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自在人生的关键路标

现代人求学是学技艺用来谋生所用，而孔子教人求学的心态和次序是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我们追求一生足以为生的技艺和工作的目的原来是养我们的性命和心灵的，那什么才是自在人生的关键路标呢，且听讲师解析。

7.6子曰：“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

再看下一段，子曰：“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志”，念兹在兹叫做志。“据”，抓住不放叫做据。“依”，沿着，不要跑掉，沿着铁轨，不要离开，沿着一定的轨道，这是依。“游”是玩赏，叫做游。

孔子说，志向永远在道上面，志于道。紧紧守住自己的德行，据于德。凡事的取舍总离不开护持我们“仁”这个主轴，叫依于仁。而谋生的技艺，怀着玩赏的心也就够了，叫做游于义。

本章的志、据、依、游，是孔子教人求学的心态。而道、德、仁、艺，艺术的艺，技艺的艺，是叫人于性理、于生活所求实学的轻重的次序。道德跟仁，是我们性理内的事；而艺则是生活上的事。道德跟仁，形而上之事；艺是形而下之事。志道，是定住了终身学习的最大方向。不论我做什么，不论我用什么去糊口，我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慢慢接近这个道；据德、依仁，则可以在自身上抱道不离。道在天地间，但你所要学的不是那个道，而是依附在你身上的道，那个道叫做什么？叫做仁，叫做德。而学些技艺不仅可以养口体，也可以彰显道德之用。那如此一来，有道、有德、有仁、有艺，便有本末，便有体用，天人可以合一，内外可以合一，而达到圆满人生的境界。

夫子并非只叫人学道，然后就要放弃世上一切应该学习的技艺。不是叫你学道到吃喝都不要了，家庭、小孩都不要管了，不是这个。而是劝我们在人生的计划上，分出本末先后的次序，这段就是讲次序。

无极，浩然之正气，行于天之自然，具足一切的变化，那个叫做道。非常巧妙的变化，一股气而已。行于一身来研之，知见不动之时，我们叫做性，那一股气在你身中流行，知见未动叫做性。那个性就是身中的道，知见显现之时叫做心。气在里面跑，能量在动，喜怒哀乐，喜的时候、怒的时候，是不是气的一股能量？气，有知见的时候叫心，于此心上保持知见的正直叫做德。所以，德这个字是一个直、心，有没有？因此，心正直、作息正常，而浩然正气得以长养，叫作仁，仁就是生生不息得以长养。所以，道已具足在天，是吾人最终之归宿。而言养德必由心上开始；而言养仁除了心以外，还要有正常的饮食、作息来辅助。

因此，追求一项足以为生的技艺或工作便是凡人所不能免之事。只是别忘了这个技艺或工作的目的，原来是为了养我们的性命跟心灵来用的。若是这个技艺、工作非但无助于养我们的性命跟心灵，甚至反过来残害我们的身心性命，那么卖命地去追逐这项技艺或者是执着于卖命的去工作，究竟有什么好处？

国内最大的企业，那个老板勉励他的员工：“工作态度就是要像我。”像他怎样？我就文章继续看，他说他工作到小便的时候出来都是红的，这个就是表示他的熬夜，他的认真。他认真于工作，他用什么在赚钱？用命在赚钱，用杀伤他的仁在赚钱。各位，这个是商场上他也许说得通，因为他的业绩蒸蒸日上，对不对？但如果我们把他内在的仁一样画一条曲线，业绩曲线图，它是往上还是往下？他不知道降到楼板下第几层去了，对吧？

到底你人生在求什么？我们得要把这个想清楚。因此，孔子在志、在据、跟依之后，特别举出“游”这个字来，是让我们了解，学习技艺首在一个快乐跟自在。快乐自在才叫做游嘛，对吧？而在工作岗位上除了要常怀着自在快乐的心去看待，不得已要加班，也要考量自己的体能来量力而为，不要加班到尿都红了，不要执着到把非累倒了身体以为德，这个便颠倒了养吾性命的一个本末次序。

又礼乐虽与赋性有关，但行持的时候，仍要以调和我们本性的中和为本。这个艺，也是礼乐的一环，得此着礼乐为善美之行，失此则为技艺之末。礼乐也可以为技艺之末，你说礼乐可以通天，礼乐也可以为技艺之末，你相不相信？这个就是说你能不能在这个技艺里面赏心悦目，放宽我们的胸怀，还是你在这个技艺里面是得得失失的心，操控着你的一生，这个是你自己要去判断的。

以下这一则是网络上流传的，一个竹科的工程师的自白，足以显露多数现代人终身本末倒置的努力方式。我们来看一下，他说：“国中”为了高中联考而补习，有的人“国一”就开始补，到了“国中”或高职，为大学联考去补，为四技二专去补，补很多！念了大学发现大学生多了，又去补研究所，一补就从大二补到大四毕业。念了研究所以为可以轻松了，发现老师每天都在找人做奴隶，每晚呆在研究室，一呆就十六个小时。研究所毕业以后呢？进了上市公司当IT工程师，以为人生终于可以享受努力换来的果实。结果早上八点半上班，晚上十二点下班，一个月六万多，不知不觉已经三十六岁了（薪水是很高）。如果你问我这过去三十六年来可以回忆的是什么？我想了很久，我可以告诉你：12岁以前，我只记得考试没有满分，一分打一下。16岁以前，我只记得，老妈每天说没有考上雄中那你就不要做人了。要每天被迫穿着雄中的制服睡觉，（其实是还没考上，他先穿着睡觉）。18岁觉得我爱上了每天和我一起等公车的雄三女孩，鼓起勇气跟她搭讪，她告诉我背后的男生已经向她告白了。妈妈说，没关系，等你考上一流的大学很多女孩子会倒追你。19岁那年夏天高高兴兴地吃完补习班的庆功宴，要回家填志愿卡，心里想可以到辅大享受所有男人都会犯下的错误，然后妈妈说你给我念交大，填交大。硕士那一年遇到我小学同学在中正路开修车厂，他琼工毕业，一个月12万。退伍之后在竹科一家小公司上班，爱上了当时的总务科小姐，犹豫了两年，决定展开行动，她拿出一张喜帖跟我说，她要结婚了，所以他伤心离开了公司。今年36岁了，没有交过女朋友，没有骑机车载过女生，没有和女生握手，没有爱情，只有一整天面对一台电脑的银幕，咔咔咔的键盘声。之前，他PO在网络上的文章得到大家的回响，可能是因为他的文笔不好，很多人以为我感慨没有女朋友，但是还没有看出我文中要表达的意思（他要表达的是前面那些都是白混的，他并不愉快）。就在我写这个文章的时候正好是早上三点，我正准备明天中午的午餐汇报，你们知道这个就是IT部门主管的生活。你们知道吗？就在我刚刚在楼下买了一包七星和一杯咖啡，仰望着天空看着天上的星星，说实在的，我有时真的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自杀重新投胎，免得时时刻刻被寂寞所凌迟跟轰炸。回想起小时候功课没有满分的学校是一分被打一下，回到家里还是要再被打一次。到"国中"念了不知道为什么叫A段班的奇怪班级（按照能力分班），"国中"的生活似乎就是为了考高中而活。念了高中似乎为了考上一流的大学而活。考上大学以为人生开始要舒服平坦了，也不知道老妈听了哪个说念电机系最好考研究所（好奇怪的意见），结果又被抓去考研究所。我这一生好像是为了升学考试而活，我很想问学校老师，为什么要念那么苦。也很想问问老妈为什么要我念第一志愿。可是我听到的答案永远是为了你的前途跟你的将来，就是因为这句话，我从小被教育成以为那些没有考上大学或没有念好学校的将来一定要吃苦，将来一定要靠劳力吃饭，将来一定没好下场。就如同很多版本上，所谓一流大学、一流科系心中所想的一样，但事实上情况跟你想的都不一样。

可是我不知道所谓将来要多久？我等了三十六年（人生有几个三十六年？大多数的人很难有两个，用了前面三十六想要等待后面的一丝安宁跟快乐、舒服，然后前面已经糟蹋了三十六）。就如同亲朋好友预期的，一家上市公司的小主管，一年一百五十万的年薪，一台什么什么修理车，一栋四十六坪位于市区的公寓房子，一堆股票存款，以及自己一个人的家。也许很多人会羡慕我有这样小成就，但是我想告诉你们的是，这个不是幸福，更不是快乐。当你们疯狂地追逐着名校的研究所，疯狂期待将来有着百万年薪、名车轿车的时候，你的下场可能跟我一样。因为，这些奢侈的物质生活，对许多IT而言，根本连享受使用的时间都没有。况且如果没有人陪你一起享受这一切，那么一切的努力都将是毫无价值的。因为当你看到了我这个而立之年的时候，你会恍然地觉得，你将一生最宝贵的青春架构在自己的痛苦上，去追求人人称羡的名利是多么的不值得。

该自在的时候就要自在，该休息的时候应该休息，该交女朋友的时候就去追（这个不是我们课程的目的。但他到了而立之年，本来应该要成家立业的，应该要去打算。不过显然他已经被训练到没有那个社交能力去经营自己的另外一半了。我看他的问题是这样的，不然以他的条件开出来，我想要嫁他的人会有一大推）。不要把自己的生命浪费在课本考试和补习班上面。不要羡慕那些所谓的科技新贵，什么股票分红、百万年薪之类，那些只不过是老板吸干你的血液之后，吐一点给你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难道真的要念研究所，真的要念台大、清大、交大或成大，真的要当IT才能够赚大钱吗？你们真的认为台湾经济不景气吗？不要被媒体骗了。找工作没那么难，百万年薪，只要努力，各行各业比比皆是。顺便告诉你们一件事，当年我们班上只要呆在IT部门的，不是未婚就是离婚，还有一个更惨的，孩子的老爸不是他（根本没时间嘛，他连陪他老婆的时间都没有，他还好没追上老婆，不然也是这样）。他说，学多懂多，懂多烦多，烦多想多，想多做多，做多付多，付多拿多，拿多花多，花多吃多，吃多病多，病多就日子不多。最好还是别管那么多，能够开心，开心多多，愿意留下来跟你争吵的人才是真正爱你的人（他在文章最后感叹，连一个跟他争吵的人都没有。）

看完这段现代新贵的告白，也许我们更能体会孔子为什么要叫我们“志于道”。因为你没有目标，你不知道人生的真正目标在哪里。“据于德”，也不是只有追女孩就可以了，你的行为、行事总要有一个符合仁义的规范。“依于仁”，养我们的身心性命。游于艺”，对于艺上面，怀着自在坦怀的心，你只要去做，我相信养活自己这个并不困难，何必那么样的在意呢？我们就谈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