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史18丨刘津瑜：罗马有“皇帝”吗：帝国初期最高权力的表述

喜马拉雅的听友们大家好，我是刘津瑜，欢迎大家继续收听罗马史。

在上一讲结束的时候，我们讲到公元前31年屋大维击败了马克·安东尼和克娄巴特拉，之后，埃及被并入罗马帝国。从那一年开始有两个世纪的时间一般被称为早期罗马帝国。

公元前27年，屋大维被授予了奥古斯都这个名字，原来的意思是“神圣的、庄严的”，从公元前27年到公元后14年这41年时间，就是漫长的奥古斯都时代，这段相对和平的时期，给了罗马国家充裕的时间来构建共和制向帝制的转型。

大家可能听到过一种说法，认为罗马没有皇帝，就算有，那也要到公元3世纪了。这种说法有没有道理呢？有，但并不全面，因为这里涉及一个看表象还是看本质的问题。

在这一讲中，我们就来谈一谈几个相互关联的问题，特别是：罗马的皇权是如何来表述的？它的本质是什么？皇帝和军队以及元老院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皇帝的权力有多大，受不受约束？权力的继承是如何来操作的？

我们先从权力的表述讲起。我们之所以在前几讲花了很长时间讲述罗马共和时代，特别是他的政治制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共和制的政治理念和术语的力量非常强大，在后来的罗马史乃至罗马之后的欧洲史上都留下了一个长长的影子。奥古斯都那个时代可以算得上是个实验性的磨合阶段，他得想出个大家比较能够接受的对个人权力的表述方式。

奥古斯都设计了一整套的话语体系：首先，他并没有强调自己是个创新的人，相反，他更多地是使用“恢复”这个词，比如，在他的《业绩录》（一般也称为他的《自传》）当中，他宣称自己重修了许多神庙、道路、引水渠、剧院等等，神庙具体说他重修了82座。

塑造的形象是什么呢？是他是把罗马带回昔日的人，而不是打破旧日罗马的人。因为在罗马人的理解当中，“新”这个词，正常情况下，不是个正面概念，它带着颠覆性、革命性的意思，比较让人警觉。

奥古斯都而且依然称罗马国家为Res publica“公共之物”，并且称自己只是恢复了共和，这个词在罗马一直沿用着，比如在300多年后在第一位基督教皇帝君士坦丁一世的时代，他的凯旋门上有个碑刻，也还是把罗马国家称作Res Publica。

至于他自己的地位，他自称princeps，基本意思是“第一人”，但具体是什么“第一”并不清楚，有可能是“首席元老”也有可能是“第一公民”。他回避了让那时候的人反感的称号，比如“王”或者独裁官，也没有接受比如“罗慕路斯”（也就是罗马建城者和第一位王）这样的称号。对于他的统治，他说他靠的是auctoritas“威权”或者“威望”而不是权力。

这些表述法和共和时代的术语比较兼容，比较容易让人接受。但是无论是auctoritas“威权”还是“Princeps”“元首”都是很模糊的概念。但是这样遮遮掩掩、客套的术语，也有点欲盖弥彰，遮不住权力集中在他手中而且没有任期约束这样的事实，所以使用“皇帝”这样的词来指从奥古斯都开始的罗马最高统治者并不为过。

那么罗马皇帝到底有什么样的权力？他的权力基础是什么？（或者说他的合法性如何确立？）为了避免太过抽象的讨论，我们就从皇帝的正式名字的基本构成说起，所谓正式名字，指的是出现在官方文件中，刻在碑铭当中的皇帝的名字。

公元前27年，屋大维的名字变成了英培拉多·恺撒·神子·奥古斯都（Imperator Caesar Divi Filius Augustus）。他的这整个名字是元老院正式授予的，不是个一般的名字，每一个组成部分都有独特的意思，这种组合后来会成为罗马最高统治者沿用的名字。我们这里就来谈一谈名字当中每个部分的意思，这基本上也就能够让我们看到罗马帝制的表述：

“英培拉多”原来的意思是军事统帅，尤其是在战场上被战士们高呼为“英培拉多”的得胜将领，所以统治者的军事角色直接写进了他的名字。整个罗马帝国的军队都要向奥古斯都宣誓效忠，这也成了今后的惯例。这个词imperator也是英文中emperor（一般我们翻译成“皇帝”）这个词的词源；

至于恺撒·神子，我们在上一讲已经提过，恺撒公元前42年被封神了，罗马人把一颗彗星的出现看做是恺撒之星，所以奥古斯都的地位现在不同于一般的凡人，他有个成了神的爸爸。奥古斯都自己死后也被正式封神。封神是要走流程的，而流程中的重要一环是元老院的批准（至于奥古斯都时期的元老院发生了什么变化，我们后面还会再详谈）。

所以这种神是人造神，他在拉丁语中被称为divus，而像朱庇特那样的传统神，他们在拉丁文中被称为deus（所以地位还是有区别的）。 但即使是人造神，也不是所有的罗马皇帝都变成了神，苏维托尼乌斯所写的《罗马十二恺撒传》中，12位中只有5位成了神（其中还包括恺撒），没成神的几位和元老院之间的关系都十分糟糕。

当然继任的皇帝强迫元老院把前任皇帝封为神这种情况也是有的。那么罗马皇帝在世的时候是不是神呢？理论上不是，最多只是神的儿子、神的孙子、神的曾孙，等等。

在罗马，神会有相应的祭司、仪式、神庙，但罗马皇帝在世的时候，正规来说，官方是没有祭司和仪式的。但是，在罗马帝国说希腊语的地区，也就是东部地中海、原来的希腊化世界，有些地方延续了把统治者当做神来供奉的传统，也去供奉罗马皇帝。这是地方传统，罗马也不太去干预。

无论如何，罗马的皇帝不是“天子”，他们是神的祭司，因为自奥古斯都以后，所有的皇帝也都是罗马的最高祭司，他们要让神满意，但并不是君权神授。

那么“奥古斯都”这个名字又是怎么回事呢？这是拉丁文Augustus的音译，本来是个形容词，意思是“庄严的”“神圣的”等等，这个词的词根和“增加”、“扩展”，还有“占卜”都有关系，所以也带有些宗教意义。

从他以后，奥古斯都就成了所有罗马最高统治者的称号。那您可能要问？不是还有个恺撒那个称号吗？是的，这两个都用，但是遇到需要分出高低的情况，那么奥古斯都这个名称代表的咖位更高，恺撒可以指权力的“继承人”“接班人”；还有一个例子公元3世纪后期，罗马人会尝试一种两对正副皇帝共治的制度，其中主皇帝称为奥古斯都，副皇帝称为恺撒，所以地位较低，这是后话。

到现在我们已经把英培拉多·恺撒·神子·奥古斯都这个名字捋了一遍。但实际上罗马皇帝的全名通常比这个长的多，因为还要包括他其他的荣誉和官职，比如最高祭司、祖国之父、第几次担任执政官等等。

在公元前23年之前，奥古斯都每年都是执政官，但那一年，他们发明了一个比较简单地保障奥古斯都权力的策略，这就是所谓的“保民官权”，也就是说他拥有保民官所拥有的权力，大家还记得，有两条特别重要，一条是否决权，另一条是人身神圣不可侵犯；

另外一个权力叫做“同执政官权”，这是什么意思呢？同执政官Proconsul指的是拥有执政官大部分权力，包括领兵权这样重要的权力。执政官卸任后被派去管理行省，他就是同执政官，一般也翻译成行省总督。

公元前52年庞培担任执政官，下一年他被委任担任西班牙行省总督，但他人并没有去行省，而是留在了罗马，然而他仍然对行省拥有权力。这就成了奥古斯都现在拥有这个同执政官权的先例。今后，罗马皇帝就算人在罗马，也仍然对帝国的行省拥有统治权。

所以“保民官权”和“同执政官权”是皇帝的重要权力来源，也会出现在他们的正式名字当中。这里我们再总结一下，奥古斯都的名字包含了很多元素，是一大堆起源于共和时代的荣誉和官职的堆砌，覆盖了权力的方方面面，包括军事、宗教、行政、管辖行省的权力，还有保民官的否决权和人身神圣不可侵犯。

奥古斯都的权力是巨大的，几乎没有什么约束。但他的合法性不是来自上天或者神，权力基础还是根植于元老院与人民，权力来自于共和时代一些重要官职权力的综合，既然如此，那就产生了一个问题？这样的权力能够继承吗？

理论上说，答案是否定的，奥古斯都堆到自己身上的权力属于他个人，不能从他那儿打包传到另一个人。也正因为如此，罗马帝国几百年间都没有确立一个正式的、成文的最高权力继承制。没有任何成文的继承制，长子继承幼子继承或者分配继承这种继承制是不存在的。

也就是说，从理论上来说，他的职位谈不上继承，那也就谈不上继承人。然而，他个人的财产当然是可以有继承人的。这里就必须谈到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奥古斯都的财产是什么量级的？

这个我们是知道的，因为奥古斯都临死前完成了自己的《业绩录》（一般也称为他的《自传》），其中包括了大量的数字，另外后来还有人给他算了一笔总账，他仅仅是给平民派福利、安置退役士兵、还有转给国库的开支一共就有24亿铜币，这是个天文数字，那时普通人每天能挣四个铜币不错了。

这都还不算他自己出资的大量公共工程、庆典表演、赠予城市的金钱、赈灾的经费，和赏赐给朋友、元老的礼物等等。奥古斯都之所以如此富裕，来源很多，包括埃及的财富、从恺撒那儿继承来的遗产、在“后三头”公敌宣告期间侵吞的财产、来自元老或其他人的遗产等等。

奥古斯都提到在他最后的20年间，仅仅是别人留给他的遗产总额就高达14亿铜币。今后的罗马皇帝也都会是这样，他们是罗马帝国最大的财主。而且帝国的头面人物都会在遗嘱中留一些财产给皇帝。

公元前19-18年银币，正面是恺撒·奥古斯都头像，背面刻着“神·优利乌斯”（Divus Iulius）字样和代表他的彗星。大英博物馆藏

到这里可能大家已经心里有数了，奥古斯都财产的继承人，肯定也不能随便乱选，因为哪怕是财产的一小部分，都是惊人的。财产继承人和政治继承人也应当是重合的，因为巨额财产会成为接班人能够顺利上位的重要保障，奥古斯都在这些问题上其实是费了相当多的心思的，他没有立下成文的规定，但是他还是煞费苦心，为权力的转交立下了先例。

那么到底怎么才能保障接班人的政治权力呢？

奥古斯都的做法其实也简单，那就是自己生前就让元老院把保民官权和同执政官权授予看中的人选，而且让他继承自己大部分财产，这样一来，哪怕奥古斯都去世了，继承人也还是全帝国最有权力、最富有的人，何愁不登基？

奥古斯都在不在乎继承人问题？当然在乎，而且可以说是非常在乎，因为这事关帝国的稳定，也事关后世对他的评价。让奥古斯都比较伤脑筋的是，他选中的继承人都没有能熬过他，一个个都比他先去世，而且都是年纪轻轻。

奥古斯都一生结过三次婚，但只有一个女儿尤利娅，这位尤利娅一辈子都是父亲的一个政治工具，最后还被父亲流放了。奥古斯都一开始看中了自己的外甥，把尤利娅嫁给了他，结果这外甥19岁就死了；奥古斯都接着又把尤利娅嫁给阿格里帕，大家还记得我们上一讲谈到他是奥古斯都的得力大将，尤利娅和阿格里帕倒是生了好几个孩子，其中有两个男孩被奥古斯都收养为自己的儿子。奥古斯都在他们身上倾注了不少精力，尽心栽培，然而他们也都20岁左右就去世了。

到最后，奥古斯都只能转向提笔略。那么这位提笔略是谁呢？他是奥古斯都第三任妻子利维娅和前夫的一个儿子。

奥古斯都和利维娅的婚姻维持了52年。这是他的第三次婚姻，也是最后一次婚姻，他努力树立一个顾家男人、模范婚姻的形象。但是婚后他们并没有子嗣，而提笔略也一直似乎是个备胎似的存在。

然而最终奥古斯都让提笔略和原来的妻子离婚娶了尤利娅，奥古斯都还收养了提笔略，保障了他的保民官权和同执政官权，并在遗嘱中把三分之二的财产留给了他。有着这么多重的保障，提笔略在奥古斯都死后成了罗马帝国的最高统治者。

不过这里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既然没有关于继承的成规，那么罗马帝国时期有没有所谓的王朝呢？帝制早期有五位皇帝他们之间都有亲缘关系，但不一定有血缘关系。我们一般习惯上把他们称为优利乌斯--克劳狄乌斯王朝，因为他们都来自这两个氏族。

这里我们来简要地讲一讲他们之间的关系，有点绕，但是这个有点乱的关系正好让大家看一下这个所谓的王朝和我们比较习惯的中国古代的王朝非常不同。

这五位皇帝依次是奥古斯都、提笔略、卡里古拉、克劳狄和尼禄。提笔略是奥古斯都妻子和前夫的儿子，这个我们上面已经提过；卡里古拉是提笔略的养孙（本来的关系是卡里古拉是提笔略弟弟的儿子的儿子）；克劳狄是提笔略的侄子也是卡里古拉的叔叔，所以他的辈分比前任皇帝要高；尼禄是卡里古拉妹妹的儿子，他的妈妈阿格里皮娜是奥古斯都的曾外孙女，也是克劳狄的亲侄女。

她费劲了心思和克劳狄结婚，侄女和叔叔结婚并不合法，所以婚礼之后还举行了除秽仪式。她让尼禄娶了克劳狄的女儿（尼禄是阿格里皮娜和前夫的儿子），又谋害了克劳狄自己的儿子。可以说为了扶植尼禄上位，费劲了心机。

这里我们可以看到，权力的转移没有按照什么固定的顺序。而且，在这所有五位当中，奥古斯都是唯一一位寿终正寝的。在罗马帝国史上，像奥古斯都那样活到77岁老死的皇帝凤毛麟角，大部分死于非命，被闷死的、毒死的、刺杀的，一部帝国史也是一部罗马皇帝各种死法的历史。

参与谋杀皇帝的都是哪些人呢？大都是皇帝身边的人。这其中就不得不提到近卫军。驻扎在罗马城中的近卫军规模在4000多到8000人之间，他们的待遇高于普通军人，是直接效命于皇帝的，是要保卫皇帝的，然而他们却成了干预皇帝生死的力量。

比如第三位皇帝卡里古拉就是近卫军所杀的，他们之后在窗帘后面发现了哆哆嗦嗦躲在那里的克劳狄，宣布他是皇帝。那时候他50岁，完全没有预见到这个情况，纯属偶然，他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当上最高统治者。

从流程上来说，新的皇帝是要经过元老院批准的。那么元老院在早期帝国时代它是一个什么样的机构，和共和时代有什么不同呢？

奥古斯都和元老院的关系经历了一个发展过程，公元前29年，公元前18年还有公元前13年，他对元老院进行了三次整顿，清除了一批成员，把元老院从1000人左右精简到了600人。后来元老院的规模就维持在这个数字。

在奥古斯都时代以后，元老院成员是如何产生的呢？元老院的还是担任过财务官就能进入元老院，元老能够升到的最高常规职位仍然是执政官，只不过执政官已经失去了他们在共和时代的功能，比如领兵权；而且执政官的数量现在从两名变成了四名，其中两名是常规执政官，另外两名是所谓候补执政官，区别是常规执政官的名字还是被用来命名当年。

我们知道在共和时代，低级官员财务官和营造官是由部落大会选举出来的，高级长官法政官和执政官是由百人队大会选举产生的。那么在罗马帝国时代，他们是如何产生的呢？

情况发生了非常大的转变，在帝制时期，部落大会、百人队大会、平民大会成了仪式性的组织，选举包括立法功能都转移到了元老院，而皇帝本人可以指派或者推荐候选人。甚至任命官员。

然而担任官职不是进入元老院的唯一要求，元老还必须符合一百万塞斯退斯（铜币单位）的财产资格，所以元老院是个超级富人的俱乐部。奥古斯还有一些旨在维护元老阶层地位的规定，比如元老本人，他的儿子和孙子，甚至曾孙，在知情的情况下，都不得与被释的女奴隶、艺人、或者父母是艺人的女子结婚。他并且鼓励元老的后代参与政治生活，让元老的儿子成人之后就可以列席元老院的会议，为他们将来从政做铺垫。

大家可能要问，奥古斯都不是应该抑制元老们吗？他这么做的指导思想的是什么？这倒不是要恢复元老院作为决策机构的地位，而是出于其他的考虑。那么这些考虑是什么呢？

元老们是罗马帝国最富裕的人群，拥有巨大的财富，这些人和以前一样，担任官职是没有报酬的，皇帝要想办法利用他们的财富，于是有强制规定财务官必须要自掏腰包修路，法政官要花钱举办庆典，水监管也要动用私人的资金来修葺罗马的引水渠。

皇帝和元老院成员之间要维持一种微妙的关系，皇帝要利用他们的财富，但另一方面，又并不希望这些元老的压过自己，所以，从奥古斯都开始，对元老能够获得的荣誉进行了限制，比如凯旋式、大规模的公共工程（像广场、斗兽场等等）都只限于皇帝和皇帝的家族。

这一讲涉及了很多内容，在这里我们稍微总结一下。奥古斯都用auctoritas和Princeps这样比较模糊的字眼来描述他所创建的制度，但这个制度从本质上来说已经和共和时代非常不一样了，因为权力集中到了一个人的身上，无论他的官方头衔是什么，我们把他称为皇帝没有什么实质上的问题。

罗马皇帝的名字中包含了许多的信息，其中要包括了他的权力基础，保民官权和同执政官权。按理说，这些权力是不能够继承的，但是奥古斯都创立了一些权力转移的先例。

皇帝的权力并没有有效的制约，基本上只有死亡才能终结他的权力。军队是向皇帝效忠的，但罗马城中近卫军却干预了皇帝的生死。

元老院虽然不是个橡皮图章，但是在人事权，在决策方面，在他们所能获得的荣誉方面，都受到皇帝的遏制。

当然，这并不能阻止元老阶层去想象好皇帝的模样，当然好皇帝的定义也可以通过描述所谓的坏皇帝来进行：爱杀人和爱唱歌的、喜欢自己下场表演的都是坏皇帝（这些被元老们认为是比较low的嗜好），受释奴、女人、阉人控制的、还有不尊重元老的都是坏皇帝。

古代文献中留下了很多负面的罗马皇帝形象，这是一些元老阶层和骑士阶层的作家给我们勾画出来的，但未必代表普通老百姓在这些皇帝统治时期的感受，更不能够直接表明那时候的罗马帝国就是黑暗、混乱、民不聊生的。那么罗马帝国特别是行省在公元后头两个世纪经历如何，我们下一讲来讨论。

谢谢大家的收听，期待下期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