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特赏】茱萸：登高扦枝佳话成

  重阳佳节话茱萸

喜马拉雅的朋友们，大家好，我是赵中振。

重阳节到了，今天我们来聊聊和重阳节相关的中药——茱萸。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唐代王维这首《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千百年来脍炙人口，广为传诵。

王维是蒲州人，也就是现在山西的永济，蒲州在华山以东，所以他称故乡的友人为山东兄弟。写这首诗的时候，王维正漂泊于洛阳与长安之间，时逢重阳节，想到故乡的朋友都在登高饮酒弄茱萸，自己却独处异乡，只有作诗抒发思乡之情。

诗中的文字十分凝练，但留给后世无限的遐想。“遍插茱萸少一人”中的茱萸是一种植物，常见的有山茱萸和吴茱萸，诗佛王维写的究竟是山茱萸还是吴茱萸呢？接下来慢慢揭晓。

重阳佳节

先从重阳节谈起。

九月初九，重阳节，又叫重九节。奇数为阳，偶数为阴，阳数中九为最高，双九即为双重阳极之数，而得重阳之名。古代的帝王称九五之尊，也取五居正中、九为阳极之意。

五月初五正值夏至前后，太阳在天空位置居于最中间、最高，白天最长，黑夜最短。这时候人们会采取一些手段“避五毒”。五毒包括蛇、蝎子、蟾蜍、蜈蚣和壁虎。与五月初五端午节一样，九月初九，日月都逢九，二阳相重。端午与重阳，古人认为都是疾病最容易流行的时节。

从端午节挂艾叶、饮雄黄酒，到重阳节插茱萸、饮菊花酒。利用中草药在这两个节日进行避瘟驱毒的活动，也反映了我们古人预防疾病的观念。

重阳时节人们佩戴茱萸、菊花，既有辟邪的寓意，又是美观的饰品。菊花被称为“延寿客”，有延年益寿的寓意。而名称中有“茱萸”的植物不少，重阳节佩戴的茱萸跟防病驱邪有关，人们把吴茱萸称为“辟邪翁”，吴茱萸也有相关的功效。重阳节用的应是可入药的吴茱萸。

吴茱萸

吴茱萸为芸香科植物，入药的是吴茱萸Tetradium ruticarpum (A. Jussieu) T. G. Hartley及其变种的接近成熟的果实。

芸香科植物的特点是香，只要把它的叶子揉一下，就能闻到香气。我们平时吃的橘子、柚子、橙子都是芸香科的，都有香气。另外，闻起来气味浓烈的花椒，也是芸香科的。

吴茱萸开小白花，秋后成熟时，果实大小似花椒，会裂开5个果瓣。果实嫩的时候是黄色的，然后会慢慢变成了紫红色。吴茱萸在秦岭以南均有分布。

唐代陈藏器记载，茱萸南北总有，入药以吴地为好，所以有吴之名也。吴地大概指古代的吴国的领地、现在的江苏部分地区。

宋苏颂在《本草图经》中也曾提到吴茱萸：今处处有之，江浙、蜀汉尤多......九月九日谓之上九，茱萸到此日，气烈熟色赤，可折其房以插头，云辟恶气御冬。苏颂是北宋中期的博物学家。他记载江浙、蜀汉尤多，不代表北方没有，正所谓“今处处有之”。

南梁吴均所著的《续齐谐记》中记载了一段吴茱萸防疫的神奇传说。相传，汉朝的桓景跟随一位能医重病的方士费长房学道。费长房对桓景说，九月初九你家将有大灾，赶快告诉家里人准备一个彩色的袋子，装上吴茱萸，系在胳膊上，出门登高去。桓景照着做了，一家人登高回来一看，果不其然，他家里饲养的家畜都突然死亡了。家人因为外出才得以幸免。

在汉代刘安的《淮南万毕术》中还有这样的记载：井上宜种茱萸，茱萸叶落井水中，饮此水无瘟疫。悬其子于屋，避鬼魅。这和民间“橘井杏林”的传说非常相似。橘井的故事中是将橘子叶放到水中。其实吴茱萸和橘子都是芸香科的植物，它们的叶子具有相似的功效。传说归传说，下面我们来说说茱萸的临床应用。

   吴茱萸原植物 

药用功效

吴茱萸气味辛烈，历代医家多用吴茱萸的辛温大热之性，来温里散寒。张仲景有一首名方——吴茱萸汤，能温肝暖胃，是治疗干呕、头痛的经典方。

关于吴茱萸的药用，还有一个春秋时期的传说。据说，吴国每年都要向邻国楚国进贡。吴国使者听说楚王有胃寒腹痛的顽疾，为了讨好楚王，就把本国产的吴茱萸等药献给了楚王。但楚王看不上这些药材，以为吴国使者是在戏弄他，就把使者赶出了宫外。楚王身边的一位朱姓大夫是识货的，悄悄把进贡来的药材保管起来。第二年楚王腹痛旧病复发时，大夫就将吴茱萸拿出来煎药给楚王服下，效果立竿见影。楚王重赏了这位大夫，并问用的什么药。大夫就把事情原委汇报告了一遍。楚王听后便让楚人广植茱萸，同时药名中的“茱”字也为纪念这位朱大夫，加上了一个草字头，就有了吴茱萸之称。

当然，这只是一个传说。不过，通过这个故事，让人们记住了吴茱萸的功效，温中止痛。也记住了它的主产地，古代吴地、江浙一带。

吴茱萸不仅可以内服，温中散寒，也可以外用。中国中医科学院曾经有一位国家级的名老中医谢海洲教授，是国宝级的专家。谢老十分平易近人，也是我非常尊崇的老师。我曾经跟谢老一起到河北安国、广西靖西药市进行实地考察。我曾经听谢老介绍过一个他外用吴茱萸的妙招。碰到男子阴囊湿疹的情况，用吴茱萸煎汤，外洗，一般五次就可治愈。借此机会也缅怀谢老，怀念谢海洲老师。

山茱萸与功效

中药里的另外一种茱萸，名叫山茱萸。它是来源于山茱萸科的植物山茱萸Cornus officinalisSieb. et Zucc.的干燥成熟果肉。

山茱萸，顾名思义，它的生活环境一定是山地。山茱萸属于温带的植物，生长于海拔400-1500米的林缘或森林中，分布很广，适合阴凉湿润、土质肥沃的土地。现在山茱萸有两个主产区，河南和浙江的桐庐、淳安。除河南、浙江外，其他地方虽有分布，但产量都不是特别大。

我到过河南的伏牛山，那里是山茱萸的主产地之一。现在当地的山茱萸人工栽培技术已经很成功了。

山茱萸是一种乔木，寿命和人的差不多，可以活到一百来岁。开花结果一般要到10岁以后，从25岁到70岁的这段时间是它生命力最旺盛的时期。每逢春天，黄色的小花开得特别艳丽，远远望去给人铺天盖地的感觉。秋天里，红色的果实会挂满枝头，一粒粒果实就像一颗颗红色的玛瑙一样，但好看不好吃，味道特别的涩。

李时珍在《本草纲目》里提到山茱萸又名肉枣。其实，从植物学来说，山茱萸与大枣、酸枣可都没有关系。山茱萸和枣相似之处是果实成熟后，外表都是红的，而且里面有一粒种子，就像大枣的枣核一样，两头尖。但山茱萸果肉很少，薄薄的一层。所以山茱萸还有个别号叫枣皮儿。

到了收获山茱萸的季节，当地的老人家会坐在山茱萸树下，用手将果核挤出来。他们跟我介绍，一个老婆婆这样一天可以挤出10公斤的果实。所以在山茱萸的产地，满地都是山茱萸的果核。日积月累，地上就积了厚厚的一层果核，形成了一条自然而独特的迎宾大道。

山茱萸味酸涩，性温，无毒，有补益肝肾、涩精固脱的功效。家喻户晓的六味地黄丸就用到了山茱萸。而且山茱萸可药食两用，具有很高的营养价值；未来在保健品开发方面，也具有广阔的前景。

我们从重阳节讲到了茱萸辟邪的民俗，从吴茱萸、山茱萸的植物，讲到它们的临床应用。根据记载及功效来推断，古人重阳节佩戴的应该是“辟邪翁”——吴茱萸，王维诗中描述的也应是这一种。我们的中华文化中蕴藏着中医药，历史撇不开中医药，生活处处渗透着中医药，日日息息相关。

今天就讲到这里，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