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渎职罪】夺命抽屉柜案：玩忽职守该不该定罪？

多年前曾经发生过一个案件，城管抽屉案，有一个文艺店的工人在楼顶的安装广告牌，结果城管队员到场说手续不全，要求拆除，并在拆除的过程，中就搬走了抽屉。

随后工人师傅没办法，就自行用安全绳下楼，结果不幸坠亡，当时涉事的执法队员，也就是停止违规设置广告牌的企业负责人，当年是以涉嫌重大责任事故罪被刑拘，这就出现了几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设置广告牌的负责人到底构不构成犯罪？

第二，是涉事的执法队员应该如何定性的问题，这里设置广告牌的负责人，最初是涉嫌重大责任事故罪，公安机关的推理逻辑是，因为企业负责人违法了，违法之后又出现了事故，如果他不雇人违法安装，那么，工人也就不会坠亡。

所以，认为违法行为跟事故存在因果关系，但是，这种推理逻辑可能不太合适，因为两者之间只具有完全的时间顺位关系，而且这种关于因果关系的推理，也是一种纯粹的条件，是推导出来的，只是事实上的因果关系。

这里我补充一个知识点——条件说，什么叫条件说？条件说就是，如果没有前者，就没有后者那，前者就是后者的条件，前者就是后者的原因。

所以按照这种立场，那张三杀人了人，他的妈妈跟死亡结果也有因果关系，因为如果你不把张三生出来，就不会为祸人间，所以，这肯定是不太合适的。这就是为什么，因果关系其实是可以区分为：事实上的因果关系和法律上的因果关系。

事实上的因果关系，就是刚才说的条件，说如果没有前者就没有后者，前者就是后者的条件。但法律上的因果关系，其实是在事实上的因果关系中进行筛选，必须筛选出一些重要的条件，这些重要的条件在经验法则中会高概率的创造结果。

通俗来说，因果关系，本身它要满足人类的报应情感，就是谁创造了一个危险，而结果又是危险的一种实现。

所以，很明显在这个案件中，工人师傅摔下来了，不是因为去上楼去安装广告牌，上楼安装广告牌，在经验法则中会不会高概率的导致人被摔下来呢？这肯定不会的，否则就没有人去安广告牌了。

所以这里的关键是抽屉被人拉走了，创造了一个实打实的危险。他之所以被摔下来，是因为抽屉被拉走，没办法只能够通过其他的方法来下楼，而下楼的方法导致他面临着巨大的危险，从而导致了死亡结果。

所以在抽屉事故中，具体的因果流程，其实是这样的：首先当然是企业主违法雇工了，工人师傅上楼了，结果城管执法把抽屉给拉走了，结果当天天气特别冷，所以在上面呆着实在受不了，所以工人师傅从楼上爬了下来，最后坠亡。

你会发现，这就出现了很多的因果链条，出现了很多的介入因素，什么叫介入因素呢？介入因素，就是在因果关系的发展过程中，出现了其他的一些因素，使得前行为和后结果之间产生的关系。

我们设想这样一种案件，张三把李四打倒在地，结果李四躺在地上，两只野狗从旁边路过，咬了李四一口，后来李四被送往医院打狂犬病疫苗，结果疫苗是假的，李四最后得了狂犬病，在临死的时候又咬了王五一口，最后王五被咬死了。

现在就问，张三跟王五的死亡之间，有没有因果关系？你会发现，这个案件中，中途介入了太多的因素。

首先介入了他被狗咬，又介入到送医院，狂犬病疫苗又是假的，然后这哥们还咬了别人一口，所以介入了很多因素。当然，存在这种因果关系的介入因素的时候，其实还是一样，就是看这个介入因素有没有创造独立的危险。

如果介入因素没有创造独立的危险的话，我们就认为结果，不还是先前行为所创造的危险所实现的。你看最典型的例子，张三版李四打倒在地，结果把李四的腿给打断了，结果当天晚上下雪，李四被冻死。

介入因素是下雪被冻死，但是一个人为什么下雪会被冻死？因为他的腿动不了，通俗来讲，就是前行为跟介入因素一起合作，导致的结果的发生。

介入因素并没有创造独立的危险。但是如果你把他的腿打断，他被送往医院在路上出车祸被车撞死的，这个介入因素就是一个车祸，车祸就创造了一个实打实的因素，因为这哥们是被撞死的，他不是腿被打断而死。

回到我们刚才这个案件，我们来捋一捋，企业主让师傅上去安装广告牌，结果出现了一个介入因素，就是城管把抽屉给拉下来了，城管把抽屉拉下来之后，因为天气很冷，所以工人师傅，他实在受不了，要从楼上爬下来啊，爬下来就摔死了。

首先，第一是城管抽屉介入因素，这有没有创造独立的危险呢？工人师傅为什么会摔下来？是他下楼的梯子不见了，他不得已要爬了下来。因此前行为也就是企业主让工人师傅上楼，跟这个结果没有任何关系，其实是因为抽屉被拿，创造了一个实打实的危险。

马上就会有同学问说，老师你看，中间是不是又有一个介入因素？抽屉被拉走，你为什么要下来，你可以待在上面。但是，这是不是跟我们刚才所讲的案件比较相似？

你的腿打断，当天晚上下雪你被冻死。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是你，你会不会想着爬下来呢？当然会想爬下来。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所有的结果，都可以归责于城管抽屉，因此，认为城管跟事故之间，是存在明确的因果关系。

于是问题就出现了，城管当然构成渎职罪，但渎职罪有两类，一类是故意行政渎职罪，叫滥用职权，一类是过失型的渎职罪，叫玩忽职守。

虽然它都是在我国刑法391条规定的，391条规定说：国家机关工作人员滥用职权，玩忽职守，致使公共财产国家和人民利益遭受重大损失的，处3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情节特别严重的。处3年以上7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虽然刑罚是一样的，但一般来说，故意性的滥用职权，肯定比过失型的玩忽职守的刑罚更重一点。两者区分的观点就是看主观心态了。一个是故意，一个是过失。

你给110打电话，结果接警员跟女朋友在保电话粥。结果10分钟后，你被杀掉了，这显然就是一种过失。但如果警察接到报警电话之后，前往案发现场，结果发现被殴打伤害的是自己的前女友，说你也有今天，放任不管，这就是滥用职权。

所以这个案件的关键就在于，城管把别人的抽屉给拿走，这个行为本身是一种过失的行为，还是一种对死亡结果持放任的心态？我个人觉得，还是应该从概率的角度来判断。

如果梯子被拿走，遭受重大损害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就是放任了，既然是放任的话，就应该认定为故意性的犯罪，也就是滥用职权罪了。总之我们的法律必须要约束人性中的幽暗，尤其当拥有权力者，他的权利更要受到法律更为严格的约束。对于滥用权的行为必须要加以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