，我们也希望能在您的帮助下获得重型武器装备，就当前的战局和民族解放军的实力来看，这些装备必不可少。

2.你方与国王彼得二世及其政府有约定，这点我十分理解。只要我国人民的利益不受影响，我会尽力避免不必要的政治斗争，以免在这一问题上给我们的盟友带来不便。我向您保证，眼下国内的局势是我们为自由而战的必然结果，不只是个人和某些政治团体进行斗争的产物，而是所有爱国志士和所有正在为自由而战的人的共同愿望。

3.此刻我们将全部力量拧成一股绳，以便召集所有的仁人志士，让我们的反侵略斗争更加高效；团结南斯拉夫各民族；创造一切条件，争取建立一个让南斯拉夫各族人民满意的国家。我相信你们一定会体谅我们，你们也一定会给南斯拉夫人民的奋战提供宝贵支援。

我即刻复函：

1.得知你已顺利收到我的信，深感欣慰。你对国王彼得的立场有所保留，对此我表示理解。过去数月里，我一直劝他解除米哈伊洛维奇的职务，并直面随后出现的现任顾问全部辞职这一局面。我之所以迟迟不肯行动，是因为这一举动无疑是要让他排除身边仅存的追随者。关于南斯拉夫未来的君主政体问题，应待南斯拉夫全部解放之后再行商议。倘若你能和国王达成一致协议，这势必会团结多方力量，尤其是现在已经疏远的塞尔维亚人民。只有这样，南斯拉夫才能在这个不断变动的、一切都要重塑的时期团结一致，在盟国会议上发声。我非常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2.英王陛下政府希望你们：团结所有的仁人志士，让反侵略斗争更加高效；创造一切条件，建立一个真正民主的南斯拉夫联邦。我们一定会全力支援你们完成上述任务。

3.我已下令，让地中海盟军最高司令即刻组织一支两栖突击队，辅以空军和小型舰队，在你们的帮助下进攻德军在达尔马提亚海岸一带所占领的岛屿。其次，我们必须从海上建立一条直达你方的交通线，尽管具体线路可能会不断变动。有了这条交通线后，你们需要多少坦克、反坦克炮、其他重型弹药以及必要的供给，我们都能运达。关于以上所说的一切，你可以和麦克莱恩仔细探讨。

2月9日，铁托回信道：

关于你信中提到的各点，我咨询了南斯拉夫民族解放委员会和南斯拉夫反法西斯人民解放委员会成员们的意见。经过仔细研究之后，我们得出下列结论：

1.如您所知，南斯拉夫反法西斯民族委员会于1943年11月29日召开第二次会议，会上再次确立了支持南斯拉夫各民族团结的立场。然而，只要同时有两个政府存在，就不可能有完全的团结。因此，位于开罗的政府，连同德拉查·米哈伊洛维奇必须被罢黜。他们还必须向反法西斯人民解放委员会政府说明其浪费的巨额公款。

2.盟国应该承认南斯拉夫民族解放委员会为南斯拉夫的唯一政府，国王彼得二世也应遵循南斯拉夫反法西斯人民解放委员会的法律法规，以示支持。

3.如果国王接受以上所有条件，并同意在解放南斯拉夫后，按照人民的自由意愿来决定其君主政体问题，那么反法西斯人民解放委员会便不会拒绝同他合作。

4.国王应发表宣言，声明他内心只心系祖国利益，只希望祖国能重获自由，并承诺在战争结束后让人民自主决定国家的组织形式。在此之前，他会竭尽全力支持南斯拉夫各族人民的艰苦斗争。

我非常理解你的难处，也很欣赏你应对困境的精神。与此同时，也感谢你能理解我的处境。目前，我们首先要做的是从米哈伊洛维奇处安全撤出联络官。与此同时，倘若国王彼得二世摆脱了米哈伊洛维奇和那些邪恶的顾问，且保证南斯拉夫各族人民有权在战后根据自己的意愿来决定本国体制，那你能否确保让国王加入他的国人的战斗？这个年轻人最大的愿望便是和南斯拉夫人民共同抗敌。然而，我现在不能逼他罢免米哈伊洛维奇的职务，抛下他的政府并同塞尔维亚断绝一切联系，因为我尚不清楚此后你是否会支持他并愿意同他合作。

我已经建议国王彼得二世，让他回到伦敦同我商量这些事情。因此，我希望你能再好好考虑，改变你的要求，这样我们双方才能促成南斯拉夫的团结，抵抗共同的敌人。倘若你有什么具体的要求，请直接向我提出来，不要有任何犹豫。万一你的愿望我不能全部满足，请你放心，这绝不是因为我对你和你的国家缺乏善意。

 2月间，我向议会解释了所有的情况，我说道：

游击队是按游击战方针组建的，他们在巧妙的指挥下捉摸不定且杀伤力极强。此前，德军曾朝他们发起大规模进攻，但即便被包围，这些游击队也能在重创德军之后顺利逃脱。参与游击战的人数很快便在数量上超越了米哈伊洛维奇将军的部队。投奔铁托元帅的不仅有克罗地亚人和斯洛文尼亚人，还有大批塞尔维亚人，目前铁托的追随者已经超过二十五万人，他们从敌军和意军处缴获大量武器，将游击队员们整编成不同的师和军。

整个行动已经成形，且仍然保留了游击队的特点，也正是这样才得以成功。以这些英勇的部队作为中心和基础，一个全国的、团结的运动就这样发展起来。共产主义者有幸成了这一行动的先驱，但随着行动规模和力量的日益壮大，这一行动慢慢变成了一种联合行动，人民的民族意识也随之觉醒。游击队发现铁托元帅是一个出色的领袖，他在自由之战中获得了辉煌的胜利。然而令人不悦的是，这一新势力不可避免地与米哈伊洛维奇的队伍产生了冲突。游击队的活动破坏了米哈伊洛维奇的部下们与敌军达成的和解。米哈伊洛维奇想要镇压游击活动，于是两股势力之间爆发了许多惨烈的战争，当然这所有的不幸都归咎于他们共同的敌人。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一直密切关注铁托元帅的行动，并试图寻求一切手段来援助他，现在依然如此。我的一位年轻朋友、牛津大学特别研究员、优秀军人勋章获得者迪金中校，一年前通过跳伞前往南斯拉夫，并在铁托元帅的总部待了八个月。他们两人曾为同一枚炸弹所伤，随后成了朋友。迪金上校的报告生动地向我们展示了整个斗争所牵涉的人物。

在流亡伦敦的南斯拉夫人士之间，关于南斯拉夫政权的争执持续了两个月之久。随着时间流逝，双方和解的机会也越来越小。4月1日，我致电艾登，让他催促彼得二世加紧行动。

我认为应该尽力督促南斯拉夫国王摆脱现在那些可能会让他致命的顾问们。早在去年年末就应该如此。我不知道像现在这样继续拖下去有什么好处。自始至终，我一直认为国王应该和米哈伊洛维奇撇清关系，接受普里奇政府的辞呈或遣散他们，就算几周没有政府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恐怕我们目前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此前，我曾听说有三个德国师奉命撤出南斯拉夫，前往匈牙利。当然，眼下最重要的是让铁托的部队同匈牙利游击队取得联系，并尽可能充分利用北方的新局势。

上述情况对我们和铁托很有利，但很显然对国王彼得和他那狼狈不堪的政府于事无补。除非他像你在备忘录中提到的那样，立刻采取行动，否则在我看来，他要想恢复王位几乎没有任何希望。

因此我希望你立刻采取行动，为国王起草一份合适的宣言，让他罢免普里奇及其同伙，断绝同米哈伊洛维奇的一切联系，成立一个不会引起铁托怨念的临时政府。只有这样，我们才有一丝希望在未来的五到六周内帮他和铁托达成和解。

差不多到5月底，米哈伊洛维奇才被免职。温和的舒巴希奇博士受命组建新政府，他曾任克罗地亚总督，也是马切克博士的农民党成员。

致铁托元帅：

今早，国王彼得二世按照英国的建议遣散了普里奇政府，以及罢免了米哈伊洛维奇担任的陆军大臣一职。目前，国王打算任命克罗地亚总督伊万·舒巴希奇博士组建政府或国务委员会。这种做法势必能获得英王陛下政府的强烈支持。

我们不清楚这一系列举动会对南斯拉夫的塞尔维亚地区造成什么影响。作为总司令，米哈伊洛维奇在当地身居要职、大权在握，即便陆军大臣的职位被罢免，也不会削减他的影响力。至于他将如何应对，我们不得而知。此外，当地还有大约二十万塞尔维亚自耕农，虽然他们仇视德国，但有着强烈的民族情绪，农民所有制观念也已根深蒂固，这点同马克思的理论截然相悖。我的目标是让这些人同你们并肩作战，为南斯拉夫的独立和统一奋斗，直到将卑鄙的侵略者彻底驱逐出南斯拉夫的土地。

当然，这一系列行动的实施都需要时间。在此期间，倘若你迫不及待地公开斥责这些行动，那着实会让我心寒。欧洲即将发生重要事变。意大利的战争已经朝对我们有利的方向发展，威尔逊将军向我保证要竭力支援你方。因此，我认为我有权要求你禁止发表任何反对这一系列事变的言论，直到几周后我们就此事互通电报为止。

麦克莱恩准将目前和我在一起，他将于三周内带着此间收集的所有意见前往你处，我希望你至少等到他到了再从长计议。

很快你便会发现，战争很快就将进入白热化阶段，英、美、苏三国的军队都将朝我们共同的敌人展开猛攻。届时，你也务必要使出全力。尽管我不能向你保证敌军将迅速崩溃，但可能性确实是有的。

24日，我又去信说：

南斯拉夫国王已经罢免了普里奇和他的党羽，我想前克罗地亚总督定能召集一众拥护者。我认为这个新政府应该暂时保持沉默，任形势自然发展。我相信，这点和你在之前的电报中提到的想法不谋而合。

如果伦道夫抵达你处，请代为转达我对他的关爱。很快，麦克莱恩也将回到你处。我也希望能亲自前往，但无奈我上了年纪且体型臃肿，无法跳伞。

南斯拉夫的事情便到此为止，下面我们将谈谈其他那些同样让人捉摸不定且规模更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