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精制版47】卡罗琳·温特勒:《常识》| 划破黑暗的火光

【中文精制版47】卡罗琳·温特勒:《常识》| 划破黑暗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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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份:1776年

作者:[美]托马斯·潘恩

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中文文稿 

大家好,在今天的节目中,我们请到了斯坦福大学的卡罗琳·温特勒教授,她带我们探讨一部对美国历史进程影响至为深远的作品,托马斯·潘恩的《常识》。


你们好,我是卡罗琳·温特勒,我在斯坦福大学教授美国早期历史,尤其是美国早期思想史。

在我教过的众多18世纪文本中,《常识》无疑是非常特别的。当时的多数文章往往辞藻华丽、花团锦簇,在今天的我们看来冗长而堆砌;相比之下,《常识》这本短短五六十页的小册子是那么平易近人,读来就像是昨天刚刚写成的作品,在两百多年后依然焕发着勃勃生机。这种历久弥新或许就是《常识》一书的魅力之所在,也是当年它之所以能在整个北美殖民地引起巨大反响的原因之一。



革命时代的火把


1776年,英国治下的十三个北美殖民地正面临着命运的抉择。这些殖民地位于今日美国的东海岸,由大英帝国从17世纪初至18世纪建立。它们彼此之间相互独立,并发展出了一套自治体制。18世纪中叶,大英帝国颁布了一系列经济政策,以确保帝国自身能够在与殖民地的关系中,获得利益最大化。这一系列重商主义政策通过贸易壁垒、规定等种种手段来维护英国本土的经济利益:1764年的《食糖条例》对北美殖民地的大量日用品,如茶、糖、棉花、酒水征收高额关税;而出台于1765年的《印花税法》,更是将横征暴敛推行到了极致。法案规定,殖民地发行的一切印刷品,包括报纸、小册子、广告、法律文件、甚至结婚证书,都需要向英国交税。这些荒唐的苛捐杂税让殖民地居民不堪重负,而更让他们不满的是,他们在缴纳了高额税款的同时,却无法在英国议会获得一个代表席位,也就没有渠道发声,来维护殖民地的利益。


随着冲突日渐加剧,18世纪70年代初,美国历史上著名的波士顿惨案和波士顿倾茶事件相继发生。1775年4月19日凌晨,列克星敦的枪声响起,美国独立战争的序幕由此揭开。然而,尽管武装反抗已经开始,十三个殖民地对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却没有一个共识,也没有对未来的具体设想。


正在这时,一个异乡人却用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为北美殖民地的未来指明了方向。那就是托马斯·潘恩的《常识》。


托马斯·潘恩于1737年出生在英国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他的父亲是胸衣匠,他年轻时也子承父业,以制造胸衣(corset)为生。当时的女子穿戴紧身束胸衣,是为了修饰、体现自己的身材。但同时,这种服饰也充满了压迫感,会让人弯腰困难,甚至透不过气。或许,从事这一行的经历和潘恩本人的思想并不是毫无关系:他在其中看到了社会对个人的压迫与束缚,也意识到了自由与解放之可贵。除此之外,潘恩也从事过一些其他职业。和哈佛毕业的约翰·亚当斯、萨缪尔·亚当斯等其他美国开国元勋不同的是,他从没有受过精英教育,也不是那种戴着假发、穿着天鹅绒马裤的意气风发的小伙子。


在社会底层慢慢向上攀爬的潘恩,于1774年迎来了自己人生的一大转折点:刚搬到伦敦不久的他,在别人的引荐下认识了本杰明·富兰克林,后者建议潘恩去美洲寻求机遇,还为他写了一封推荐信。就这样,潘恩在1774年年底来到了风雨飘摇中的美洲大陆,开始了在新天地的闯荡。


潘恩在北美的落脚点,是正处在躁动不安中的费城。这座有着四万人的“友爱之城”是当时北美最大的城市,也是英国属地中的第四大城市,仅次于伦敦、布里斯托和都柏林。那里印刷产业极为发达,有着诸多公共机构,比如费城图书馆公司——这座图书馆由富兰克林本人于1731年参与筹建,是全美国第一座会员制图书馆。正是这平等开放的风气让费城在日后成为了美国独立运动的重要中心,《独立宣言》和《美国宪法》都是在那里起草和签署的。


初抵费城时,潘恩在《宾夕法尼亚杂志》担任了一段时间的编辑,并开始撰写一些面向北美公众的文章。他得以涉足一些公共议题,还能一试自己的文笔,并对写作一事变得越发得心应手。


从杂志社辞职后,1775年秋天,属于潘恩的时刻来临了。随着北美殖民地和大英帝国之间的关系日益紧张,最终,武装冲突在北美各地相继爆发。然而,当时的北美人民并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而战。他们面前有两个选择:他们可以和英国和解,并继续作为英国的属地存在下去,一切维持现状,和1763年之前毫无变化。或者,他们也可以像左派人士、革命家萨缪尔·亚当斯所倡导的那样,选择揭竿而起,为独立自由而战。


就在十三个殖民地犹豫不决之时,历时性的一刻到来了:1776年1月,潘恩以“一个英国人”的名义匿名出版了名为《常识》的小册子,他公然告诉民众,应该勇于摆脱英国国王的统治。这本小册子,犹如黑暗中的一支火把,照亮了美国独立运动的前路。



何谓“常识”


《常识》的出版,可谓是恰逢其时。十八世纪中后期是个全民阅读的时代。随着识字率的提升,人们对阅读的兴趣空前高涨。英国历史学家爱德华·吉本六卷本的煌煌巨著《罗马帝国衰亡史》的第一卷便出版于1776年,亚当·斯密将近一千页的大部头《国富论》也于同一年面世。连这样的巨著在当时都有不少受众,更何况一些较为短小精悍的文本。


此外,十八世纪也是一个属于公众舆论和普罗大众的时代,就连“公众”(public)这一概念,也诞生在这一时期。人们虽然不在政府任职,手中没有实权,但是他们可以接触到印刷读物,也可以在咖啡馆等公众场所集会,讨论上面的政策,还可以在街头巷尾张贴海报,宣扬自己的观点。


小册子就出现在这样一种开放自由的社会氛围中。我们此前介绍的名家,比如《鲁滨逊漂流记》的作者笛福等人,就都是活跃在18世纪的小册子作家。这种短小精练的体裁方便人们就某个具体问题发表看法,也容易让个人观念得到广泛传播。


潘恩的《常识》就在最大程度上发挥了这种体裁的优点。他的文风平易近人,铿锵有力,又没有冗长繁复的修饰。在那个脚注盛行的时代,整部《常识》没有一处脚注。这本短短五六十页的小书只用一个小时就能读完,娓娓道来,有如春风拂面,所用的语言又极为通俗。因此,《常识》的前三个月就迅速卖出了15万册,并在起义军队中广为传阅。截至革命结束时,这本小书在总人口不过二百五十万人(除去印第安人与奴隶人数)的北美殖民地卖了约五十万册。换言之,在当时,每五个人中,就有一个人手里有《常识》一书。


风靡一时的《常识》之所以能够在二百多年后依然魅力不减当年,主要有两个原因。


首先,书中探讨的是所有人共有的与生俱来的权利,也就是参与政治的权利。在这个意义上,这本书也是一次邀请,邀请普通人涉足在此之前只有贵族精英才有资格涉足的领域。而尽管这本书最初的目标读者是当时的北美殖民地人民,但对于潘恩来说,正如他在书中序言所说的那样,“美国的事业就是全人类的事业。”这种面向全人类的姿态,恰恰是书名中“常识”二字的由来。


今天我们使用“常识”一词,想表达的意思是“普通人都应该具备的知识”。然而,潘恩是在更特殊的意义上使用这个词:“常识”中的“识”(sense)的意思,接近于英国经验主义哲学家洛克所谓的感官经验。在洛克看来,人类的所有思想、观念来源自于他们感官上的感知;潘恩则继承发挥了这种思想。他认为,人们生来都具备五种感官,在这个意义上,我们有着共通的经验基础。这就是“常”(common)这个字的含义:这五种感官是全人类所共有的,而人类的命运,也应该由我们自己根据感官经验做出决定。换言之,我们的命运和权利,都握在人类自身手中,而不是压迫我们的统治者、以及他们背后的上天手中。在潘恩看来,常识和理性是人类所拥有的最重要的武器,是它们让人类得以判断是非曲直,得以破除脑海中先入为主的陈腐观念。


这种借由与生俱来的共有感官为自身赋权的观点,是对从中世纪以来的权利观念的直接反击。欧洲在漫长的时期内受到世袭贵族的统治,而这些王公贵族的立身之本,说白了不过是“君权神授”四字。但现在,潘恩用“常识”把这种来自上天的虚无缥缈的权力加以拆解,并驳斥了封建阶级借以维护统治的种种说辞。而他所宣扬的新观念和新的政治制度,莫不以人类所固有的天性为根基。


以“常识”的观念为根据,潘恩在书中提出了两大主要观点。


 首先,他从现实层面论证了为什么北美要独立。对于潘恩来说,北美是该选择独立还是和解,答案毋庸置疑。


在潘恩看来,独立显然能为北美带来种种好处。如果北美继续依附于英国,那么它将不可避免地被迫站队,成为英国政治天秤上的一个小小的砝码,卷入欧洲各国间的纷争中去。其后果很可能是连年战乱,而这显然有损北美自身的利益。 


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理由,因为就在1763年,欧洲列强之间的七年战争才刚刚结束。英法两国在这场战争中,对北美殖民地的归属进行了激烈的争夺,最终,法国败北,英国也建立起了它在北美东半部的霸权。显然,在这场战争中,十三个殖民地没能抽身而出,它们也参与其中,帮助自己的宗主国对抗法国。不曾想,战争结束后,英国却以怨报德,反而加重了殖民地的赋税。


有了七年战争的教训在前,潘恩认为,很明显,北美若是继续依附于英国,将来势必还会蹚进同样的浑水中,落得吃力不讨好。此外,一旦英国和其他国家爆发冲突,作为属地的北美的贸易往来势必也会受到波及。结论很清楚了:继续为英国所奴役毫无未来可言。殖民地只有从英国独立出去,才能健康发展,才能避开欧洲大陆的战火与纷争。只有独立,才是对民主的根本保障。

 

除了从现实层面着手分析北美目前所处的局势之外,潘恩也从更理论、更抽象的角度对英国的殖民统治和君主制进行了批判,并对其中的荒谬极尽嘲讽之能事。


潘恩认为,世袭君主制的内核是统治者家族内部的血缘关系,与统治者是否有能力胜任毫无关系。这是一种根本性的不公正,因为生活属于生者,而这样一种不断上溯、借由血统和老祖宗来证明自己的统治权的制度与生者毫无瓜葛,也站不住脚。相反,潘恩提出,健全的政治体系应该由人类的自然权利而来。在这里,潘恩引入了“自然状态”这一概念,作为思考的根基。


“自然状态”是一种假想,指的是人类在社会出现以前的初始状态。17、18世纪,洛克、霍布斯、卢梭等政治哲学家都对“自然状态”做出过各种各样的设想。正是因为自然状态先于社会而存在,也不见载于文字记录中,思想家才能把这个概念作为思想的跑马场,让自己的理论在里面尽情驰骋。在不同政治哲学家眼中,自然状态中的人性或善或恶,各有不同;同样地,他们对“自然状态”之后的社会形态也有着不同的看法:有些思想家把美国土著看做是尚未走出自然状态的一个例子;而还有些思想家,则认为自然状态会有结束之日,人们会签订契约,从此步入社会阶段,从本能状态进入道德状态。


换言之,作为一种假设,“自然状态”这个术语让人们有了探讨社会形态的空间。而潘恩,是第一个在政治运动中大规模使用“自然状态“概念的人。潘恩的观点是,人在自然状态下拥有某些根本权利,这些权利先于政府存在,因此不容侵犯——为统治阶级背书的“君权神授”观念就这么被“天赋人权”推翻了。


除此之外,《常识》一书开宗明义就对政府和社会进行了区分,提出“社会产生于人们的需求,政府则产生于我们的恶行”。因此,社会在任何情况下都是合理的存在,而政府,“哪怕是在最理想的情况下,也只是不可避免的祸害(necessary evil);在最坏的情况下,则让人难以忍受”。换言之,政府是人们因为能力有限才不得以采取的管理世界的方式,其意图和目的理应是民众的自由和安全。然而,英国的君主制却造成了对自由和安全的戕害,因而与人们创立政府的初衷背道而驰。因此,潘恩支持共和制,这样统治者才能和被统治者互相扶持,政府创立的初衷才能实现,政府才能为民众所有、为民众服务。


换言之,潘恩认为,政府是人为创造的产物,其目的在于保障人民的自由和安全。这样一个观点在日后极大地影响了《美国独立宣言》。《宣言》的序文中写道,人们之所以要建立政府,是为了保障“生命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而政府的正当权利,则来自被统治者的同意。任何形式的政府,只要破坏上述目的,人民就有权利改变或废除它,并建立新政府”。换言之,我们可以把政府看成是漂浮在水上的睡莲叶,社会则是承载起莲叶的水,是能载之、亦能覆之的主体。从这个思路来看,英国的殖民统治,无异于将政府置于社会之上的本末倒置。


就这样,潘恩从实际和理论两方面入手,剖析了为何英国的殖民统治不是北美的归宿。他勾勒了一幅美好的图景:只要北美能从英国手下独立出去,人们就能幸福地生活在没有压迫的自然状态中。


对于久已习惯殖民统治的北美人民来说,这样一种要独立的呼声可谓是闻所未闻,石破天惊。人们在某种环境中生活了太久,他们会自然而然地认为当下的现实即是合理的,对之熟视无睹,而不再质疑这背后的种种问题。在那个君主制观念根深蒂固的年代,就连华盛顿、富兰克林等进步人士,都没法跳出思维的局限,明确提出从英国独立的观点。而潘恩之所以能够不受到这种思维惯性的限制,或许是因为他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异乡人,因此,旁观者清的他一眼看穿了该如何破解北美殖民地的困局。在这种意义上,他所写的确实是“常识”——一种受到遮蔽的常识。剩下的工作,不过是让人们睁开眼睛,认识到他所说的确实是常识罢了。

 


亦有道


强有力的论点需要用激情澎湃、不容辩驳的说理来传达。而这就是《常识》直到今天,读来依然慷慨激昂、让人觉得丝毫不过时的第二个原因。潘恩直截了当的文风一扫时文的雕琢与堆砌,这种铿锵有力、直指人心的文字提醒我们,精英派的学院教育固然重要,然而,想要让自己的观念得到有效地传播,有时候,空洞的、文绉绉的大道理未必是最适合的写作方式。


作为一个思想史研究者,我深知改变人们的观念、尤其是早已被众人习以为常的观念有多么不容易。然而,潘恩却能用一支健笔,让他想要传达的观念深入人心。


 《常识》一书读起来酣畅淋漓、气势磅礴,让我们隔着书页、隔着两百多年依然能感受到作者当初落笔时的激情和信念。在书中,潘恩主要用了两种论说方式,来让他的论点听上去无从辩驳,就像常识一般不言自明,甚至还会让读者自我反省:这么明白的道理,为什么自己以前从来没想过?


他的第一种论说技巧,是举出某个人们习以为常的观点或现象,然后点破它是多么荒唐可笑。因此,“这可太荒谬了!”这句话,简直成了潘恩在书中的口头禅。比如,在攻击英国君主制时,他便说道,如果我们对王室谱系追根溯源,就会发现他们的祖先不过是作恶多端、靠残忍手段发迹的强盗头领罢了。而如今人们却将强盗的后代奉为高高在上的王国,简直可笑之至。


再比如,讨论世袭制的不合理时,潘恩表示,世袭导致王位上动辄便会坐上一个不谙世事的未成年人。让这样一个孩子统领一个整国家的成年人,我们但凡动脑子想想就能知道其中的荒谬之处。哪怕是已经成年的国王,人们允许他手握无上的权力,可他却居住在深宫中,没有任何获取外界信息的渠道。让耳目最闭塞的人掌握天下最大的权力——真是何等荒谬。


同理,英国国王对美国的统治同样毫无道理可言。英国国王乔治三世从未离开过伦敦,也从没有到访过北美,却手握北美十三州的统治权,坐享殖民地居民的税收。这个事实只要一被白纸黑字点明,其荒唐本质就再难掩盖。然而,正是因为人们对这样的现状从不加以思索,才会对其中有违常理之处熟视无睹。


潘恩的第二个绝活就是,他永远能找到最贴切的比喻,来一语道破事情的本质。


在讨论英国和北美的关系时,潘恩写道,几个无法自卫的小岛,或许有必要受到政府的保护,然而一个大陆怎么可以受制于一个岛屿呢?这未免过于荒唐。接下来就是一个非常形象的比喻,潘恩说,这就好像“在自然界,从来没有卫星大于主星的先例”。当然了,或许平心而论,一个岛屿未必不能统治一片大陆,然而潘恩的这个比喻一出,似乎,读者就只能被他的思路牵着鼻子走。


此外,潘恩也很喜欢用母亲和孩子的关系来比喻18世纪的英国和其殖民地。英国是母亲,殖民地则是襁褓中的孩子。然而,虽说种种迹象表明,这位母亲的举止有些怪异,人们却依然对这层“亲子”关系不加以质疑。这里潘恩反驳道:“什么样的母亲会把自己的孩子生吞活剥?她是要害死孩子啊。”这个生动的比喻一下子戳破了殖民地和宗主国之间的畸形关系。


再比如,当时有些人表示,因为1763年以前,北美大陆和英国关系密切,并且因此才得以繁荣发展,所以,为了北美大陆的前景,它在日后也应该和英国维持先前的关系。为了说明这种观点有多么可笑,潘恩诙谐地写道,这就好像说”因为一个孩子是吃奶长大的,所以他永远不该吃肉”。我想,读到这样生动的论说,很少有读者能够不会心一笑,并进而反省自己此前的固有观念。


就这样,潘恩游刃有余地运用着这两种修辞武器,让他的文章读来行云流水,一气纵贯,读者在不知不觉中就进了他的圈套,只能跟着他的节奏走。也正因为如此,《常识》中的观点才能真正振聋发聩,才能在一夕之间扭转早就习惯殖民统治的北美人民的观念,将独立自由的火种撒入人们心中,书中勾勒的前景也才能真正变为现实。



愿景成真


《常识》一书出版后在北美影响巨大。随着独立自由的观念开始生根发芽,它极大地左右了民心之向背,并为美国开国元勋的建国伟业打下了民众基础。如果没有这本书,或许独立战争最终不会打响,北美殖民地也会选择妥协,和它的宗主国相安无事,最终成为第二个加拿大。因此,美国第二任总统约翰·亚当斯宣称,“如果没有《常识》作者的这支笔,华盛顿所举起的剑,将会徒然无功。”


这本小册子出版后六个月的1776年7月4日,第二届大陆会议在费城召开,56位与会代表签署了由约翰·亚当斯、本杰明·富兰克林等五人起草的《美国独立宣言》,正式宣告北美十三个英属殖民地自大不列颠王国独立。7月4日这一天也成了美国的独立纪念日。


可以说,《常识》比当时的任何出版物都要更直接地促成了美国独立,在这个意义上,它实实在在地改变了历史的进程。

 

而除了直接的、肉眼可见的现实影响之外,更重要的是,《常识》对君主制的无情批判和对自然权利的阐述让它的意义不再局限于1776年的北美十三州这一时一地,也不再局限于英国和英属殖民地的关系,而是关乎人类生活的终极理想,并对此后的各国革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这本书改变了无数人的观念,让过去的“常识”轰然倒塌,被源自理性和自然权利的新“常识”所取代。在这个意义上,这本历久弥新的小册子不仅仅是美国精神的化身,更是勇于反抗的人类精神的代表,是通往独立与自由之路上的划破黑暗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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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罗琳·温特勒教授为我们的听众补充推荐了三个相关文本:


其一是《美国独立宣言》。


其二是潘恩的《理性时代》。如果《常识》一书反抗的是当时的政治传统,那么《理性时代》一书则是他对宗教传统的全面批判。


其三是《联邦党人文集》中的第三十七篇(Federalist No. 37),作者是美国开国元勋、第四任总统詹姆斯·麦迪逊。


本节目由喜马拉雅制作播出。本节目中文版由哈佛大学博士 白贲 撰稿、编译。英文版由Galen Beebe、Zachary Davis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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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 QwQniupi

    讲的蛮好的,有时候易懂的比喻会比抽象的概念更加深入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