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1020【公元369年】晋帝国最高指挥官桓温集结残兵败将,驻防山阳

资治通鉴1020【公元369年】晋帝国最高指挥官桓温集结残兵败将,驻防山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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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杨版资治通鉴文稿 

九月,前燕帝国范阳王慕容德率骑兵一万人,执法监察官(兰台侍御史)刘当率骑兵五千人,紧逼石门,阻挠袁真开凿工程;豫州(州政府设许昌【河南省许昌市东】)州长李邦率本州民兵五千人,切断晋军粮道。刘当,是刘佩的儿子(刘佩,参考三三八年五月)。慕容德派将军慕容宙率骑兵一千人当前锋,跟晋军相遇,慕容宙说:“晋国士兵,轻浮急躁,面对敌人时,没有胆量冲锋陷阵。一旦敌人失败,他们的勇气可就出来了,无不奋勇追击。等我给他们设下陷阱。”命骑兵二百人向前挑战,而把其他骑兵三路埋伏。挑战骑兵还没有等到接触,就急急撤退,晋军追击,慕容宙发动埋伏,晋军死亡惨重。


桓温屡战屡败,而粮食又快吃完,又听到前秦帝国的援军即将抵达的消息,九月十九日,桓温下令焚烧舰队,抛弃辎重,甚至铠甲武器,从陆路向南撤退;任命毛虎生当东燕四郡军区司令长官(都督东燕等四郡诸军事),兼东燕郡(河南省延津县东北)郡长。


桓温从东燕到仓垣(河南省开封市东北),沿途开凿水井,饮用泉水(胡三省原注:“恐惧前燕在上游施毒。”),跋涉七百余里。前燕兵团将领争着追击,吴王慕容垂说:“不可以。桓温初撤退时,内心惶恐,戒备一定森严,会把最精锐的部队作为殿后,我们攻击,未必胜利,不如把脚步放慢。他一旦庆幸我们并没有进击,为了迅速脱离战场,一定日夜不停地行军南下,等到他们士卒力气消耗罄尽,然后攻击,没有不胜之理。”遂率骑兵八千人,遥遥地尾随在晋军之后。桓温果然在认为已经安全的时候,下令加强撤退速度,兼程前进。几天之后,慕容垂宣布:“攻击桓温的时机已到。”急行追击,追到襄邑(河南省睢县),终于捕捉到桓温主力。而事先范阳王慕容德早已率精悍骑兵四千人,在襄邑东方山涧中埋伏,于是,跟慕容垂前后夹击,大破晋军,杀三万人(可怕的覆没)。前秦帝国将军苟池在谯郡拦腰攻击,再大破晋军,杀的人以万作计算单位。前燕帝国故兖州州长孙元据守武阳(山东省莘县南),跟前燕对抗,前燕首都东区卫戍司令(左卫将军)孟高讨伐,生擒孙元。


冬季,十月二十二日,晋帝国最高指挥官(大司马)桓温集结残兵败将,驻防山阳(江苏省淮安市)。桓温认为,这次惨败是他最大的羞辱,为了掩饰,于是把责任全推给豫州州长袁真(指控他不能凿开石门,致使军粮不继),上疏免除袁真官职,贬作平民,同时也免除冠军将军邓遐官职。袁真认为受桓温诬陷,心里不服,上疏指控桓温,中央政府不做回答(此时,中央即桓温,桓温即中央)。袁真遂据守寿春(安徽省寿县)叛变,投降前燕帝国,请求支援;同时也派使节前往前秦帝国(首都长安)。桓温命毛虎生兼淮南郡(安徽省寿县)郡长(空头官衔),镇守历阳(安徽省和县)。


4前燕帝国及前秦帝国既建立亲密邦交,使节遂不断来往。前燕帝国散骑顾问官(散骑侍郎)郝晷(音guǐ【轨】)、禁宫咨询官(给事黄门侍郎)梁琛,先后前往前秦帝国。郝晷跟前秦帝国国务院总理(尚书令)王猛原是旧友。王猛用当年平民时代的感情接待郝晷,向他探询前燕帝国内情,郝晷看到自己国家的腐败混乱日益加重,而前秦帝国却生气勃勃,一切都上轨道,预感到亡国之悲,也打算跟王猛结交,所以,泄露了不少国家机密。


梁琛既到长安,前秦帝国天王苻坚正在万年(陕西省西安市临潼区东北)打猎,打算立刻接见梁琛。梁琛说:“贵国使节到敝国时,敝国君臣,都身穿正式官服,洒扫宫廷,礼仪十分周到,然后才敢接见。而今,大王却打算在野地里草草会面,我不敢服从命令。”国务院助理官(尚书郎)辛劲对梁琛说:“做人家的宾客,应该尊重主人的安排,客人岂可以要求怎么做?而且,天子所坐的车辆,叫‘乘舆’;天子所停留的地方,叫‘行在’,何尝有固定的住所?《春秋》上也有君王跟外国使节事先没有约定,猝然相见的礼仪。(《春秋》〈前七一九年〉:“鲁国国君【十四任隐公】姬息姑跟宋国国君【十五任殇公】子与夷在清邑【山东省东阿县南】相遇。”《穀梁传》说:“没有事先约定而猝然会面,称‘遇’。”《公羊传》说:“‘遇’是什么意思?遇就是事先没有约定而猝然会面。”)请你到郊外相见,有什么不对?”梁琛说:“晋国政治腐败,神圣的福分归于有恩德的人;贵国跟我国承受这项大运,同时负起上天交付的重要任务。想不到桓温猖狂,发动侵略。燕国危险,秦国(前秦帝国)孤立,所以贵国君王支援拯救,共结盟好。东国(前燕帝国在东)君臣,提着领子,向西遥望,惭愧自己不知道努力,以致给邻国带来忧患。所以,对西国(前秦帝国在西)使节的光临倍加尊敬。而今,强梁大盗(晋军)刚刚退走,两国使节才开始来往,我以为正应该遵照礼仪,严守规范,使两国友谊更为稳固。如果轻视使节,就是看不起燕国,怎么能达到亲善目的?天子固然以四海为家,所以走路时称‘乘舆’,停止时称‘行在’。不过,海内四五分裂,上天的光芒,分别在几个地方照耀(言天下并不止有一个天子),怎么能够强调‘乘舆’‘行在’?《礼记》上说,没有约定时间而相见,称‘遇’,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礼节十分简略,岂是正常轨道下的作为?我不过一个客人,力量单薄,只好向主人屈膝。可是,如果不遵守礼教,我也不敢服从。”苻坚遂在郊外设立行宫,文武百官陪伴下接见梁琛,跟前燕接见前秦使节的礼仪一样。


仪式礼成之后,苻坚摆下私人筵席,宴请梁琛,因问:“东国(前燕帝国)著名的大臣有谁?”梁琛说:“太傅(上三公之二)、上庸王慕容评,光明正大,皇家至亲,主持政府。车骑大将军、吴王慕容垂,谋略盖世,有效的抵御外侮。其他官员,有的是文官,有的是武官,各以文武才能进取,全都尽到职务上的责任,民间并没有隐居的贤才。”


资治通鉴原文 

九月,燕范阳王德帅骑一万、兰台治书侍御史刘当帅骑五千屯石门,豫州刺史李邽帅州兵五千断温粮道。当,佩之子也。德使将军慕容宙帅骑一千为前锋,与晋兵遇。宙曰:“晋人轻剽,怯于陷敌,勇于乘退,宜设饵以钓之。”乃使二百骑挑战,分馀骑为三伏。挑战者兵未交而走,晋兵追之;宙帅伏以击之,晋兵死者甚众。


温战数不利,粮储复竭,又闻秦兵将至,丙申,焚舟,弃辎重、铠仗,自陆道奔还。以毛虎生督东燕等四郡诸军事,领东燕太守。


温自东燕出仓垣,凿井而饮,行七百馀里。燕之诸将争欲追之,吴王垂曰:“不可。温初退惶恐,必严设警备,简精锐为后拒,击之未必得志,不如缓之。彼幸吾未至,必昼夜疾趋;俟其士众力尽气衰,然后击之,无不克矣。”乃帅八千骑徐行蹑其后。温果兼道而进。数日,垂告诸将曰:“温可击矣。”乃急追之,及温于襄邑。范阳王德先帅劲骑四千伏于襄邑东涧中,与垂夹击温,又破之,死者复以万计。孙元遂据武阳以拒燕,燕左卫将军孟高讨擒之。


冬,十月,己巳,大司马温收散卒,屯于山阳。温深耻丧败,乃归罪于袁真,奏免真为庶人;又免冠军将军邓遐官。真以温诬己,不服,表温罪状,朝廷不报。真遂据寿春叛,降燕,且请救;亦遣使如秦。温以毛虎生领淮南太守,守历阳。


燕、秦既结好,使者数往来。燕散骑侍郎太原郝晷、给事黄门侍郎梁琛相继如秦。晷与王猛有旧,猛接以平生,问晷东方之事。晷见燕政不修而秦大治,知燕将亡,阴欲自托于猛,颇泄其实。


琛至长安,秦王坚方畋于万年,欲引见琛,琛曰:“秦使至燕,燕之君臣朝服备礼,洒扫宫庭,然后敢见。今秦王欲野见之,使臣不敢闻命!”尚书郎辛劲谓琛曰:“宾客入境,惟主人所以处之,君焉得专制其礼!且天子称乘舆,所至曰行在所,何堂居之有!又,《春秋》亦有遇礼,何为不可乎!”琛曰:“晋室不纲,灵祚归德,二方承运,俱受明命。而桓温猖狂,窥我王略,燕危秦孤,势不独立,是以秦主同恤时患,要结好援。东朝君臣,引领西望,愧其不竞,以为邻忧,西使之辱,敬待有加。今强寇既退,交聘方始,谓宜崇礼笃义以固二国之欢;若忽慢使臣,是卑燕也,岂修好之义乎!夫天子以四海为家,故行曰乘舆,止曰行在。今寓县瓜裂,天光分曜,安得以乘舆、行在为言哉!礼,不期而见曰遇;盖因事权行,其礼简略,岂平居容与之所为哉!客使单行,诚势屈于主人;然苟不以礼,亦不敢从也。”坚乃为之设行宫,百僚倍位,然后延客,如燕朝之仪。事毕,坚与之私宴,问:“东朝名臣为谁?”琛曰:“太傅上庸王评,明德茂亲,光辅王室;车骑大将军吴王垂,雄略冠世,折冲御侮;其馀或以文进,或以武用,官皆称职,野无遗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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