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坛经17】行由品第一：慧能大师初显佛性

喜马拉雅的听众朋友，您好。我是钱文忠。今天咱们接着一起来精讲《坛经》。

在上一讲咱们讲到慧能大师得到了一个善心人的资助，赶了30多天的路，到了湖北黄梅去礼拜五祖，五祖问你是哪里人？你到我这来求什么？慧能回答是，我是岭南新州百姓，我远道而来，就求求作佛，也就是我只求要成佛，不求别的东西。祖言，也就是五祖弘仁大师说，“汝是岭南人，又是獦獠，若为堪作佛”，这里边就很有意思了。因为慧能大师只说我是岭南新州百姓，但是五祖说你是岭南人，而且你还是獦獠，你怎么能成佛呢？这个就是上下文里边，有点对不上，这是《坛经》里面有点对不上。

那五祖直接说，你还是獦獠。什么是獦獠呢？獦獠一般认为是对中国古代西南的少数民族的一种称呼，《新唐书》里边有记载，说“戎、泸间有獦獠，居依山谷林菁，逾数百里。俗喜叛，持牌而战，奉酋帅为王，号曰婆能，出入前后植旗。”这段话什么意思呢？说今天的四川宜宾和今天的四川泸州那一带有獦獠，他们住在山里，而且人还不少，连绵数百里。他们的习俗喜欢造反，都举着盾牌来进行战斗。他们有自己的王，号婆能。进进出出，打仗的时候前面都举前后都举着旗子。那么有的学者认为这个獦獠就是今天的仡佬族，咱们中国今天少数民族当中，一个大概有几万人口的这么一个民族，叫仡佬族。

但是还有一种另外的解释，说獦獠的獦应该是打猎的猎的俗字，打猎的猎，獦獠应该读成猎獠，獦獠讲的是田猎捕鱼的少数民族，当时称他们为獠，但是獦獠比较特别，他应该读成猎獠，是指什么呢？有一种说法，这是打猎的獠人，但是也有不少学者认为这个猎是獠人长期存在的一种猎头，也就是猎取人头，来血祭神灵，这么一种风俗。现在有文献资料可以证明或者说可以提示我们去注意，獠人在古代是存在着猎头的风俗的。

我们知道在中国台湾，实际上在离开今天100多年前，还不到200年，还是有一些这个民族是有猎头的风俗。总之獦獠是也没有开化的这种异族，不是汉族。那么这个五祖弘忍就说你还是獦獠，你怎么成佛呢？慧能曰，“人虽有南北，佛性本无南北，獦獠生与和尚不同，佛性有何差别？”这个慧能很厉害，说人是有南北不同的，南方人北方人，佛性哪里还有南北之分，每个人都有佛性，那怎么还有南北之分呢？哪怕我是獦獠，獦獠的身份和身体，和和尚您当然是不同的。和尚严格意义上是对得道高僧的尊称，当然今天和尚用于称呼一般的僧侣，但实际上在最初的意义上，它是对出家人当中修行学问都很有成就的高僧的著称。

说獦獠虽然和和尚您是不一样，但是佛性有什么差别呢？五祖一听还想跟他说话，但是看见徒众旁边很多，就不说了，就命令慧能，你就跟着大家去干活吧！“谁种作物？”慧能说，“慧能想禀告和尚，弟子自心，常生智慧，不离自性，既是福田。未审和尚教做何务？”，慧能说，我经常自己内心就会产生出这样一种智慧或者这样一种认识，不离自性，既是福田，就是指认识自我的本心，就像在福田里边播种，收获的果实就是成佛，好像并不需要跟着大家一起干活，这样的苦修才能成佛。

所以我不知道和尚您叫我去做什么呢？五祖弘忍说：“这獦獠,根性大利!汝更勿言,著槽厂去。”五祖弘忍说你这个獦獠啊，天赋异禀，根性大利，天赋极好，和常人不同。你不要再说了，你这样去牲口棚，槽厂就是牲口棚。慧能退到后院，就碰到了一个僧人，因为慧能新来乍到，谁都可以指挥他，那个僧人就派慧能去破柴踏碓。破财就是砍财，这都是慧能的本行。踏碓，古代从西汉以后就有这么一种农具，是踩用脚踩，然后一头是一个是木头做的或者石头做的这么一个物件，用来给谷物脱壳，去干这个，这都是粗活。

经过了八个多月，祖一日忽见慧能，忽然有一天五祖弘忍就看到了慧能，就跟慧能说，“吾思汝之见可用，恐有恶人害汝。遂不与汝言，汝知之否。”这个话就很厉害了，说我想这五祖弘忍就对慧能讲，说我考虑你的见解，是可以采纳的，就是慧能讲的，人虽有南北，佛性本无南北，佛性无差别，不离自性，即是福田。你这些想法都是对的，但是我害怕有坏人要加害你，所以我在当时刚见你的时候不跟你多说，你明白吗？慧能曰：“弟子亦知师意，不敢行之堂前，令人不觉。”慧能说，我知道您大师您的意思的，所以我平时不敢到佛堂前也就是说不敢来见你，这样才可以让人觉察不到。

所以五祖弘忍和慧能之间一开始就充满了这种非常带有传奇色彩，甚至可以说带有神秘色彩这种关系，他们师徒之间的关系一开始是这样。《坛经》这么记载的，“祖一日唤诸门人总来，吾向汝说，世人生死事大，汝等终日只求福田，不求出离生死苦海。自性若迷，福何可救？汝等各去，自看智慧，取自本心般若之性，各做一偈，来呈吾看。若悟大意，付汝衣法，为第六代祖。火急速去，不得迟滞。思量即不中用，见性之人，言下须见。若如此者，轮刀上阵，亦得见之。”

这段话什么意思呢？所以有一天弘忍大师就召集所有的弟子就对他们讲，世人如何能够脱离生死，摆脱生死，这实在太重要。你们整天只知道守戒、修缮、追求福田，也就是这种福报，但是你们不知道去修智慧，你们不知道怎么样去脱离生死苦海，你们自身本来就有的佛性，如果迷失了，那么你们去做功德，你们去种福田，又有什么用呢？

你们现在自己各自回去，凭着自己的智慧，关照本心自性，各自做一首偈子，也就是佛教的偈语。偈子送给我看，这个偈子就可以表现出你们对佛法的认识到底有多深。如果谁的偈子能够表现出你们悟得了佛法的大义，我就把衣钵和教法传给他，那么他就是第六代祖师。你们赶紧回去做，不要拖延，费心思，你们费尽心思去思考是没有用的，为什么呢？因为能够体认自我的本心，你们能够看明白真如佛性的话，只要只言片语就可以表现出来。像这样的人，哪怕他是身处在战场上，哪怕他们是挥着刀去迎战敌人。在这样艰难根本不能分心的环境下，他们也能够见物得物，他们也能够悟的。

所以你们不用费尽心思去思考，就凭你们本心，来去寻找自己对佛法的领悟，做一首偈子，这偈子不用长，片言只语皆可，写完了拿来我看，如果行的，也就是考试合格的，你就是六祖了。弘忍大师就把弟子招来，发布了这么一段法律。

好！今天这一讲咱们就先讲到这里。感谢您的垂听，咱们下一讲。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