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游·导言】生命的三重境界

本集文稿 

喜马拉雅的朋友你好，我是黄明哲。

在进入逍遥游正文之前，我们先把《逍遥游》的主题思想，和它的基本的篇章结构做一个梳理。

《逍遥游》是整部庄子的开篇之作，也就是内七篇的首篇。人们经常期望说，生活能够过得逍遥自在，逍遥这个词，就是出自逍遥游这一篇。

《逍遥游》讲的主题，是生命的尺度和终极的追求，也就是所谓生命的境界。

那在庄子看来，生命的境界可以分为三重：第一重，叫做小知，小的眼界，小的境界。庄子用寒蝉也就是知了、小麻雀、小鹌鹑来比喻小知。第二重，叫做大知，也就是大的眼界，大的境界。庄子用鲲鹏展翅、飞向远方，来比喻大知的境界。第三重呢，就是我们经常说的逍遥，在庄子这儿呢，逍遥也就是超越了小知和大知，超越了一切对于环境性的这种依赖的自由的境界。

《逍遥游》这一篇对我个人来说，触动很大。触动最大的地方就是，生命尺度的不同，它会造成眼界的不同，而不同的眼界，它就会带来不同的追求。我们每一个人，其实都生活在自己的境界之中，而每个人的尺度和境界，其实都是很有限的。

从这一篇的比喻来讲，小麻雀、小鹌鹑它是小树林的生物，它的尺度很小，到处飞一飞，溜达溜达就很快乐了。但是像大鹏鸟呢，它是一种洲际生物，他就要在飓风来临的时候，乘风高举，从地球的这一端飞到另外一端。那么，像飞在九万里高空的虚空生物，他的眼界，他的考虑，那当然就要高远很多。

《逍遥游》这一篇，古人是有误会的，比如说例如著名的注家郭象他认为，他说小鸟和大鹏虽然有小大之别，但是它们都可以在各自的境界上得到自我认同，从而获得逍遥。这个话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但是他确实扭曲了庄子的意思。

庄子有句原话，他说：“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小麻雀、小鹌鹑和大鹏鸟之间，它的高下之别还是显而易见的。我们讲，小麻雀小鹌鹑它受到丛林的限制，到它们需要飞远的时候，比如丛林起火了，它该怎么办呢？它们生存的尺度是窄小的，应变的能力是脆弱的。

那像大鹏鸟呢，它也有它自己的问题。它固然有大的尺度，能够抓住大的形势变迁飞向远方。但是，它必须依赖整个地球大环境的变化，它必须等待大风起兮云飞扬，这样的时机，它才能扶摇直上九万里，飞向南方。

庄子非常明确地说，小鸟和大鹏，虽然尺度有大小，目标有高下，但是它们都没有达到真正的逍遥，或者说真正的自由。真正的自由到底是什么呢？庄子提出来，那就是放下一切身心的挂碍，与造化同游，再进一步讲，就是用有限的生命去体验无穷的天道，这个叫做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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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篇，总共有六个故事，我们把它划分开来，可以分为三个大的部分。

第一个部分，是讲大鹏展翅的寓言，这个寓言庄子反复讲了两次。鲲化为鹏，扶摇直上九万里，但是它在上升的过程中其实是遭遇很多困难的，所以就遭到了寒蝉、麻雀和鹌鹑的嘲笑。在寒蝉、麻雀和鹌鹑中，鹌鹑的气魄最大，它直接宣布自己才是飞行大师，自己得了飞行的真谛。庄子非常温柔地否定说，鹌鹑这种自大的想法，就说明，生命的尺度，确实会决定生命的眼界。他举了一个极端的例子，“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朝生暮死的菌类，连一个日夜都没有度过，它怎么能理解日月的循环呢？它怎么能够理解四季的循环呢。所以通过第一个板块，通过大鹏展翅的的讲述，庄子就把小知、大知和逍遥，这三种境界提出来了。

第二个板块，实际上是对第一个板块的引申，对第一个板块的深入说明。它讲的是尧反思自己的人生境界的故事。尧就是尧舜禹的尧。尧在我们中国传统文化中，一直认为是人间管理者的极致。在庄子这儿呢，他大概相当于是大知，他因为有大知，所以他明白自己是非常有局限的，他想获得逍遥，所以他就想让位给自己的老师许由，但许由本人他就已经得到了逍遥，所以他当然要拒绝尧的想法。所以整个故事当中，尧最终还是没有能够放下天下，去追求逍遥的境界。但是，他还是十分倾慕与造化同游的神人的境界。这位神人住在藐姑射山上，庄子通过泰山神肩吾与得道高人连叔两个人之间的对话，详细地讲了藐姑射神人的超然的逍遥的境界。当然了，今天呢，姑射神人这个词已经简化成姑射仙人，它主要是指清纯美丽的少女，和庄子的原意已经有些差距了。

第三个故事，是惠施与庄子辩论有用无用到底谁更有用。换句话说，一个人生在世上，是有用它更有用，还是无用更有用。是有用对自己更有好处，还是无用对自己更有好处。

惠施是战国时著名的思想家，他做过魏国的丞相，他又是一位逻辑学家，晚年的时候因为政治上失志，回到宋国隐居，与庄子是至交好友友，两人的水平也可以说是旗鼓相当，经常在一起讨论辩论。第三个部分是由两个故事构成的，但是辩论的主题都一样。在这里，庄子提出了一个千古命题，庄子说，大凡有用，都免不了被用，所以，无用才是大用，对自己来说才是大用。只有无用，才有可能真正的逍遥自在。

以上呢，就是《逍遥游》这一篇的主题思想和主要结构，以下就请大家进入逍遥游的第一部分，鲲鹏展翅的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