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神秘的秘色瓷 ——唐青釉八棱瓶

各位新亚的听众朋友们，大家好。今天给大家介绍的文物是一件秘色瓷——唐青釉秘色瓷八棱瓶。大家都知道有白瓷、青瓷、彩瓷，但秘色瓷是什么颜色呢？这个问题曾经困扰了学者们上千年，直到40多年前才有了答案。我们今天就通过这个文物，带大家一起解密秘色瓷。

秘色瓷的秘，是神秘的秘，为什么叫这个神秘的名字呢？这个问题，宋朝人曾经在笔记里写到过：“越上秘色器，钱氏有国曰，供奉之物，不得臣下用，故曰秘色”，也就是说越地，也就是浙江那一带的秘色瓷是专为宫廷烧造的，一般的大臣和老百姓是不能用的。秘色瓷不但常人不能使用，就连釉料配方也是保密的，至于它的釉色，更是像它的名字一样，秘而不宣，所以才叫秘色瓷。因此到了宋代以后，关于秘色瓷的记载越来越模糊，秘色瓷真的存在吗，秘色瓷是什么样子的，慢慢就没有人知道了，千百年来就成了一个悬案。

这个问题一直到40多年前才有了答案。1981年，陕西扶风法门寺唐代佛塔翻新重建，在这个过程中，考古学家发现了法门寺地宫，这个地宫是全世界迄今为止发现的年代最久远、规模最大、等级最高的佛塔地宫，里面出土了大量文物。就是在这个法门寺地宫中，我们发现了秘色瓷。

你一定很好奇，现在已经没有人见过秘色瓷了，我们怎么确定地宫里的瓷器就是秘色瓷呢？那是因为法门寺地宫里面，出土了一块物帐碑。这个物帐碑上，详细记述了地宫埋藏的所有宝物的名称，其中就有“瓷秘色”三个字。最终从地宫中出土了13件精美的青瓷器物，与碑文中所记载的秘色瓷碗、碟数字完全相符，这就对上了，于是我们才了解到，原来这种青绿色的青瓷就是传说中的秘色瓷。

后来，2015年10月，考古学家又在浙江慈溪上林湖发现了后司岙秘色瓷窑址，这是晚唐五代时期秘色瓷的主要烧造地，里面出土了各种各样的秘色瓷，除了过去已知的八棱净瓶、花口碗、花口盘等样式外，还有长方形枕、穿带壶等各种新样式，穿带壶就是两边有口，可以穿上带子的壶。这个窑里还出土了烧制用的窑具，秘色瓷釉色的关键，就在于这些专用的窑具。这个窑发现之后，不仅丰富了秘色瓷的器型，而且还让我们了解到秘色瓷的制作工艺，使得秘色瓷终于不再神秘了。

秘色瓷的谜团终于解开了，那么秘色究竟是什么样的颜色呢？唐代诗人陆龟蒙写过一首诗，来赞美越窑秘色瓷，诗名叫《秘色越器》，诗里面写道：“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说秘色瓷的颜色是千峰翠色。秘色瓷确实是青瓷的一种，是唐代越窑青瓷中的精品，具体来说，这个颜色叫艾青色，接近艾草的自然地颜色，不透明，不张扬，看上去很普通，但细细品味又让人感觉“秘而不宣，妙不可言”。秘色瓷的胎体薄，而且平整，胎骨坚质，烧制的难度特别高。

就这样，以法门寺的秘色瓷为参考标准，对照一下故宫收藏的越窑青釉八棱瓶，我们就发现其实也是一件秘色瓷。在1987年以前，故宫一开始只是把这件瓶子，作为普通的越窑青釉瓶收藏，后来发现，法门寺地宫中出土的一件八棱瓶跟这件一模一样，也就是说这件青釉八棱瓶，其实应该命名为“唐青釉秘色瓷八棱瓶”，也就是我们今天介绍的这个文物，它的意义立刻就不一样了。故宫收藏的这件唐青釉秘色瓷八棱瓶，保存地很好，瓶身有八个棱形，釉色青绿，光滑温润，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秘色瓷国宝。

2017年5月，唐青釉秘色瓷八棱瓶还参与了故宫博物院举办的”秘色重光——秘色瓷的考古大发现与再进宫“的展览。当时因为2017年上林湖后司岙窑址入选全国考古十大发现，又正值法门寺秘色瓷发现30周年，所以故宫博物院联合了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法门寺博物馆、苏州博物馆等9家机构单位，汇集了187件文物，举办了这场规模最大的秘色瓷展览。

我当时有幸参与了这次展览，最深的感受就是”震撼“两个字。秘色瓷是唐代瓷器中南方青瓷最高的成就，一般只用于皇家寺庙中，用来供奉佛祖盛供品，到了今天，流传在世的完整的秘色瓷特别少。但这次展览中，共有187件秘色瓷展出，规模之大，我完全没有想到。而且这187件展品都是完整的、烧制得很成功的。要知道秘色瓷的烧造难度很高，成功率很低，甚至不到千分之一，所以可以想象，在这187件展品背后还有大量的残品和失败品碎片。

我在两三年前曾经去过后司岙窑址，感觉同样是非常的震撼。窑址中有一个几十米深的大坑，里面堆积了大量的瓷器残片，要么是颜色没有掌控好，要么是造型烧制不够好，残品足足堆积成了一个小岛，由此可见古代匠人精益求精的工艺追求。

各位，秘色瓷的千年秘密，我们已经一步步解开了，其实作为一个文物工作者，我们的考证和研究过程，很多时候都是非常枯燥的，甚至是摸不着头绪的，但每一次探究都会有新的收获，就像这个唐青釉秘色瓷八棱瓶，一开始连名字都没有，但随着考古工作的深挖，我们知道了它是哪个朝代的，原来就是史书当中提到的秘色瓷，有了正确的名字。最终，一个个这样的陶瓷文物，就能串联起了陶瓷文化的发展史，从中看到每一个朝代它的技术水平，它的盛亡兴衰。下一讲，我们继续讲唐三彩，欢迎你继续收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