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儿｜朵朵的生日——腾朵朵的故事

朵朵的生日

——腾朵朵的故事

王一梅

十四年前，安徽阜阳的腾师傅带着妻子和女儿腾朵朵来到苏州。

不久，腾师傅成为一名清洁工，朵朵妈成了里河新村自行车库管理员。

里河新村其实不新，它建于20世纪80年代。地下自行车库光线昏暗，不透风，但有两间空房，可以让腾师傅一家三口住下。

——能在外乡落脚，对于他们来说已经非常满足。

后来，腾朵朵又有了一个小弟弟，现在已经在里河小学读三年级了。

今天是腾朵朵的生日，傍晚的灯光下，腾朵朵在看小说《飘》，这是她从学校图书馆借来的，她想读书过生日。

“滴滴滴——”腾朵朵的电话手表响了。

“姐姐，今天是你的生日？玲玲姐姐在手表上找你过生日呢。”弟弟看了放在桌子上的电话手表一眼。

“哦，我，我不过生日的。”腾朵朵说。

玲玲是她同学，腾朵朵不想和任何同学一起过生日，过生日要花钱，她爸爸和妈妈赚的钱只够一日三餐和上学。

“上次你的同学过生日得了一个玩具熊，你也想有一个，你说过的。”弟弟说。

“我现在不想要了。”腾朵朵说，她后悔说过想要一个玩具熊。

“滴滴滴——”电话手表又响了。

朵朵无奈地按下手表看了短信：朵朵，今天没作业，我到里河新村找你玩吧。

不，不，不能来。

腾朵朵赶紧回信息，她从不带同学到家里来。

晚上九点，朵朵的爸爸开着一辆电动三轮保洁车回来了。看见车库里亮着的灯，他很欣慰——能让两个孩子在城里读书是他的骄傲。

“爸爸，妈妈给你留了饭菜。”朵朵从橱里端出一碗小鱼咸菜和白菜。

妈妈出去跳广场舞了，朵朵知道，妈妈特意挑白菜先吃了，留下小鱼给爸爸。所以，朵朵不要过生日，也不要玩具熊。

她宁愿让爸爸吃得好一些，因为爸爸工作最累。

今天是生日，腾朵朵长大一岁了，她做了一个大胆的计划，要和爸爸一起上班，帮爸爸扫地。

爸爸爽快地答应了——女儿要和他一起扫地，他很高兴。

“老腾，万一，万一，被人看见。”妈妈轻轻地说。

“你怕被人瞧不起啊？没什么，劳动最光荣。”爸爸说。

对，劳动最光荣。

第二天早晨六点，腾朵朵就坐着爸爸的电动三轮车到了韶山花园。

小区里的爷爷奶奶看见一个穿着大人衣服的小学生在扫地，冲她笑笑，还跷起大拇指。

朵朵觉得不好意思，戴上了大口罩。

“哎哟，小孩也做清洁工？”一位染着红指甲的阿姨大惊小怪地叫起来。

“来，这个硬纸盒给你。”她把纸盒放在路中间。

“我不收硬纸盒，我只扫地，请你把垃圾分类放好。”腾朵朵大声地说。

“哎哟，这个纸盒可以卖钱的，你还不要，玲玲——玲玲——来，你给我拿去扔掉。”

玲玲？朵朵一紧张，过一会又自我安慰道，世界上叫玲玲的女孩太多了。

可是，当玲玲走近的一刹那，腾朵朵认出来了，这个玲玲就是她的同学。

“朵朵，你怎么成清洁工了？”玲玲惊讶地问。

红指甲的阿姨惊讶极了，她没想到，女儿的同学居然在扫垃圾。

“朵朵，你等等。”说完话，玲玲急忙进屋去了。

一会儿，玲玲手里抱着一个半人高的玩具熊出来了：“朵朵，这是我想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喏，给你。”

玲玲的眼睛里闪着真诚的光。

“哎哟，玲玲，你要么请同学到家里坐坐，要么，你也拿扫帚，和朵朵一起扫地。”玲玲妈说。

玲玲对妈妈举了一个剪刀手：“耶！你真是好妈妈。”

那一瞬间，朵朵认定玲玲是她的好朋友，是真正的好朋友。

过了一会，玲玲回家去了，朵朵也不再觉得扫地多不好意思了。

夏天的中午渐渐热起来，朵朵和爸爸尽可能在小区多转几圈，这样就可以更及时地收走垃圾。

有人把垃圾扔到垃圾桶外，腾朵朵弯腰一一捡起来。

有流浪猫翻捣垃圾筒，乱成一团，腾朵朵也扫干净。

他们在树荫下吃朵朵妈妈做好的咸菜肉丝饭团。

下午，老腾开着电动垃圾车，继续带朵朵收垃圾。

看见干干净净的小区，朵朵体会到劳动后的快乐。

很多时候，周围的居民会朝她笑着点点头，有一位老爷爷还说：“孩子啊，这个城市的美丽，也有你的功劳。你，也是最美的。”

不过，很多人都在想，一个孩子能坚持多久呢？

直到暑假结束，朵朵还一直在韶山花园扫地。开学了，朵朵改为每周日劳动一天。

就这样，一年过去了。

朵朵的生日又到了。

“朵朵，生日快乐，我可以去你家里，和你一起过生日吗？”玲玲又问。

“欢迎你，玲玲。”这一回，腾朵朵决定带同学去车库里的家过生日。

现在的她这样想：无论是当清洁工，还是住在车库里，都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贫困，并不令她觉得难过；劳动，令她感到更踏实。

她觉得自己是幸运的，有爸爸妈妈在一起，还能去美丽的觅渡中学上学，有同学老师的关心，她的心里是甜的。

（腾朵朵  女，苏州市觅渡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