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聊日本人的姓名

今天我们就来聊一聊日本人的姓名。


既然我们每次强调日本成体系的文化基础就是在中国，那么还是首先说一下中国姓的产生，先秦时期的《国语•晋语》记载“黄帝以姬水成，炎帝以姜水成，故黄帝为姬，炎帝为姜”。由此说明姓是代表有共同血缘关系种族的称号。


同姓之间不许通婚，是周朝婚姻制度的规矩，“男女同姓，其生不蕃（fan）”，“同姓不婚，恶不殖也”。三千多年前的中国，伦理观念就确立起来了，而姓氏则是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更能体现中国家庭伦理观念的中国除了姓，还有辈，以前在日本游客游览曲阜孔庙的时候，讲解孔子的家谱，都要给他们讲中国人的辈分以及中国人强烈的家族意识。比如孔子七十六代是令字辈，七十七代是德字辈。过去中国所有家庭都有族谱和辈分的。
我还会举一个我自己非常传奇的经历，1994年第1次去日本，参加关西机场开业的庆典，交换名片的时候，居然找到了我父亲失散多年的远亲挚友的儿子，因为我是厚字辈。
虽然我们每次节目都会强调日本把中国的文化保留的多么完整，但千百年的历史长河当中，姓氏却存在于日本贵族武士阶层之间，普通日本老百姓有姓氏的历史，却只不过有100来年。


据统计，目前日本人居然有14万个姓氏。


我们在日本填写表格，比如酒店机场，第一就是氏名，就是我们说的姓名。


氏是日本古代国家中的一种政治组织，每个氏都有自己的名称，叫做“氏名”。氏名是根据该氏族在朝廷中担任的职务或该氏族居住、管辖的地方命名的。


例如，在早期大和王朝朝廷中主管神职和祭祀部门叫中臣氏，管理忌部的氏族便称为忌部氏，管理军事和刑罚的叫物部氏，而出云氏、近江氏则是统治出云、近江地方的氏族，这跟中国古代的姓氏有接近的地方。


日本古代的“姓”和氏则不同，是大王或天皇赐与氏的称号，以表示该氏的社会政治地位，这可以把它粗略理解为爵位，所以说姓和氏是两个概念的。


公元646年大化改新之后，确立了身份制度和户籍制度，如果需要，普通庶民也可以被授姓，但是大多数是没有的。


那时候姓只有几十种，它类似爵位，是世袭的，各姓之间等级分明。例如：臣、连、君、直等。


除氏、姓以外，公元九、十世纪时还出现了一种新的称号叫苗字。苗是苗裔、分支的意思。苗字即一个家族从氏族本家分离出去后的新姓，日语通常说的名字，也是这么来的，所以名字指的是姓。


例如，藤原是一个大氏，分出之后，居住在近江国的藤原氏，便取“近江”与“藤原”的首字，称为“近藤”。住地伊势、远江、加贺的藤原氏就称为伊藤、远藤、加藤。


一个古代贵族的姓名写出来往往很长，如“藤原朝臣九条兼实”。后来随着时代的发展，氏、姓和苗字慢慢结合起来，这就是日本最初仅限于贵族武士之间姓氏。


在日本历史上，大多数时期是不允许普通人特别是农民有姓名的，要知道，同样是农耕民族，历史上农民的人数是最多的。


氏、姓和苗字是权势的象征，因此在名前面冠以这些称号是当时日本贵族们的特权。在古代，天皇被认为是天神的后代，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因而也就没必要有姓。


而日本人真正开始拥有姓氏，是1868年明治维新之后的事情。


1870年，为了征兵、征税、制作户籍等的需要，明治天皇颁布了《平民苗字容许令》，“凡国民，均可起姓”，容许包括以前不准拥有姓氏的平民在内的所有日本人拥有姓氏。


但已习惯有名无姓的日本平民对此并不热心，他们甚至觉得如果取个名字的话被纳入纳税的对象，故创立姓氏的工作推行缓慢。


因此，于1875年明治天皇又颁布了《平民苗字必称令》，规定所有日本人必须使用姓氏。规定了“凡国民，必须起姓”。


这时候，人们才匆匆忙忙找起姓来，举国上下兴起一股取姓的热潮。


于是纷纷去找村里识字的先生，或者庙里的和尚这些识文断字的人帮忙取姓。


从来没有姓的人在取自己的姓的时候，也想沾点贵族，比如“藤”字的光，于是“藤田”、“藤本”、“藤井”、“藤山”、“藤川”、“藤条”等等姓氏就诞生了。


住在青木村的就姓青木，住在大桥边的就姓大桥，家门口长棵松树的就叫松下；门前有一座山的，就姓山口。于是田中、三木、山田、日光、北风、前部、上方、观音，这些中国人觉得怪怪的姓一下子涌了出来。


以地名为姓的有“上野”、“田中”、“河内”、“上原”、“市原”、“陆前”、“近江屋”、“吉冈屋”、“三河屋”、“肥厚屋”，


以职业为姓的有“味香”、“味美”、“那妓男”、“猪饭”、“服部”、“锻冶”，“古井丸”。


大学时代我跟学日语的朋友镫屋一先生是中国革命史专家，研究毛泽东军事理论的，他告诉我他祖上就是做马镫，马鞍的，他叫镫屋一，以上这些关于日本人姓名的话题，很多是他讲给我的。


有些人以古代武士的名当姓用，像“酒井”、“本多”、“上杉”，这都是古代武士的名。


按习惯，女子出嫁后要改用夫姓。中野良子嫁给川崎善弘后，改名川崎良子；松崎君代，结婚后就改姓名为栗本君代，这曾经让我非常困扰，以前带日本团的时候，很多年轻女领队，有些结婚之后就辞职了，名字一改，感觉非常别扭，长时间不联系的也因此失联了。


现在，越来越多的女子反对夫妻同姓，还成立了“反对夫妻同姓会”，主张婚后仍用自己的姓。


有些日本人的姓很奇葩，比如御手洗，这三个字是我们日本旅行经常看到的，就是洗手间的意思,读作みたらい,みたらし,全国排 2,599位，大约5,400人。其实这还真是天皇赐姓，原本的意思也很神圣，指的就是我们经常去神社和寺庙的时候门口洗手漱口的那个地方，原意完全没有厕所的意思。


我孫子あびこ,わびこ7,393位全国人数1,200人、这实际上没有我们汉语的意思。


犬飼いぬかい 1,204位，14,500人、据说是祖上负责在皇宫或贵族家管养狗的官儿。


说到这些名字我们往往会忍俊不禁，但是日本人并不以为然，姓名本身就是个符号，况且很多读法是独特的，听起来也没那么刺耳。


几年前有个武汉大学生，姓操，名日本，网络上传了一段时间，居然传到了日本，翻看日本网友的评论，您一定认为日本人会气急败坏或反骂，或骂小编无聊吧？居然大多数却是一本正经的讨论。姓氏的由来，有条评论说，姓氏是家族决定的，父母和本人做不了主，取名日本大概是因为他父母喜欢日本吧？心真宽。。。


说到这个话题，延伸一下，日本人基本上是不会拿伦理开玩笑的，日语的骂人话据说是全世界最文明的，日语里边保留了很完整的敬语，吵架的时候直接用简体就算是很不恭敬了。


每个人都知道的一句日语就是八嘎，汉字写作马鹿野郎，取义于中国成语指鹿为马，当然我估计这汉字也是江户时代后期才这么写的，不是说自古骂人就这么有文化。


还有阿豪，汉字写作阿呆，都是愚蠢，傻子的意思，这个据说是从无吴地也就是江南一带传过去的。


比较狠的骂人话无非就是用上垃圾，狗屎这些词。


不拿伦理开玩笑，并不是说日本自古如何文明，而是恰恰相反，没有建立起家庭体制，伦理体制。


中国人拿伦理骂人，开玩笑，主要就是伦理对中国人来说太重要，宗庙，家谱，辈分，祖坟，这在中国都是天大的事情，正因为儒家思想是以孝为先，所以才有了那句国骂，骂人自然是越狠毒越有力度。


这个内容是认真参考了日本人的文章。


读过日本古典的朋友可能会了解，平安时代的日本，贵族还是流行走婚的，正妻不考虑身材长相和性格，只考虑门当户对，所以说贵族之间半夜走婚这种事情非常平常，所以那个时代的很多人也是，只知道自己的母亲，不知道自己的父亲。


圣德太子，日本飞鸟时期思想家、政治家，是他开了全面学习中国的先河，也曾经被印在1万日元上。圣德太子是用明天皇次子，母亲是钦明天皇之女，圣德太子的父母是以钦明天皇为父亲的异母兄妹。


这种事情在中国是历史上是不可能的，即使是有也一定被看作大逆不道。周礼就确定了同姓不可通婚，“同姓不婚，恶不殖也”。而名字里的辈分又确立了家庭伦理观念。


日本人源于中国的姓氏。
289年，汉献帝玄孙刘阿知率两千余人到达日本，这个史实记录在《日本书纪》里，被称为阿知使主，冈山阿智神社，奈良的阿志神社都是纪念阿知使主的。后来的大藏，高桥，原田等诸多姓氏都是阿知使主的后裔，这些姓氏当然也是贵族的姓氏。


当然刘姓也保留下来了，日本有个姓名词典，估计直接保留刘姓而加入日本国籍，估计应该是明治维新之后的事情，这个没有具体考证。


刚刚因新冠去世的日本国会议员羽田雄一郎，他的父亲羽田孜就多次表示自己是秦徐福的后人，はた本就是秦字，据说秦姓一直保留到江户时代，后来才改为羽田，但是读音是一样的。秦这个姓依然也有，同样念做はた。


再说一下日本人的名字。
大家最熟悉的男性名字就是太郎，次郎，三郎。


名字很多情况下和中国一样代表了父母的心境，比如粮食短缺的时候取名茂，实，大正年间取名正，或正一，正二，昭和年间取名昭或者和，而勇，武，胜，胜子这些则是一战二战期间比较多。而战后六七十年代经济飞速发展，诚，修，学这些字则经常用于名字。而九三年经济泡沫破灭后，莲，空，翔这些字则比较常用，亲近自然且略带禅意。


现在青年女子中，约有90%的人用 “子”命名。女性同样也有直接用形容词、名词起名的情况，不过大多还是以か、み、り结尾，如“遥（はるか，‘遥か’）”、“瞳（ひとみ，‘瞳’）”、“薰（かおり，‘香り’）”等。当然也有不用子的，比如栗原小卷，比如福源爱。


日本的姓氏非常难读，有些不常见的姓氏，日本人都不太敢读的。而名字同样的发音却会有各种各样的汉字。


比如我有一位老朋友已经九十岁了，老太太叫美智子，读作みちこ、而同样读音可以用道子的汉字，まゆみ有的写作真由美，比如老电影追捕里的女主人公，也可以写作真弓。ヤスヒロ康祐、泰弘、康弘不下几十种读法。因此，只听读音，一般情况下不太敢随便确认汉字是什么。所以在这么多年跟日本人交往过程当中，交换名片的时候，他们首先双手递过来，然后再用手指一指名字的英文版发音。


总而言之，纵观整个日本历史，日本整体的家族观念不像中国那么发达，文化的传承长时间也是局限于贵族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