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听】希腊史01|晏绍祥：发现希腊的远古时代

各位喜马拉雅的听众，大家好，我是首都师范大学历史学院晏绍祥。今天我要跟大家讲的是我们希腊史的第一讲，《发现希腊的远古时代》。那么这一讲所以特别的要做一个这种所谓发现希腊的远古时代，是因为我们的希腊史本身有一个发展的过程，它本身就是一个历史的产物。

首先，我们看一下19世纪的希腊史是什么样的？对不对？19世纪的时候，那么在19世纪中期，当英国伟大的古史学家格罗特在写他12卷的《希腊史》的时候，他的一开始上来跟大家讲的古代希腊的信史（就是可信的历史），只能从公元前776年算起。

公元前776年是个什么年代？那就是古代的第一届奥林匹亚的赛会。但是他还特别提醒我们，即便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有了比较可信的历史，但我们的整个的资料仍然是非常有限的。所以他即便是这样的话，那么早期的希腊有很多东西我们实际上也是没有把握的。

可是今天我们的希腊史是什么样呢？今天我们的希腊史要从人类到达巴尔干半岛北部开始，那这个时间可以说早的多。

根据我们现在研究的情况，大概是什么时候？是20万年以前，也就是说20万年以前人类已经到了希腊了，然后到3.5万年，也就是35,000年的时候，我们现代人的祖先智人也到了巴尔干，也到了巴尔干。

而这个农业在巴尔干那个地方，也就在今天希腊这个地方出现的时间大概是什么时候？公元前3000年左右，所以在等到农业出现之后，那么我们的文明史也就开始了。实际上在公元前三千纪初的时候，根据我们现在有人在研究，大概克里特最早的宫殿，可能是出现在公元前2700年到2800年左右。

你可以想象，所以我们今天的历史已经是长的多了，而这个文明的历史，那么至少是在公元前三千纪的中期左右，就出现在了克里特。到公元前的2000年左右，克诺索斯已经是进入到了它的宫殿时期，那么这样我们一看的话两相比较，19世纪中期只能从公元前776年算起，然后我们今天的希腊的文明史，至少是从公元前的2000年甚至更早的时候开始，这个差了1000多年。

那么1000多年的变化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这里我们就不能不提到一个，我们历史学非常重要的一个学科，那就是考古。考古学给我们古希腊史研究带来的变化，是非常显著的。就希腊本身来讲，我们要提到的几个主要的人物，也是我们今天的几位主角。德国的商人施里曼，另外英国的考古学家伊文斯，还有美国的考古学家叫布列根。最后这位我们要提到是谁？英国的一个年轻的建筑师叫文特里斯。

那么我们看到的整个的这样一个过程，它是什么呢？从发掘遗址到解读文字。到今天解读文字，发掘遗址（的工作）都在进行，都在进行。

那么在这个考古中间，实际上，使用考古材料绝不是从今天开始，也不是从施里曼开始，而是从谁开始？从19世纪初的德国的学者伯克，他早就使用铭文这一类材料，写过一个很有名的书叫《雅典国家经济》，后来他还编辑了《希腊铭文集成》。

到19世纪后期的时候，那么西方国家在雅典建立了很多的研究院，像有很多研究院一直到今天还在运作，比如说英国的雅典研究院，法国的雅典研究院，还有德国的等等这样一些国家，实际上很多西方国家，包括尤其是美国，什么瑞典、荷兰、意大利等等，实际上在希腊都有他们的考古活动。

当时那么在19世纪的中前期的时候，英国在以弗所、德国在奥林匹亚，法国在德尔菲这样一些地方（开始进行发掘），那么这些地方有很多比如说是考古的重要的场所，像德尔菲娜是宗教圣所，希腊人认为是波罗在那个地方发布神谕的地方，奥林匹亚不用说了，那古代的宙斯崇拜的所在地，然后也是古代奥运会，奥林匹亚赛会举行的地方。

那么这些人在那都发现了很多考古的东西，但是这些文物绝大多数是属于什么时候呢？属于古典时代或者是古风时代的，也就是公元前8世纪到公元前4世纪或者是更晚时候的那些文物，那么到更早的那些东西，当时西方人实际上还是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印象的。

这里面后来所以挖到前面去了，那要感谢谁呢？感谢德国的商人施里曼，所以我们第一个问题就是说为什么是施里曼？为什么说是施里曼？

那么讲到施里曼，我们就不能不先讲到古代希腊关于特洛伊战争的一个传说。关于古代特诺伊战争，那么最多的描写是出现在荷马的史诗中间，也就是荷马的《伊利亚特》和《奥德赛》。但是《伊利亚特》和《奥德赛》在今天我们看起来毕竟是太神奇了，那么在当时的很理性的欧洲人看来也是非常的神奇。

为什么说非常神奇？那里面你想想，人的命运都是由宙斯或者这些神灵决定的，而后面这个神竟然是亲自的加入到人类的战争之中，而且为了人类大打出手，在战场上大打出手这种情况。

实际上，启蒙以来很理性的西方人看来，这就是一传说，不可能是历史。

所以很长时间里面，对于特洛伊战争，还有特洛伊在什么地方，虽然有人感兴趣，但没有几个人真正的把它当真的。那么这里面只有一个人是个例外，这个例外的是谁呢？那就是德国的商人施里曼。

这位施里曼的成长经历是很有意思的，他家里是一个牧师，实际是很穷的，他小的时候也没有受到太多的教育。据说他在小的时候有一次过生日的时候，他父亲送给他了一本插图本的那种历史书，上面有一个场景就是特洛伊汹汹大火，埃涅阿斯，就是特洛伊的一个英雄，背着他的父亲，带着他的妻子还有孩子，仓皇出逃，那么一个情景。

那么据说施里曼看了那个东西之后，从此他就觉得这么优美的东西怎么可能是个假的呢？那理当是个真的，我长大以后一定要把这个地方给找出来，但是他家里的条件有限，他自己没有受到很好的教育。

后来那么他自己为了要谋生，他在谋生的过程中间做过很多的职业，比如说他做过酒店的侍者，做服务员，据说他在做服务员的时候，有一次经历那也是很特别，特别在什么地方，特别在有一次一个醉汉，到了酒馆里来了，一边在喝的醉醺醺的，一边在那里背了几行《伊利亚特》的诗篇，施里曼一听，这太优美了，赶紧给他上了一杯酒，啊，接着背接着背。

他真的是对这个非常入迷。但是，因为他自己没有精力，他没有财力能够支持他去做这些工作，但他就确实一直是非常喜欢这个东西。

后来他就去做了海员，但是这个人当时也比较倒霉，做海员的时候就说第一次出海船只就失事了，他自己好不容易逃得一条性命。一直到他20来岁的时候，他到荷兰的一个阿姆斯特丹的商行去当员工，从此开始，好像他的运气就变好了。他在这个期间就学外语，学外语当然它是一个德国人，德语对他来说当然不是问题，他还学了英语、法语很多语言，但是他没学希腊语，他觉得他学了希腊语之后，他可能憋不住，他就得到希腊去了，所以他没有学希腊语，但在这个过程中间他学了什么？他学了俄语，学俄语，就是有人吧，外语的天分确实是好。

当时在欧洲学俄语，因为俄罗斯在西方也是被视为边缘，这个不是很文明的一个国家，也没多少人懂俄语，学俄语的材料也很少。据说他是找了一个索福克勒斯的一本俄语译本，然后还找了一个老掉牙的，不知道是语法书还是字典，自己就在那自学上了，他不但自学，他还在那里念，结果念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大，估计那个房子隔音不好，吵到了邻居，最后被邻居投诉，好几次搬家，但是最后他终于还是找了一个房子，完了以后他还找了一个人听他来念俄语，花钱雇人听他念俄语，他当然学了一个多月，学了一个多月之后，后来莫斯科有一个商团过来，俄罗斯有一个商团过来，过来的时候要跟商行谈生意，然后别的人都不会说俄语，施里曼在学了一个半月的俄语，自己就上去跟人家聊起来，最后好像还聊成功了。

聊成功之后，觉得他自己可以独立经商，在这之后没多久，那么正好赶上克里米亚战争爆发，那么施里曼通过这场战争发了财，通过这场战争发财，发财之后他就决定一边经商，那么他要实现他童年的愿望，所以他就去考察希腊。还去了哪儿呢？去了今天土耳其的西海岸，靠近黑海海峡的边上，南端有一个小的土丘，当时叫希萨利克，到了开始的时候，因为当时西方人对于如果说有特洛伊的话，那么特洛伊到底是在海边上的希萨利克，还是在离海边更远一点的一个村庄叫布纳尔巴希。到底还是在那个地方?

所以他当时他先去了布纳尔巴希，因为很多人认为应该布纳尔巴希是当年的特洛伊，原因是什么呢？布纳尔巴希这个地方离海岸比较远，躲在一个山坳里，防御比较好。施里曼就去了布纳尔巴希，他绕着村庄考察了一下，首先考察的就是有地形这一方面的东西，后来他注意到一个什么东西，注意到布纳尔巴希有一个泉水，泉眼比较多，而荷马描写的特洛伊只有两股泉水，然后最后他在布纳尔巴希一看有32处泉水，后来当地人告诉他哪只32，还有呢！ 一共有40。他觉得第一这个地方不可信，那么这是一个不可信的地方。

那么另外一个不可信的地方是哪儿呢？如果大家读过伊利亚特都知道最后特洛伊方面的英雄赫克托尔和希腊方面的英雄阿喀琉斯两个对面决战的时候，赫克托尔是绕着特洛伊的城墙跑了好几圈，而这个施里曼既然是这样可以跑的话，我也跑一把试试，他绕着布纳尔巴希的村庄就开始跑上了，结果发现村庄的周围非常陡峭，不要说跑了连走都得连滚带爬，所以这样让他觉得这个地方不太像。

那么第三个不太像的地方在哪？布纳尔巴希，离海太远。那么当时荷马史诗描写的那说是这个要离这个海边很近的，因为希腊的英雄在战场上打完仗之后回去取东西，很快一天可以几个来回，布纳尔巴希离海边太远，他就是这三点让布纳尔巴希不太可能是，所以他就离开了，他就然后去考察希萨利克，然后在希萨利克这个地方，他按照荷马史诗的描写，一样画葫芦，跑几圈看看泉水，然后再看看这个距离，一看觉得这个地方有可能，所以他坚决相信这个地方，所以从1870年开始，他就雇人开始在希萨利克进行发掘，那么他在发掘的第一年，马上就发掘出了很多的陶片这一类的东西。然后按照他的这种划分，他一共发掘了9座前后叠压的这种城市。

这样经过从1870年到1873年连续的几年的发掘，当然它不是每年一年到头都在那挖，它实际上一年只干几个月，挖完之后等于他发现了9个城市，大量的文物，一共有8000多件文物。 然后施里曼最大的一个贡献是除了发现这个地方之外，他还用陶片来确定地层和年代，主要是在这里边，他为什么相信这个地方是特洛伊呢？是因为他在里边确实发现了黄金、手镯各种值钱的东西。

但是这个人是一个商人，我们别忘了，所以他把这些文物就偷运到了欧洲，躲着土耳其政府，偷运到了欧洲。等到他偷运到欧洲之后，当然就跟土耳其闹翻了。而欧洲的学界也有很多人觉得这个东西不可信，因为很多人相信这什么玩意儿这都是，这可能就是一商人装的一些假古董。

所以在这个基础上，那么施里曼就是说既然你们不相信我，那我到希腊大陆上去发掘去。所以从1876年开始，他就在希腊大陆上去发掘，先发掘了迈锡尼，后来又发掘了提林斯。迈锡尼他很快就发现了所谓阿伽门农的黄金面罩，还有墓圈，很多墓葬这一类的东西，他还曾经希望去发掘迷宫，就是克里特，但是因为他没有受过很认真的考古训练，所以他圈定的地方比较大，最后没成功，最后没成功。

而克里特这个地方，所以吸引人，是因为古代希腊有很多传说，米诺斯王、能工巧匠代达罗斯，尤其是迷宫，要据说迷宫进去之后你是出不来的，而迷宫里面米诺斯王养了一头米诺牛，米诺牛不是要吃草，它是要吃人的。雅典每年都给它进贡童男童女，每9年一次要给他进贡7对童男童女，是有这么一个传说。

而当然后来历史学家也有一些记载，但是一直我们不知道所谓的迷宫在哪个地方。一直到1900年，英国的考古学家伊文斯到了克里特，然后把克里特他很容易的就圈定了他认为的迷宫的地址，这样的话地主的数量，就是主人的数量少多了，他跟这几家谈判把这个地方买下来，买下来之后在那发掘，很快就发现了宫殿、泥板文书等等各种东西。

英国在发掘成功之后，那么其他的国家跟着也都参与，所以先后在克里特的其他地方，比如说法埃斯特、古尔尼亚、马利亚等等这样一些地方发现了很多的宫殿，但是在这里面贡献最大的是谁？还是伊文斯。

伊文斯根据与埃及，西亚文物的比较，确定了克里特文明的分期，并且用希腊人传说中的米洛斯，给这个文明做了一个命名，就是所以这个克里特文明，有时候又被称为米洛文明。

这样的话，我们看到又往前推进了一步，施里曼发现了特洛伊，伊文斯发掘出了迷宫。但是伊文斯因为他是自己出钱，自费在这发掘，在克里特发掘，所以在克里特那个地方发现了大量的线文字B的泥板文书，伊文斯是拒绝公布，这样的话让别的学者的研究受到了很多限制。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美国的考古学家布列根出面了，布列根是一个正牌的考古学家，他曾经和英国的学者沃斯一起共同研究希腊青铜时代的年代学，给希腊大陆上青铜时代这个年代学建立了一个很好的框架。后来他还在美国的塔夫托基金会支持下，重新发掘了特洛伊，并且把荷马的特洛伊定在第7层的a压层，他认为那应该是荷马的特洛伊。

发掘了这个之后，后来他就到1939年的时候，也就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前夕，布列根率领着美国的考古队到了今天伯罗奔尼撒西海岸的派罗斯，在那个地方，传说荷马史诗中间老英雄叫涅斯托尔，就住在那个宫殿里面。布列根就在那个地方去发掘，不但发掘出了宫殿，圆顶墓这样一些很重要的文物，而且找到了600块左右的泥板文书，一共有600多块，据说是有600多块的泥板文书。

那么布列根和伊文斯不一样，他是塔夫托基金会支持的，所以他把这些文物、这些泥板文书经过细心的整理，一块一块的都把它们给公布出来了。

当然最后没多久，考古发掘没多久，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希腊受到了入侵，在这个过程中间，英国美国的考古学家想办法保护克里特、派罗斯的这些遗址，还包括这些泥板文书，没有让他们被德国人发现，并且把它给破坏掉，并且把它给破坏掉。

那么这里面就出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线文字B到底是什么语言？所以伊文斯和布列根曾经猜测是希腊语，但是没有说的很明白，后来那也有人猜是西亚文字，但是在这个过程中间，文特里斯把它给解读出来了，而文特里斯解读这个东西，证明它是一种希腊语，而且他在1952年6月的时候，在英国广播公司的一次节目中间，把他的解读的结果，还有解读的原则给公布出来了。

到1953年的时候，他和查德维克合作，出版了《迈锡尼时代的希腊语文献》，公布了他们的解读原则和原理，并且翻译了第一批泥板文书，证明线性文字B正式解读成功。

那么这样，最后你看我们回顾一下，从19世纪公元前8世纪希腊史，经过施里曼、伊文斯、布列根，还有后面文特里斯这些人的努力，古代希腊的远古时代才慢慢的被揭开了面纱，那么古代希腊的文明的历史也被上推到公元前的三千纪。

那么至于说公元前三千纪到公元前一千纪左右，远古历史希腊到底是什么样的，那是我们下一讲的内容，今天的这个讲课就到这里，谢谢各位听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