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听众大家好,欢迎收听《东西情报站》,我是大白。
我们讲完了第一个主题“美国政治”,在开始第二个大主题“金融”之前,还是给大家插播一些时事解读。既然是时事内容,那照例我盖一个时间戳,这期的定稿时间点是5月7号。
下面大概两期内容主要来聊一聊国际疫情和我的一些担忧。
最近大家对疫情的关注度已经在下降了,为什么这个时候要重提疫情这回事儿呢?关键点就在这个“担忧”上面。
一、欧美的顶层和下层“合谋”复工
目前海外在发生一些不太好的转向,说是海外,其实我主要指的就是欧美。毕竟第三世界根本没有多少可靠的信息传出来,如果不是身在其中的人,是完全搞不清楚他们到底什么状况的。国际社会就是这么残酷,如果你弱小,那么你的不幸和悲伤都会比别人的份量要轻很多。
具体到这个“不太好的转向”,就是目前欧美一些国家正在出现顶层和下层的“合谋”——他们在试图弱化疫情的影响,推动解除封锁、恢复经济。
为什么会是顶层和下层的“合谋”呢?
听过“美国政治”主题后大家应该都能理解,其实西方的城市中层是相对正常的一群人,他们受过良好的教育,心里明白病毒的厉害,珍惜自己的生命,所以他们是目前西方的理性力量来源。但正是因为他们是有家底的中产,所以行为上会比较克制,不太走极端,以至于在目前西方舆论那种吵吵闹闹的环境里面,他们的嗓门就显得不够大,被压制住了。
而下层,一方面,确实经济困难,再封锁下去,日子很难过,这个是客观问题;另一方面,主观上则是教育水平糟糕,迷信、反科学,本身就不认为疫情有什么大不了的,所以他们就成了反智力量的来源。
而顶层现在要面对巨大的经济压力和资本集团的压力,自然就很容易选择利用下层这种非理性力量来推动“解禁复工”。
目前出现这种转向的国家有两类:一类是意大利、西班牙、比利时这种勉强算是过了高峰,疫情有所好转的国家;另一类就是美国、瑞典这种高峰都没有过就想硬上的。但即便是在那些有所好转的国家,也远远没有到消除疫情的程度。
以意大利、西班牙为例,近几天的每日新增确诊病例依旧在1000-3000例的区间。这是个非常大的数字,几乎是我们高峰期的水平,说明社会上潜在病患依旧很多,根本达不到安全复工的要求。
具体各国的确诊数字我就不详细播报了,各大资讯平台上很容易查到,我说个大概数量级,以便大家有个概念。目前确诊病例方面:
美国累计超过120万,现存接近100万;
英国、法国、意大利、西班牙四个国家各自累计确诊都在20万上下,现存在6万到15万之间;
德国累计17万,但现存只有2万,算是处置得比较好;
韩国止步于1万,现存只有1千出头,文在寅政府这次的表现算是国外最好的;
日本依旧是检测不足的糊涂账;
巴西和俄罗斯处在高速增长当中,而巴西总统现在也是闹着复工的积极分子(这位老哥完全是川普的脑残粉)。
对数据有了大致概念后,我来说说数据背后的问题,主要是新增确诊和死亡率两点。
1.新增确诊减少,不代表潜在病患清除或感染停止
我们还是以意大利、西班牙为例,这两个国家高峰期每日新增确诊在七八千例水平,现在降到大概两三千例,相当于高峰期的30%。但是下降非常缓慢,有一点平台期。
目前全世界的主流声音似乎都是解读为——这两个国家已经控制住了疫情。当然,这个可能是对的,确实控制住了。
不过,这里我要提供另一种看法,就是单纯在新增数据上出现数量级以内的下降,是不能作为疫情得到控制的充分证据的。因为海外绝大部分国家都存在一个问题,就是检测量存在封顶、停止扩大的情况。
我们把社会想象成一个池子,那么一开始由于没有防控,病毒自由传染了一段时间,池子内必然积累了大量病患,病患的密度比较高,同时传染也还在继续,病患在自然增长。
这个时候封锁和检测开始,由于病患密度高,一开始检出率自然也就很高。检测持续进行,病患从池子里不断被捞出来,同时封锁让传染减慢,新增感染的速度减小,小于捞出来的速度。那么这个时候,池子内未检出的病患的密度自然就是不断减小的。
密度减小,而如果每天检测的总量不扩大,这个时候检出的病患数量自然就会不断减少。少到一定程度之后,就差不多跟新增感染接近打平。那么一头增一头减,达到了一个动态平衡了,就会出现每天新增确诊数据下不去,变成一个中低水平的平台期。
新增确诊减少,最多只能证明社会潜在感染者总数有所减少、密度有所降低,既不能说明潜在感染者趋于清除,也不能说明新增感染得到控制。要确认清除潜在病患和感染停止,需要大规模拉网式排查,就类似武汉做的那样,但是看上去这一点似乎绝大部分国家都没有能力去做。
我这个模型类比不一定是真实情况,只是一种合理的可能性;认为控制住了,也是另一种可能性。但是人命关天,不应该在几个可能性里面赌博,而是应该通过拉网排查获取足够的证据。
这是第一个问题——新增确诊,我们看第二个问题——死亡率。
2.高死亡率,说明社会上存在大量未检出的感染者
这个病在妥善治疗的情况下,目前学界比较公认的真实死亡率水平是1%-3%。我们医疗系统没有出现超载的湖北省外是0.8%,医疗资源相对充足且处置比较及时的韩国是2%,都是支持这个看法的。
这里可能很多人会有疑问,因为美国已经干到6%了,欧洲更是一堆百分之十几,而且他们的样本量还更大,不应该更能说明问题吗?
但是这里要注意,死亡率其实是就低不就高的。道理很简单,死亡率计算当中,分母比分子要容易出现偏差。分母由于检测不彻底而容易严重偏小,但是在检测出来的人群里面,临床死亡是几乎不存在误判的,那么死亡率的分子就是基本不会出错的。所以分母偏小,那计算结果容易严重偏大。
而对于庞大的没有被检测出来的院外感染者,虽然他们中也会出现死亡,但是由于检测优先重症,院外未检测的感染者当中轻症比例要高很多,死亡率整体是非常低的水平。
那么问题就出在这里,欧美的高死亡率数据,其实反过来说明了社会上存在大量未检出的感染者。以英国为例,20万确诊,但死亡率超过16%,反推总感染人数可能在100万-300万水平。
所以,未确诊感染者的这一块风险,目前在欧美是大到了几乎难以评估的。
二、强行复工,容易引发人道灾难
新增确诊和死亡率两个数据都不支持解禁复工,如果强行复工,弄不好真把疫情搞出一个拐点来——只不过他们期望的是向下拐,但实际上却有可能是向上拐。
这一点,新加坡和俄罗斯已经给我们展示过了,这两个国家本来都以为顶过去了,结果毫无征兆地突然爆发,俄罗斯半个多月增长到了16万例确诊,而只有500万人口的新加坡也突破了2万确诊。
但是另一边,欧美解禁复工的行动却又已经真实开始了。瑞典、西班牙、意大利等一些欧洲国家已经实质性地进入了复工进程。
美国那边,联邦政府层面虽然还没有正式解禁,但一个很明确的信号就是——顶级传染病专家福奇博士被排除在了白宫疫情防控的工作组之外(跟我讲过的韦伯·罗斯是一个待遇)。而且,已经有半数左右的州自行开始解禁复工,剩下的州抗议封锁、要求复工的游行集会也可谓是风起云涌。
社交网络上出现了大量针对科学界的攻击。最近看着Twitter上对福奇、对艾尔沃德、对比尔·盖茨的恶毒攻击,我简直感觉自己穿越了时光,望见了中世纪。从西罗马帝国灭亡到文艺复兴前的这1千年,就是欧洲的中世纪,这是一段非常黑暗的历史,那个时代的欧洲文明比同期的东亚文明和伊斯兰文明要蒙昧落后得很多。
这里我再提及一下所谓的"群体免疫"问题。我本来以为这个东西基本都理解了,但最近还是看到不少误解和疑惑,所以就干脆完整地解释下。
最近这些误解和疑惑的一大来源其实是4月23号,纽约州州长安德鲁·科莫宣布了一项调查。这项调查是在纽约州的19个县市里面测试了3000名出行人员,最后结果是13.9%的人呈现新冠抗体阳性。
于是,国内一些朋友就开始担心,是不是美国要实现群体免疫了,要所向无敌了,我们反而变成没有抗体的“弱鸡”,要被孤立了。
首先要承认,在免疫学上是有这个概念的——Herd Immunity(群体免疫),这是真实存在的现象。接种疫苗产生抗体,就是人工实现群体免疫,也是唯一代价可控的群体免疫方式。
实现群体免疫需要的人口比例是(R0-1)/R0。新冠的R0目前看在5以上,那也就是需要80%以上的人口抗体阳性才可以。这个感染比例之下,是根本不可能让病毒选择性地感染相对强壮、低死亡率的青壮年的,早就把老年人和基础疾病患者这些易感高危人群都覆盖进去了。
所以,要是不借助疫苗,自然形成对新冠的群体免疫,那说白了就是让新冠把全量人口都过一遍。那结果会是什么呢?自然就是人道灾难——年老者、体弱者、基础疾病患者会出现大规模病亡。
现在,英美的现实也确实在往这个方向发展,养老院成了重灾区。那这样还有什么意义呢?不就是什么也没做吗?
去年的国产大片《流浪地球》里面有个词叫“饱和式救援”,这个也是我们在武汉采取的方式。我觉得英国政府提出来的这个做法可以称为“饱和式死亡”。
况且,也不是所有疾病都可以免疫的。比如水痘就可以二次复发为带状疱疹;再比如流感,由于它的病原体是单链RNA病毒,非常容易变异,抗体很快就会失效;而新冠病毒正好也是单链RNA病毒,现在没有证据证明新冠可以获得长期免疫。
人类光文明史就有几千年了(这还没算百万年的史前时代),有文字记载的瘟疫就经历了无数——鼠疫、霍乱、疟疾、黄热病、梅毒、甲流……其中不乏感染上亿人口、杀死上千万的,这里面有哪个实现了群体免疫?
那么,这些简单的道理是不是英国人不懂?当然不是。那么大的国家,顶层的官员和专家还不至于那么无知。说白了,他们是在偷换概念,不想承担责任,也不想付出经济代价。最好大家都权当无事发生,但又不好意思这么说,于是就找来了“群体免疫”这么一个原本存在的概念,拿来套在自己的“不作为”外面,让大家以为他们是在实行什么高大上的牛逼策略。
而且他们看准了不止他们一家政府想不作为,有的是有心没胆的别的政府,所以认准了只要他们一开口,就会有人帮腔。要说玩文字把戏,英国人确实厉害。
虽然这一套策略最后被民间和科学界喷了回去,但实话讲,最后英国和一些其他欧洲国家的实际操作并没有好太多,无非是没有再用这一套说辞了而已,人道灾难已经发生。
至于科莫公布的那个调查,“3000个出行人员”这个样本的代表性本身就有问题。纽约州是美国经济水平、人口素质最高的州,封锁相对得力,这个时候必要出行的人员本身就是少数高危群体。况且即便不考虑样本选取的问题,13.9%的比例也远远不够,还得翻6倍才行。
纽约州现在已经死了2.5万人了,这还没有计算普遍存在的未确诊死亡,如果这再要翻6倍的话,基本就要接近20万人。纽约州才不到2千万人口,这么一除就是1%的死亡率,换算到全美国就是300万死亡。
无奈全球经济互联互通,牵一发动全身,他们这么弄,难免对我们的经济运行和国际关系产生影响。这也是为什么之前一篇时事解读里面我曾经提过,二季度经济数据要恢复往年水平有很大困难,主要就是这个外部风险。
加上全球死亡人数如果失控的话,会加剧各国之间的情绪对立,对国际关系产生进一步的挑战。最近不少朋友都在担心所谓的“中美脱钩”问题,目前全球的民间情绪都在“右转”,确实相对容易引发这样的冲突。
这里要说明下,国际关系里的“右”是指国家主义、民族主义,“左”是指国际主义、普世主义。说人话就是:“右”是自己优先,“左”是全球平等。
那么这期分析完了疫情的风向,下一期我们来聊一聊由此衍生出来的国际关系和国际经济风险,尤其是中美关系,那么我们下期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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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何海东 审核|朱小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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