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练功家重“经”，针灸家重“穴”

因为中医的经络理论是从导引而来，而且重“奇经八脉”，用现代的话说，十二正经属于后天生理系统，奇经八脉属于先天系统，吃药对应后天，练功对应先天，所以，练功应该比吃药更有意义。但现在，一是好的练功师父少，二是病人自身缺乏耐心，所以很少有人从此中受益。但如果能坚持每天打打易筋经、八段锦，能预防疾病是一定的。古人呢，强调“手到病除”，针，不过是手指的延伸，即在没有医院，又缺少针药的时候，只能以按摩导引为其首选，用手而不是用药。

我们知道，经络理论有经有穴，那么，经络的发现到底是从“经”到“穴”，还是从“穴”到“经”呢？关于这一问题的解读，也许会帮助我们认清中医医道的许多特色。

一、“先点后线说”——其理论支持是：

1）符合现代人认识客观世界的逻辑方法，即先简后繁、先浅后深。

2）有实验依据，在摁、砭、灸、针的作用下，约千分之二的人确实有经络传感现象发生。

咱们先说一下这种认知的问题所在：

1）先发现“穴”的说法，对于研究无生命或简单生命现象是成功的，但对于研究人体生命这样的复杂系统，其结果往往会产生误差。直到今天我们都难以用现代科学方法加以证实像经络系统这样的复杂的生命规律，用这样简单的知识积累的逻辑过程，更是谈何容易。

2）从实践的角度看，“先点后线说”强调外环境对人体生命的作用，甚至错误地认为外界的作用是产生经络感传的唯一方式，从而忽视人体内在心、身相互作用下敏锐化了的人体感官，并由此觉察到气的运行的可能性。

二、“先线后点说”——李时珍《奇经八脉考》说：“内景髓道，唯返观者能照察之”，这句话的意义在于他指出：关于经络运行规律的认识是古代气功训练有素者借助于敏化的高级感觉能力而认识到的，即，经络现象是气功态下自在意识对生命活动的体验与领悟。其实，所谓特异功能实际上是人的本能，只是有的人将它调动出来罢了。

与“先点后线说”不同的是，训练有素的气功家的内景返观，其重视的要点在于经络的走向和运行规律，因此其认识规律为先经络后腧穴。我们可以用历史文献和气功实践来证明这一点。

比如，马王堆汉墓出土帛书《阴阳十一脉灸经》、《足臂十一脉灸经》均记载十一经脉的运行路线，但不记穴位。《黄帝内经》对腧穴的记载虽少而简，但非常明确。丹道家与针灸家的区别在于：丹道家注重认识自我的经络走向，但不太在意穴位的内涵，《黄帝内经》与帛书的记载都证明了这点。

再者，《黄帝内经》对经络走向有精确的说法，但《阴阳十一脉灸经》和《足臂十一脉灸经》所载经脉走向有的与《内经》恰恰相反，比如手太阳小肠经，《内经》是“起于小指之端……至目内眦”，而《阴阳十一脉灸经》则曰“起于耳后，下肩……乘手背”。

另外，细察《黄帝内经》与帛书，二者在经络走向上虽有不同，但它们的起始和终止部位都在躯体的头、胸、腹三部，即气功文献所载三丹田的部位。这种辐射状的经脉走向正是练功者进入气功态的描述。对于气功训练有素的人来说，真气充盈于血脉，并可随呼吸在人体中作潮汐般聚散响应——“一吸则天地之气归我（向心型走向），一呼则我之气还天地（离心型走向）”。即，古代气功家关心的是真气的聚、散、往、返，而不是经气“如端如环”的运行。

再者，奇经八脉的实证是丹道（气功）实践家的一大贡献。我们知道，《难经》对奇经八脉的论述弥补了《内经》的不足，但第一部相关专著《八脉经》却是宋代丹道（气功）名家张紫阳所著。李时珍在《奇经八脉考》中说：“正经犹夫沟渠，奇经犹夫湖泽，正经之脉隆盛，则溢于奇经”。是说十二正经好比沟渠，奇经八脉好比湖泊，十二正经的气血隆盛了，就会溢出存留于奇经八脉。这显然是丹道家的而非医家的实证。并且，八脉经中之任、督、冲三脉始终是气功家关注要点，其理论建树也多于医家。

因此，我们可以这样推论，经络学说中“线”结构的最初发现应归功于古代丹道家；而经络学说中“点”结构的早期发现则更多是针灸家的贡献。所以，对经络的研究可以有两种方法：一是针灸的方法，一是气功的方法。

针灸凭借外界对人体特定部位的选择性刺激，通过经络传变使人体受损的自我调控系统得以恢复；而丹道家则更重视内源性自我一意识的锻炼，通过经络达到一种气功状态。针灸通过腧穴的“点”来实现控制；后者则通过经络的“线”形式来进行。随着对人体系统点、线结构认识的不断深入，最终熔为一炉形成了了不起的经络学宝库。

事实上，经络是生命活动现象，就像情感一样，很难定量、定性，当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说出“我恨你”时，也许表示的真正意思是“我爱你”。离开了生命活动，经络是不存在的。所谓经络现象，只是生命之气传递的一个无形网络，正如鲁迅所言：走得人多了，便形成了路。气血充满形成能量和场，便形成气血通路；生命活动停止了，这些现象就不存在了。因此寻找经络的物质基础，犹如西绪佛斯的痛苦，永远不会有结果。

总之，奇经八脉属于先天系统，是根本能量，不遇生死大事，不动、不用。因为药物基本不入先天系统，所以，奇经八脉只能靠自身锻炼来修正。十二经脉属于后天系统，有脉络之终始，有穴位之作用，有药物归经，所以，十二经脉是养生、治病的基础，不仅可用，而且要常用。具体怎么用呢？我们下次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