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集文稿
大家好,上一次我们讲了点茶分茶和斗茶,其实对于任何一个饮茶的活动来讲,茶是最必须的一个最基础的物质,其他还离不开的就是茶具和茶水,泡茶用水、煮茶用水。现在大家一般都喜欢说,“水为茶之母,器为茶之父”。我们就姑且从这个角度开始讲,因为就是说好的水能给茶增色,而不好的水会给好茶减分。茶人对水的重视是一以贯之的,而这个经验确实越来越丰富。唐代陆羽在《茶经》里面讲,煮茶用水是山水上、江水次、井水下,到了宋人这里讲,特别是苏东坡,“活水还须活火煎”(苏轼《汲江煎茶》)讲的就是说流动的活水是最好的。而这种经验性的语言到宋徽宗《大观茶论》里面,他开始变得已经有一些更具体一点的这种指标性的表述,徽宗在《大观茶论》里面讲,“水以清轻甘洁为美。轻甘乃水之自然,独为难得”。第一个清是清澈的清可以理解。第四个字是洁,洁净的洁,甘是甘甜的甘都可以理解,而第二个轻,轻重的轻,其实就是说适合我们拿来煮茶泡茶的水,就是水的硬度不宜太高,那么它反映在这个重量上面就是轻,所以宋徽宗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可是到越往后,随着大家掌握的现代科学知识的程度越丰富,大家对就有更明确的认识。到清代乾隆皇帝,因为他们学了近代的物理学、化学等等,数学就各方面的知识,所以他有现代科学知识,乾隆又喜欢茶,所以他对水的讲求和研究,有他的自己的作为皇帝的便利,所以他是特制一银斗,专门做一个容器,用银做一个容器,遇到有好水的时候就量一斗水来,然后称水的重量,重量越轻的水就是越好,所以他当时称北京西山御泉水最轻,他有分量,说多少钱多少厘多少毫,这样的都有,然后他把它列为天下第一。
所以说到水的文化,关于“天下第一泉”又是一个比较有趣的文化现象。大家如果去镇江,镇江金山边上有一个水池子里面,上面刻着五个大字“天下第一泉”,这是唐代的时候有人品,包括陆羽还有另外一个叫刘伯刍的两个人,品历天下宜茶之水,然后给排出座次来,有两个第一名,当时一个是扬子江心水,这个泉是中泠泉当时在扬子江心,可是长江的泥沙是在不同的位置会有泥沙的淤积,所以现在说中泠泉已经在岸边了。还有一个唐代的第一泉是在庐山,庐山康王谷水帘水,当地的人称之为叫马尾瀑的地方,这个水当时在唐代都被列为第一泉。
此后如果去济南趵突泉,上面也立了一块石碑写了第一泉,咱们西山玉泉山也是第一泉,最可爱的是敦煌的月牙泉也立了一块大石碑,上面写着第一泉,所以就是关于泉水的一个文化很有意思。泉水的文化跟音乐文化又有一个结合,你看我们知道天下有那么多第一泉,可能我们不一定知道得全,但是二泉我们一定都知道,是因为有一首著名的二胡曲叫做《二泉映月》,就是音乐家阿炳在二泉的边上创作出来并且演奏出来的二胡名曲。
二泉——惠山泉在唐代、宋代一直得到人们的追捧。唐朝的一个宰相李德裕,因为他自己喜欢茶也懂水,用他的权利“千里运至惠山泉”,就是让大家从无锡惠山给他把泉水运到当时的首都西安。惠山泉在宋代又成为了贡泉,当时是把水每年都会有水样封存,北宋的末年,因为北宋亡了,所以有一些水样就被遗忘了,过了若干年,大家想起来把水打开,结果发现它跟最初封存的时候没有多大的区别,这就表明这个水特别的清洁干净,所以才会封存那么长的时间没有发生质变。
虽然惠山泉在宋代被大家认为是最好的宜茶之水,但是在宋代还发生过这样的一则故事,大茶人蔡襄跟苏舜元斗茶,蔡襄的茶很好,而且他也用了惠山泉,也当时认为的最好的茶水,苏舜元的茶没有蔡襄的茶好,蔡襄因为是做过福建路转运使,就现在的福建省省长主管过贡茶,而且全国很多的制茶人都因为他懂茶,真的有好茶了,也愿意送来给他品尝,所以他的茶也好水也好,但是苏舜元的茶虽然不如蔡襄的茶,可是他用了竹沥水,就是从竹子上面流淌下来的水,斗茶的结果是苏舜元的茶因为水好而取胜。所以这也是一则很有趣的一个故事,我们不知道是蔡襄有意地输,还是真的是确实是这个水好,最后导致了蔡襄在这场斗茶当中输掉。
有了好的水,还要会烧水,也就是把握烧水的火候以及水烧开的程度。唐朝因为是煮茶水是放在锅里面煮的,所以可以看得见水的表面沸腾起来的泡沫,所以讲“三沸”,称之为鱼目、蟹眼等,就是用这个泡泡大小不同来用于鱼目蟹眼来类比,陆羽认为是第二沸水最好,但是到宋代,因为这个水是放在汤瓶里面煮的,是盖的盖子,所以是看不见水开的时候激起的小气泡,通过气泡来判断,所以蔡襄在他的《茶录》里面讲,“候汤最难。未熟则沫浮,过熟则茶沉”,水烧得不够熟的话就会沫沫浮起来,而说水烧老了过熟的话,到时候茶就会沉下去,所以都不能够得到最好的点茶的效果。
怎么样来掌握判断水开的程度?到南宋的时候,有一个文人罗大经他们把煮汤候火的功夫概括为四个字“背二涉三”,也就是刚过二沸略及三沸之后的水,点茶是最佳的。罗大经和他的朋友总结的煮茶候汤的方法是一种依赖经验的方法,也就是通过倾听烧开水时候的响声,来判断谁的程度,民间一直有叫“开水不响,响水不开”的这样的谚语,也就是说水烧开前后,其沸腾程度的不同,所激发出的声音也是不一样的。罗大经和他的朋友李南金对“背二涉三”时候的水响之声做了一个形象的比喻,他是这样写,“砌虫唧唧万蝉催,忽有千车稛载来。”好多辆车上面运了很多东西过来了,“听得松风并涧水”,烧开水的响声松风下面的涧水的响声,“急唿缥色绿瓷杯”(李南金《茶声》),就认为这个水就合适了。但是罗大经认为这样还略有不足,好像用刚离开炉火的水,马上点茶,这样的水还是太旺了一点力道太足,点出来的茶会苦,所以他就认为应该是在水离开炉火之后再停一会儿,等到瓶中的水沸腾完全停止以后再点茶,他就写了另外一首诗来补充前面那首诗,他这样写:“松风桧雨到来初,急引铜瓶离竹炉。 待得声闻俱寂后,一瓯春雪胜醍醐。”(罗大经《茶声》)所以明代的人发明的茶具里面有很多很雅致的名字,其中的有一个茶具就叫作“静沸”(竹架,支撑锅),安静沸腾这两个字,“静沸”就等于说是把煮开的茶壶拿来放在上面放一会儿,让水的沸腾安静下来之后,在拿来去点茶和泡茶,所以这就是送人在煮水候汤方面的这种讲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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