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125期：风雨人生，自己撑伞！（精辟）

有书君说

第二次鸦片战争之后，清政府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弱小。

恰逢国内人民起义如火如荼，时局岌岌可危。

面对从未有过的困局，官僚阶级开展了强兵富国的洋务运动。

历经三十余载，中国在军事、经济、教育、交通等方面进行了卓有成效的近代化探索。

然而，洋务运动并没有让中国走向繁荣富强。

今天让我们一起重走那段旅程，探寻洋务运动的成败密码。

洋务派的彷徨和选择

“洋务”这个名字乍看起来应该是与外国有关，但洋务运动的兴起却和太平军直接相连。

1860年上半年，太平军横扫鲁、豫、皖；10月份，英法联军攻入北京城。

以清军的实力，是不可能拳打太平军，脚踢英法联军的，只有集中精力对付其中一方。

所以，清政府决定向侵略者求和，好腾出重拳打到太平军脸上。

于是，当年10月底，清政府与列强又一次签订不平等条约，换来了暂时的和平。

一撂下外患，清政府转头就加大火力对付内忧了。

然而，太平军岂是等闲之辈？

单说太平军的武器装备，就是清军难以招架的。太平军可不落后，而是配备了不少洋枪洋炮。

经受了两次鸦片战争打击和国内人民起义的冲击，清朝统治者第一次感到了生存危机。

同时在镇压太平天国运动过程中，曾国藩、李鸿章等人认识到了西方坚船利炮的厉害，而且在也尝到了坚船利炮的甜头。

所以他们决定学习西方的先进军事技术，加强自身的军事实力，企图以此来迅速平定太平天国运动。

洋务派应运而生。

洋务运动的确是在镇压人民起义的迫切要求下兴起的，但这并不意味着所有的“洋务”都是为了镇压一事。

清廷后来逐渐意识到，列强是不能蔑视的，所以把和列强相关的外交、贸易等业务独立出来，称之为“洋务”。

（太平天国运动）

外国人的贪婪和捣乱

想自强，在当时，只能向先进的西方学习。

不过，想通过学习他人来自强，可没有那么简单。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西方或许没有这句俗语，但他们懂得这个道理。

他们仍然记得当年清廷的傲慢，也断不会让中国超过自己，不然会被这头东方睡狮反噬的。

这就注定了洋务运动的一波三折。

最初，洋务运动以“自强”为指导，开始练兵。

也就是说，利用西方的军事科技，武装和训练自己的部队。

首先，编练陆军，配备西式武器，聘请西方军官训练士兵，中国近代化军队即开端于此。

然后，筹建海军。

比起陆军，海军的筹建就麻烦多了。

海军装备耗费巨大，清政府一开始打算和英国组成联合舰队。

由中国人指挥，英国人做副手，但英国这位高高在上的老师，岂能甘心做副手？

果不其然，英国海军上校阿思本一定要做舰队司令，而且整天颐指气使。

照曾国藩的话说，在阿思本眼里，中国指挥不过是“堂下之厮役，倚门之贱客”。

而且，阿思本狮子大开口，索要巨额军费。

总理衙门当然不答应，阿思本胡搅蛮缠了20多天，最后扬言如不答应，就要解散舰队。

清政府忍无可忍，花了一笔遣散费，硬是把舰队解散了。

看来，还是得自己建海军才行。

装备从哪里来？

从列强那里买？

不买不行，自己毕竟没有。

1861年起，购买坚船利炮正式成为清政府的方针。

当然，也总不能老是买，还是尽量自己造的好。

不然的话，不知什么时候又要被人掐住脖子，不卖不说，说不定还要再受一番屈辱。

于是，上海洋炮局、江南制造局、福建船政局等近代军工企业纷纷成立。

这些企业不仅制造了大量船炮等陆军海军装备，还制造了很多民用机器。

特别是江南制造局制造了很多可以用于民用企业的机器，助力了近代企业的技术发展。

人才怎么办？只好雇佣西方人，之后迅速培养自己的人才。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厂子可以自己建，人才总不能无中生有吧？就算勉强有，也远远不够用。

事实上，有些厂子也是买的外国人的。

比厂子这种不会说话没有思想的非生命体，人可难对付多了。

从前面阿思本的那副嘴脸，我们可以想象大部分外国技术人员的态度。

首先，他们是不愿意传授技术的，只愿意卖货。

其次，他们看不起中国人，动不动就吆喝“做某某事的中国人还没出生呢”。

还有，他们一有机会就搞破坏，还会无限夸大中国人的失误。

所以，被逼无奈的中国人学会了隐藏。例如，左宗棠对于自造轮船的计划就是对外保密的。

但是对外可以保密，对内还是要通气。

谁知这竟然也是重大烦恼之一。

自己人的傲慢和掣肘

我们知道，清廷对洋务的态度是逐渐转变的，其中尚有着几分迫不得已。

不过，部分官员转变得尤为艰难，一度十分顽固。

因为他们觉得洋务太难了：经费难，用人难，管理难……

反正就是这事难办，不成。

的确是难，可在列强的铁蹄之下忍辱偷生就容易吗？

再说了，有困难可以一起想办法克服嘛。

洋务派真的是逐条逐条地想办法。

经费难，可以用关税，可以用前期其他项目的经营费用，总之可以想办法，不要一觉得难就放弃。

用人难，吸取之前的经验，对洋雇员限期使用，严格管理；对自己的技术人员严格要求，务必尽早上手。

如此种种，经过千辛万苦，洋务运动才算在造船一事上取得了进展。

至于其它的事，也未必就比造船容易。

为了能够早日摆脱对洋人的过度依赖，洋务派早早意识到了培养自家人才的重要性。

首先要培养语言人才，为此建立京师同文馆、上海广方言馆等教育机构。

在语言之外，洋务派发现与近代军工业密切相关的学科知识，例如天文、算学等，也必须学习。

而且为了这些人才可以很快为国家所用，一再将招生年龄提高，从14岁上下拓宽为20岁上下，后来进一步放宽到30岁左右。

甚至特别欢迎有一定教育程度的人，乃至五品以下官员都可以来学习。

这可惹恼了那些顽固派，其中以大学士倭仁反对最为强烈。

“中国学问博大精深，还需要跟着别人学吗？”
“学就学吧，怎么能跟着洋人这些仇人学呢？这不是认贼作父吗？”
“学了以后要亲自去干活，这是读书人该做的事吗？”
“再说了，泱泱中国，就没有个中国人能教得了？”

针对此类观点，恭亲王奕䜣与其展开了论战。

最后，清廷还是采纳了奕䜣的主张。

此次关于教育的论战，是顽固派阻碍洋务的一个典型案例。

好在洋务派决心坚定，洋务运动也在不断取得成效。

此后顽固派们虽然时不时出来捣乱，但总体来说，洋务运动在自强的路上终归是比一开始顺利多了。

但是，自强是需要钱的。

特别是军事自强太耗钱了，以至于李鸿章感叹：

“军兴以来，凡有可设法生财之处，历经搜刮无遗。商困民穷，势已岌岌。”

另一方面，列强们的经济侵略越来越严重，国内经济困难重重。

所以，势必要转变一下洋务运动的方向，从“自强”改成“求富”了。

怎么求富？要走和自强一样的路吗？

商人的热情和委屈

自强是买进西方设备，跟着西方人学先进科技，学成之后武装自己，让自己强大。

求富难道是跟着西方人学致富之道，满世界殖民去吗？

别说中国人没有那种心思，也没有那种能力。

不过，自古以来，交换总会产生价值。

所以，若要求富，“莫如振兴商务”。

当然，此处的“商务”，不单指商贸，而是包括航运、电线、工矿、纺织和金融等行业。

随着洋务运动由求强为主转变为以求富为主，洋务运动最直接的目的也渐渐远去。

此时，洋务运动已由镇压起义转变成为抵御外侮。

至此，早年有识之士的“师夷长技以制夷”，终于从第一步走到了第二步。

与此同时，洋务人员的组成也发生了改变，一批愿意发展工商业的买办、商人和新式知识分子等加入了进来。

这些人的到来，为洋务运动带来一股新风，也带来了洋务官僚们没有料到的挑战。

为了尽快求富，轮船航运被提上日程。

为什么急着发展航运呢？

洋务运动开始前的10年间，也就是1850~1861年间，中国的沙船还有2000余只。

但仅仅到了70年代初，就只有可怜的400只了。

沿海内河的航行权，就这样眼睁睁地逐渐沦于洋商之手，财利自然也哗啦啦流进了洋商的腰包。

朝野上下心急如焚，不少商人跃跃欲试要办航运。

此时的商人，在洋务运动洗礼之下，自信心大增，不仅信誓旦旦要夺回航运权，还想着以后要“驶往西洋诸埠，隐分洋商之利。”

不过商人的想法并不是与官僚们不谋而合，而是谋而不合。

商人是逐利的，但官僚却要靠航运筹集军饷。

亦官亦商的盛宣怀表达了商人的立场，他说：

“筹国计必先顾商情……试办之初，必先为商人设身处地。”

这显然是符合企业经营要求的，但官僚们坚持股本必须“归并官局”。

于是一个以运漕粮为主要任务的轮船航运公司——轮船招商局，就这么诞生了。

然而，它最初的命运实在是可怜。

漕运船以运输漕粮为主，很少承担其它业务，自然赚不到多少钱。

商人对官办不信任，不愿意入股，轮船航运难以发展扩大。

兜兜转转，盛宣怀的提议被重新记起，轮船招商局得以改组成以商办为主的企业。

不过，洋务官僚至少为它保留了一个“官督商办”的标签。

就是这个标签，让轮船招商局吃了亏。

既然是官方督办，就要对官方有所回报。

例如，1894年慈禧太后举行“万寿庆典”，招商局就回报了52000余两银。

但至少在当时，轮船招商局总体上蒸蒸日上。

紧随着航运的发展，电线电报、采煤采矿、近代海军、铁路运输和纺织等事业也纷纷兴建。

这也带动了近代教育的发展。

此时的教育与洋务运动初期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孔孟经书失去了教育体系中的主导地位，各类专业技术教育则方兴未艾。

不仅如此，中国开始向国外派遣留学生。

前后几批留学生归国之后，在实业、外交、教育等方面，都做过比较重要的贡献。

一切看起来是如此美好，直到1894年蓄谋已久的日本挑起对华战争。

（轮船招商局）

甲午中日一战，洋务运动引以为傲的成果之一北洋水师全军覆没。

清政府被迫签订不平等条约，大大加深了中国的半殖民地程度。

30余年的自强，30余年的求富，到最后却被空前深重的民族危机，一拳打在要害之处。

就这样，曾经星光熠熠的洋务运动，随着北洋水师，一同坠落于深海之中。

凄冷，冰凉。

有人说，这证明洋务运动彻底破产了，失败了。

其实不然。

我们只能说，洋务运动没有彻底成功。

洋务运动开始的直接动机固然不太光彩，但后来它的动机有了改变。

后来的洋务运动开始追求资本主义利润，显然是顺应了历史潮流。

它的海军虽然覆灭了，但是海防思想留下了。

它对近代军事、经济、文化、政治等方面的影响不但没有消失，而是仍在继续发展。

确切地说，洋务运动只是结束了，不是消失了。

它留下的思想和物质，仍在为后来中国的发展出力。

它曾是一把烈火，照亮了寒冬。

虽已燃尽，温情犹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