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姆莱特 第一幕（下）：哈姆莱特与鬼魂对话

哈姆雷特-第二集

主要人物：

奥菲利亚：丹麦贵族，波洛涅斯的女儿

马西勒斯：丹麦军官

霍拉旭：哈姆雷特的好友

波洛涅斯：御前大臣

雷欧提斯：丹麦贵族，波洛涅斯的儿子

鬼魂：丹麦先王（哈姆雷特父亲）的鬼魂

第一幕 第三场 

【旁白：朝廷重臣波洛涅斯的儿子准备启程回到法国去。临别之时，他和妹妹奥菲莉亚在家里聊起了哈姆雷特对奥菲莉亚的爱慕之情。】

雷欧提斯 我需要的物件已经装在船上，再会了；妹妹，在好风给人方便、船只来往无阻的时候，不要贪睡，让我听见你的消息。

奥菲利娅 你还不相信我吗？

雷欧提斯 对于哈姆雷特和他的调情献媚，你必须把它当作年轻人一时的感情冲动，一朵初春的紫罗兰早熟而易雕，馥郁而不能持久，只是一分钟的芬芳和喜悦，仅此而已。

奥菲利娅 仅此而已吗？

雷欧提斯  仅此而已；因为一个人成长的过程，不仅是肌肉和体格的增强，而且随着身体的发展，精神和心灵也同时扩大。也许他现在爱你，他的真诚的意志是纯洁而不带欺诈的；可是你必须留心，他有这样高的地位，他的意志并不属于他自己，因为他自己也要被他的血统所支配；他不能像一般庶民一样自己拿主意，因为他的决定足以影响整个国家的安危，他就像国家的大脑，他的选择必须得到各部分肢体的同意；所以要是他说，他爱你，你不可贸然相信，你应该明白：以他的身分和地位，他要想把自己的话付诸实现，决不能越出丹麦国内普遍舆论所同意的范围。你再想一想，要是你用过于轻信的耳朵倾听他的歌曲，让他俘获了你的心，在他的狂妄的追求之下，打开了你宝贵的贞洁，那个时候你的名誉将要蒙受多大的损失。留心呐，奥菲利娅，留心呐，我亲爱的妹妹，不要放纵你的爱情，不要让欲望的利箭把你射中。一个自爱的女郎，若是向月亮显露她的美貌就算是极端放荡了；圣贤也不能逃避流言的中伤；春天的草木往往还没有吐露它们的蓓蕾，就被蛀虫蚕食；朝露一样晶莹的青春，常会受到罡风的吹打。所以留心吧，谨慎是最安全的策略；即使没有旁人的诱惑，少年的血气也要向他自己叛变。

奥菲利娅 我将要记住你这个很好的教训，让它看守着我的心。可是，我的好哥哥，你不要像有些坏牧师一样，指点我上天去的险峻的荆棘之途，自己却在花街柳巷流连忘返，忘记了自己的箴言。

雷欧提斯  不要为我担心。我耽搁得太久了；啊，是父亲来了。

波洛涅斯 你还在这儿，雷欧提斯！上船去，上船去，真好意思！海风鼓起了船帆，人家都在等着你呢。

雷欧提斯 两度的祝福是双倍的福分；第二次的告别是格外可喜的。

波洛涅斯 好，祝福你！还有几句处世之道，希望你铭刻在心：不要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凡事必须三思而行。对人要和气，但是不可以轻佻。结交了有素养的朋友，应该用钢圈箍在你的灵魂上，可是不要对每一个泛泛的新朋友滥施你的交情。留心避免和人家争吵；可是万一争端已起，就应该让对方知道你不是一个等闲之辈。倾听每一个人的意见，但只不要轻易表态；接受每一个人的批评，但要保留你自己的判断。尽你的财力购制贵重的衣服，可是不要标新立异，必须富丽而不浮艳，因为服饰往往可以表现人格；法国的名流要人，就是在这点上显得高尚且与众不同的。不要向人借钱，也不要借钱给人；因为债款放了出去，往往不但丢了本钱，而且还失去了朋友；向人借钱的结果，容易养成好吃懒做的习惯。尤其要紧的是，你必须对自己诚实；正像有了白昼才有黑夜一样，对自己诚实，才不会对别人欺诈。再会；愿我的祝福能让这一番话在你的行事中奏效！

雷欧提斯 父亲，告别了。

波洛涅斯 时候不早了；去吧，你的仆人都在等着。

雷欧提斯 再会，奥菲利娅，记住我对你说的话哟。

奥菲利娅 你的话已经锁在我的记忆里，那钥匙你替我保管着吧。

雷欧提斯 再会！

波洛涅斯 奥菲利娅，你的哥哥对你说了什么？

奥菲利娅 回父亲的话，我们刚才谈起哈姆雷特殿下的事情。

波洛涅斯 嗯，他想得很周到。听说哈姆雷特殿下近来常常跟你在一起，你也从来不拒绝他的求见；要是果然有这种事，那么我必须对你说，你还没有懂得你做为我的女儿，按照你的身份，应该怎样保护你的贞洁和名誉。究竟在你们两人之间有些什么关系？老实告诉我。

奥菲利娅 父亲，哈姆雷特殿下最近屡次向我表示他的爱情。

波洛涅斯 爱情！胡扯！你讲的话完全像是一个不曾经历过这种危险的不懂事的孩子。你相信你所说的他的那种表示吗？

奥菲利娅 父亲，我不知道我应该怎样想才好。

波洛涅斯 好，让我来教你；你应该这样想，你是一个毛孩子，竟然把这些假意的表示当作了真心的奉献。你应该“表示”出一番更大的架子，要不然——就此打住吧，这个可怜的字眼被我使唤得都快断气了——你就“表示”你是个十足的傻瓜。

奥菲利娅 父亲，他向我求爱的态度是很光明正大的。

波洛涅斯 不错，那只是态度；算了，算了。

奥菲利娅 而且，父亲，他差不多用尽一切指天誓日的神圣盟约，证实他的言语。

波洛涅斯 嗯，这些都是猎人捉鸟的圈套。我知道在热情燃烧的时候，一个人无论什么誓言都会说出口来；这些火焰，女儿，是光多于热的，刚刚说出口就会光销焰灭，你不能把它们当作真火看待。从现在起，你要尽量少抛头露面；你应该抬高身价，不要让人家以为你是可以随意呼召的。对于哈姆雷特殿下，你应该这样想，他是个年轻的王子，他比你在行动上有更大的自由。总而言之，奥菲利娅，不要相信他的誓言，它们不过是花言巧语，内心的颜色和外表完全不一样，只晓得诱人干一些龌龊的勾当，正像道貌岸然大放厥辞的鸨母，只求达到骗人的目的。简单一句话，从现在起，我不许你一有空闲就跟哈姆雷特殿下聊天。你留点儿神吧；进去。

奥菲利娅 我一定听从您的话，父亲。

第一幕 第四场

【旁白：第一幕，第四场。风一直在呼啸，夜晚的守望高台不是人待的地方。哈姆雷特如约来到了这里，比起肉体上的艰苦，心里的迫切与忐忑更让他煎熬。他的父亲，老哈姆雷特，哦不，那个鬼魂，还会再次出现吗？鬼魂究竟是谁？】

哈姆雷特  风吹得人怪疼的，天气真冷。

霍拉旭 是很凛冽的寒风。

哈姆雷特  现在什么时候了？

霍拉旭 我想还不到十二点。

马西勒斯 不，已经打过了。

霍拉旭 真的？我没有听见；那么鬼魂出现的时间就快要到了。这是什么意思，殿下？

哈姆雷特  王上今晚大宴群臣，通宵作乐；每次他喝下了一杯葡萄美酒，铜鼓和喇叭便吹打起来，欢祝万寿。

霍拉旭 这是向来的风俗吗？

哈姆雷特 对，是的。虽然我从小就熟知这种风俗，但我却认为把它破坏了倒比遵守它还体面些。（独白）这是一种酗酒纵乐的风俗，使我们在东西各国受到许多非议；他们称我们为酒徒醉汉，将下流的污名加在我们头上，使我们各项伟大的成就都因此而大为减色。在个人方面也常常是这样，由于品性上有某些丑恶的瘢痣：或者是天生的——这就不能怪本人，因为天性不能由自己选择；或者是某种脾气发展到反常地步，冲破了理智的约束和防卫；或者是某种习惯玷污了原来令人喜爱的举止；这些人只要带着上述一种缺点的烙印——天生的标记或者偶然的机缘——不管在其余方面他们是如何圣洁，如何具备一个人所能有的无限美德，由于那点特殊的毛病，在世人的非议中也会感染溃烂；少量的邪恶足以勾销全部高贵的品质，害得人声名狼藉。

霍拉旭 殿下，它来了！

哈姆雷特  天使保佑我们！不管你是一个善良的灵魂或是万恶的妖魔，不管你带来了天上的和风或是地狱中的罡风，不管你的来意好坏，因为你的样子是这样引起我的怀疑，我要对你说话；我要叫你哈姆雷特，君王，父亲！尊严的丹麦先王，啊，回答我！不要让我在无知的蒙昧里抱恨终日；告诉我为什么你长眠的骸骨不安窀穸，为什么安葬着你遗体的坟墓张开它沉重的大理石双颚，把你重新吐放出来。你......你这已死的尸体这样全身甲胄，出现在月光之下，使黑夜变得这样阴森，使我们这些为造化所玩弄的愚人由于不可思议的恐怖而心惊胆颤，究竟是什么意思呢？说，这是为了什么？你要我们怎样？

霍拉旭 它招手叫您跟着它去，好像它有什么话要对您一个人说似的。

马西勒斯 瞧，它用很有礼貌的举动，招呼您到一个僻远的地方去；可是别跟它去，殿下。

霍拉旭 千万不要跟它去。

哈姆雷特  它不肯说话；那我就跟它去。

霍拉旭 不要去，殿下。

哈姆雷特  嗨，怕什么呢？我把我的生命看得不一文不值；至于我的灵魂，那是跟它自己同样永生不灭的，它能够加害它吗？它又在招手叫我前去了；我要跟它去。

霍拉旭 殿下，要是它把您诱到潮水里去，或者把您领到靠近大海的峻峭悬崖上，在那边它现出了狰狞的面貌，吓得您丧失理智，变得疯狂，那可怎么好呢？您想，无论什么人一到了那样的地方，望着下面千仞的峭壁，听见海水奔腾的怒吼，即使没有别的原因，也会发起穷凶极恶的怪念的。

哈姆雷特  它还在向我招手。去吧，我跟着你。

马西勒斯 您不能去，殿下。

哈姆雷特  放开你们的手！

霍拉旭 听我们的劝告，不要去。

哈姆雷特  我的运命在高声呼喊，使我全身每一根细微的血管都变得像怒狮的筋骨一样坚硬。它仍旧在招我去。放开我，朋友们；凭着上天起誓，谁要是拉住我，我要叫他变成一个鬼！走开！去吧，我跟着你。

霍拉旭 幻想占据了他的头脑，使他不顾一切。

马西勒斯 让我们跟上去；我们不应该服从他的话。

霍拉旭 那么跟上去吧。这种事情会引出些什么结果来呢？

马西勒斯 丹麦国里恐怕有些不可告人的坏事。

霍拉旭 上帝的旨意支配一切。

马西勒斯 得了，我们还是跟上去吧。

第一幕 第五场

【旁白：这鬼魂明明就是已经离开人世的父王的样子，它究竟在为了什么要召唤自己，如果真的这个世界犹如哈姆雷特内心一样阴郁、混乱不堪，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是存在本身就已经容不下本身的存在了？】

哈姆雷特  你要领我到什么地方去？说；我不想再往前走了。

鬼魂 听我说。

哈姆雷特  我在听着。

鬼魂 我的时间快到了，我必须再回到硫黄的烈火里去受煎熬的痛苦。

哈姆雷特  啊，可怜的亡魂！

鬼魂 不要可怜我，你只要留心听着我要告诉你的话。

哈姆雷特  说吧；我自然要听。

鬼魂 你听了以后，也自然要替我报仇。

哈姆雷特  什么？

鬼魂 我是你父亲的灵魂，因为生前孽障未尽，被判夜里在这此游走，白昼忍受火焰的烧灼，必须经过相当长的时间，让生前的过失被火焰净化以后，才可以脱罪。如果不是因为我不能违犯禁令，泄漏我狱中的秘密，我可以告诉你一桩事，最轻微的几句话，都可以使你魂飞魄散，使你年轻的血液凝结成冰，使你的双眼像脱离了轨道的星球一样向前突出，使你纠结的鬈发根根分开，像愤怒豪猪身上的刺毛一样森然耸立；可是这一种永恒的神秘，是不能向血肉的凡耳宣示的。听着，听着，啊，听着！要是你曾经爱过你亲爱的父亲——

哈姆雷特  上帝啊！

鬼魂 你必须替他报复那逆伦惨恶的杀身仇恨。

哈姆雷特  杀身仇恨！

鬼魂 杀人本就是重大的罪恶；可是这件谋杀惨案，更是骇人听闻逆天害理的重罪。

哈姆雷特  赶快告诉我，让我驾着像思想和爱情一样迅速的翅膀，飞去把仇人杀死。

鬼魂 我的话果然激怒了你；要是你听见了这种事情而漠然无动于衷，那你除非比舒散在亡河之滨的蔓草还要冥顽不灵。现在，哈姆雷特，听我说；一般人都以为我是在花园里睡觉的时候，被一条蛇蜇死的。这个虚构的死因，把全丹麦的人都骗过了；可是你要知道，好孩子，那毒害你父亲的蛇，头上正戴着王冠呢。

哈姆雷特  啊，我的预感果然是真的！我的叔父！

鬼魂 嗯，那个乱伦的、奸淫的畜生，他有的是过人的诡诈，天赋的奸恶，凭着他阴险的手段，诱惑了我那外表上似乎非常贞淑的王后，满足了他无耻的兽欲。啊，哈姆雷特，那是一个多么卑鄙无耻的背叛！我的爱情是那样纯洁真诚，始终信守着我在结婚的时候对她所作的誓言；她......却会对一个天赋才德远不如我的恶人降心相从！可是正像一个贞洁的女子，虽然淫欲罩上神圣的外表，也不能把她煽动一样，一个淫妇虽然和光明的天使为偶，也会有一天厌倦于天上的唱随之乐，而宁愿搂抱人间的朽骨。可是且慢！我仿佛嗅到了清晨的空气；让我把话说得简短一些。当我按照每天午后的惯例，在花园里睡觉的时候，你的叔父乘我不备，悄悄溜了进来，拿着一个盛着毒草汁的小瓶，把一种使人麻痹的药水注入我的耳腔之内，那药性发作起来，会像水银一样很快地流过全身的大小血管，像酸液滴进牛乳一般把淡薄而健全的血液凝结起来；它一进入我的身体，我全身光滑的皮肤上便立刻发生无数疱疹，像害着癞病似的满布着可憎的鳞片。这样，我在睡梦之中，被一个兄弟同时夺去了我的生命、我的王冠、我的王后；甚至于不给我一个忏罪的机会，使我在没有领到圣餐也没有受过临终涂膏礼以前，就一无准备地负着我的全部罪恶去对簿阴曹。可怕啊，可怕！要是你有天性之情，不要忍气吞声，不要让丹麦的御寝变成了藏奸养逆的卧榻；可是无论你怎样进行复仇，不要胡乱猜疑，更不可对你的母亲有什么不利的图谋，她自会受到上天的裁判，还有她内心中的荆棘，自会刺痛她的心。现在我必须去了！萤火的微光已经开始暗淡下去，清晨快要到来了；再会，再会！哈姆雷特，记着我。

哈姆雷特  天上的神明啊！大地啊！还有什么呢？我还要向地狱呼喊吗？啊，忍着吧，忍着吧，我的心！我全身的筋骨，不要一下子就衰老，支撑着我的身体呀！记着你！是的，我可怜的亡魂，当记忆不曾从我混乱的头脑里消失的时候，我会记着你的。记着你！是的.....我要从我的记忆的碑版上，拭去一切琐碎愚蠢的记录、一切书本上的格言、一切陈言套语、一切过去的印象、我少年的阅历所留下的痕迹，只让你的命令留在我脑筋的书卷里，不搀杂任何下贱的废料；是的。上天为我作证！啊，最恶毒的妇人！啊，奸贼，奸贼，脸上堆着笑的万恶的奸贼啊！我的记事簿呢？我必须把它记下来：一个人......可以尽管满面都是笑，骨子里却是杀人的奸贼；至少我相信在丹麦是这样的。记住父亲的嘱托，我发誓不会忘记！

霍拉旭  殿下！殿下！

马西勒斯 哈姆雷特殿下！

霍拉旭 上天保佑他！

马西勒斯 但愿如此！

霍拉旭 喂，殿下！

哈姆雷特  喂，我在这儿呢，来 。

马西勒斯 怎样，殿下！

霍拉旭 你还好吧，殿下？

哈姆雷特  啊......好奇怪......

霍拉旭 好殿下，告诉我们。

哈姆雷特  不，你们会泄漏出去的。

霍拉旭 不，殿下，凭着上天起誓，我一定不泄漏。

马西勒斯 我也一定不泄漏，殿下。

哈姆雷特  那么你们说，哪一个人会想到有这种事？可是你们能够保守秘密吗？

霍拉旭  是，上天为我们作证，殿下。

哈姆雷特  全丹麦从来不曾有哪一个奸贼不是一个十足的坏人。

霍拉旭 殿下，这样一句话是用不着什么鬼魂从坟墓里出来告诉我们的。

哈姆雷特  啊，对了，你说得有理；所以，我们还是不必多说废话，大家握握手分开了吧。你们可以去照你们自己的意思干你们自己的事——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意思和自己的事，这是实际情况——至于我自己，我要对你们说，我是要祈祷去的。

霍拉旭 殿下，您这些话好像有些疯疯癫癫似的。

哈姆雷特  我的话得罪了你，真是非常抱歉；是的，我从心底里抱歉。

霍拉旭 谈不上得罪，殿下。

哈姆雷特  不，凭着圣伯特力克的名义，霍拉旭，谈得上，而且罪还不小呢。讲到这一个幽灵，那么让我告诉你们，它是一个老实的亡魂；你们要是想知道它对我说了一些什么话，我只好请你们暂时不必问。现在，好朋友们，你们都是我的朋友，都是学者和军人，请你们允许我一个卑微的要求。

霍拉旭 是什么要求，殿下？我们一定允许您。

哈姆雷特  永远不要把你们今晚见到的事情告诉别人。

霍拉旭  殿下，我们一定不告诉别人。

哈姆雷特  不，你们必须宣誓。

霍拉旭 凭着良心起誓，殿下，我决不告诉别人。

马西勒斯 凭着良心起誓，殿下，我也决不告诉别人。

哈姆雷特  把手按在我的剑上宣誓。

马西勒斯  殿下，我们已经宣誓过了。

哈姆雷特  那不算，把手按在我的剑上。哈！你也这样说吗？都听见了吧，他在地下发出了声音，照他说的做，宣誓吧。

霍拉旭 请您教我们怎样宣誓，殿下。

哈姆雷特  永不向人提起你们所看见的这一切。把手按在我的剑上宣誓。

霍拉旭 真是不可思议的怪事！

哈姆雷特  那么你还是用见怪不怪的态度对待它吧。霍拉旭，天地之间有许多事情，是你们的哲学里所无法想象的。可是，来，上帝的慈悲保佑你们，你们必须再作一次宣誓。我今后也许有时候要故意装出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你们要是在那时候看见了我的古怪的举动，切不可像这样交叉着手臂，或者这样摇头摆脑的，或者嘴里说一些吞吞吐吐的言词，例如“呃，呃，我们知道”，或者“只要我们高兴，我们就可以”，或是“要是我们愿意说出来的话”，或是“有人要是怎么怎么”，诸如此类的含糊其辞的话语，表示你们知道我有些什么秘密；你们必须答应我避开这一类言词，上帝的恩惠和慈悲保佑着你们，宣誓吧。

哈姆雷特  安息吧，安息吧，受难的灵魂！好，朋友们，我以满腔的热情，信赖着你们；要是在哈姆雷特微弱的能力之内，能够有可以向你们表示友情的地方，上帝在上，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们。让我们一同进去吧；请你们记着，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要守口如瓶。这是一个颠倒混乱的时代，唉，倒楣的我却要负起重整乾坤的责任！来，我们一块儿去吧。

【第二集终】

CAST：

奥菲利亚：惠凡

马西勒斯：天支

霍拉旭：释白衣

哈姆雷特：苏木

波洛涅斯：芥末

雷欧提斯：陈思宇

鬼魂：周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