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南朝历史趣谈，房东打架租客遭殃

前言

说大家事儿讲小故事，欢迎收听由北京出版社出品的大家小书系列丛书解读，我是开浩。

上节我们说了北方政权的演变，也就是游牧民族占领北方后，北方地区发生的事儿，这节呢我们就讲讲南朝，也就是游牧民族占领北方之后，南边发生的事儿。

首先我们先从南边的第一个政权东晋开始讲起。

胡人说东晋（一个特殊的时代）

东晋是一个比较特殊的政权，为啥这么说呢？因为这个政权本身就是个骗局，这个时代的皇帝根本没有什么实际用途，而是被豪门士族拿出来当吉祥物的，骗百姓的，你看你们的天子还在呢！（本意其实是不能明着统治，因为汉族的皇帝是天授的，不是谁有能力谁当的，你要统治汉人，你要遵守他们的玩法，所以都是挂汉族皇帝的羊头，卖豪门士族的狗肉）虽然大多数东晋皇帝都是吉祥物，但是你不可否认，用吉祥物当政，在当时那个家天下的年代十分好用，当时的百姓是相信这个幌子的。

回顾一下上节和上上节的内容，占领北方地区的游牧民族，互相掐的热闹的时候，发现一个比较严肃的问题，人家南方的东晋政权好像才是这里的主人吼，我们客人打成一团，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呢？

虽然心里有这样的疑惑，但是当务之急还是要解决一下自己被鄙视的问题，我们前两讲说过，游牧民族前期投靠中原政府纯属是因为要活命，逼不得已，可到后来矛盾逐渐升级，到西晋八王之乱后，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抢夺资源了，中原人虽然打不过游牧民族，但是中原人不服啊，嘴上不饶人，于是中原人文斗，而游牧民族却坚持武斗，各自在各自擅长的领域闹个没完没了。

民族矛盾日益激化，就容易让我们忘了原来为什么打架，说到底，还是关于人权的抢夺，就好比两个小孩打架，虽然抢的是玩具，但根源还是有玩具的一方，不愿意共享玩具，进而演变为傲慢和偏见，但凡拥有更多财富的一方多一点谦让，也不至于闹得这么僵。

华夏文明的玩具，就是他们一直奉为正统的礼法。我们国家一直以来就是一个礼仪之邦，一个讲文明的国家，也是通过文明程度去论高低的国家，在古代，穷酸书生往往会更容易获得尊重，有钱的商人却经常被鄙视。

这一点在现代社会体现的依然很明显，比如说一个学者，即使他没钱没权，人们依旧会敬仰他三分，就比如说前两年的那个流浪大师，虽然只是一个流浪汉，但是他的文学涵养看起来很高，所以才会收到人们的追捧和尊敬，当然，这里有其他的一些因素，我们就不多展开了，毕竟这节的重点不是这个。

同样这种观念在东汉到东晋时代更为明显，并且因为那时候读书人都出身于世家，将来都有官职 ，所以这种以文明论高低的观念在当时更加普遍，因而这种观念也被带到了与游牧民族的关系当中。

而当时的游牧民族文化程度，或者说文明程度高吗？从我们现在能够看到的一些历史资料来看，并不高。比如说当时他们在生活上有吃人肉的习惯，在家庭中有父亲死了母亲就要嫁给儿子的习俗，这在我们当时学过礼教的人看来，完全就是违背道德和伦理的存在，在中原文明看来，是未开化的野蛮人。

所以在当时以文明论高低的人看来，当时不懂礼教的游牧民族本身就要低中原一等，这也就导致后来，即使是游牧民族投靠了中原政权，但游牧民族依然不能跟中原政权平起平坐，无非在需要打架帮忙的时候被中原人称兄道弟而已。

这一点在八王之乱后，游牧民族早期起义的时候也能看出来。

我们上节说过，游牧民族在中原起义，最早是匈奴先发起的，在匈奴发起起义之后，其实当时的西晋政府已经注意到了这件事情，并且派人向其他外族军事力量写信求援，信中是这么写的，“自古以来，诚无狄戎为帝王者，至于名臣建功业者，则有之矣。将军长于军略，必建勋功。”

这封信其实意思很明确，大致意思就是说，从古到今，就没有说外族，也就是游牧民族做皇帝的，所以你别看匈奴造反那么厉害，终究是要失败的。言下之意也很操蛋，你们虽然打架厉害，但是你们就只有当小弟的命。

所以你看当时的人，连求援里都透露出对游牧文明的不屑和贬低。当然也因为这份不屑和贬低，西晋最后付出了灭国的代价。但话又说回来，被人看不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会激发成长啊。

就拿前赵、后赵时期关中羌族，也是当时的一个游牧民族的统帅姚弋仲来说，他有四十个儿女，他就总是教育这些子女说：“自古以来未有戎狄作天子者。我死，汝便归晋，当竭尽臣节，无为不义之事。”并最终在晚年时向东晋派遣使者，请求归属，言外之意也很明显，我知道我们没啥文化，可是我们跟着你们学不就好了吗？

话说回来，对晋朝乃至中原文明，游牧民族的心理是很矛盾的，一方面要争馒头，抢人抢钱抢土地，一方面又要争口气，虽然你们打不过我，但我也知道我素质教育不太行，因此游牧文明，对所谓的华夏正统还有些许的服从，这也是后期为什么晋撤到南方之后，游牧民族没有赶尽杀绝的原因。

东晋

了解完外部对东晋的看法之后，我们再从内部看看东晋是一个怎样的政权。

首先我们要看到一件事，那就是南方的经济。因战乱逃亡而产生的大规模迁徙人潮，集中地涌向了江南，结果使得这片此前尚未开发的广袤区域得到迅速开发，对此后中国历史的发展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现今中国出现北京政治中心和上海经济中心，这种政治中心和经济中心分离的格局，其中一个渊源，可以追溯到这里。

北方世家豪族迁移到南方之后，完全不担心没有劳动力可用，而同时因为南方的气候因素，粮食完全处于过剩状态，毕竟在北方一年一熟的稻子，在南方一年能够两熟甚至三熟，同样的时间和亩产，南方要比北方多2到3倍，南方自古为鱼米之乡也和气候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因而在北方遭受的粮食危机在南方却并无大的影响。

再加上我们前面说过，北方的大多数游牧民族对东晋态度也比较模糊，所以除了早期时候，世家豪族刚迁移到南方，过了一段担惊受怕的日子，怕北方的游牧民族追杀过来之外，这些世家豪族们在南方的生活还是很舒服的。

也就是在这种如此安逸的情况下，有一些世家豪族的子弟反而不喜欢做官了，还是那句话，得不到的才在骚动，被偏爱的永远有恃无恐，做官这件事，在当时是那些寒门子弟毕生的梦想，但在在世家豪族子弟眼中却是稀疏平常，弃之如履。

那这些世家豪族子弟去干什么了呢？游山玩水，吟诗作画，借着南方山水的美景，山水田园诗也在这个时期借着这些豪族子弟之手达到了顶峰，比如说陶渊明的田园诗，谢灵运的山水诗，在当时可谓一绝，我们在文学部分狠狠的剖析过，就不多赘言了。

在这里我们插一句，我们听王羲之练字的故事，他能够练字将一池水都因为洗笔洗成了黑色，除了要注意人家的刻苦以外，还要注意人家家里是有池子的，物质保证了，精神生活才有保证，所以他家啥家庭就不用我多说了吧。东晋对于门阀家族来说，总体还是偏安逸的。

好了，回到正文，通过我们前面提到的阶级东晋结构，其实很多人应该也能看出来一个问题，那就是东晋这个政权是矛盾且复杂的，有资格有文化能做官的人不屑做官，没资格没文化的人想做官却没门路，因此在这种情况之下，寒门和豪族之间的矛盾就爆发了。

宋齐梁陈一个样

作为一个古代政权，最良好的运行方式就是君主和豪门官员制衡，势均力敌，百姓作为决定性的筹码，这样才能让整个国家进入良好运行的状态，就像博弈论里说的纳什均衡一样，谁都有对方需要的资源，谁都愿意贡献出资源，那么社会才能良性发展。

举个栗子，就拿我们现在的打车市场来说，前两年滴滴和优步的竞争不知道大家还有没有印象，当时可以说两家为了争抢用户是大肆撒钱，你发5块钱红包，那我就发10块钱优惠卷，你发10块钱优惠卷，那我就发15的红包，两家可以说打的有来有往，而在这场竞争当中当时最大的受益者是谁呢？用户。我就记得当时有很多人把两个软件都下载了下来，出去的时候用这家的红包，回来的时候再用另一家的优惠卷，回家一看打车的钱比自己坐地铁都便宜，所以行业迅速发展，才有了后来打车如此的便捷。

而皇权和臣权也是如此，皇权做大的时候大臣可以裹挟民意劝阻皇帝别乱搞，臣权做大的时候皇帝也可以操控民心去阻止大臣作乱，而在其中不管是是大臣利用百姓也好，还是皇帝利用百姓也好，都有一个必要的前提，那就是双方必须先补贴百姓啊，比如分土地啦，减税啦，降低徭役啦，毕竟没好处的的事谁拥戴呢？

所以我们经常看见说谁谁谁操控民心，不要觉得他怎么怎么样，毕竟他想要操控民心首要条件是要得到民心，就怕所有人都觉得民心不重要了，这才是最可怕的。就比如某些APP，你想变现可以啊，但是你也不要搞的都是广告，我们还看新闻不看？你把用户得罪死了，谁跟你玩？

因此在东晋，日子真正过的好的还是这些世家豪族，百姓种的土地是他们的，百姓住的房子是他们的，百姓归属的政权都是他们的。就像是大房东和二房东闹别扭，疯狂的给房客们降房租，你说房客们爽不爽？东晋初期频繁出现各种利民政策，就能说得通了。

虽说房客们很爽，但是依然不能忽视了，房子还是人家房东们的，神仙打架固然热闹，可是一个不留神，凡人肯定遭殃。看到现在的美国没？总统上任前，能许给百姓的都许出去，总统上任后，能从百姓手里抢的，就再抢回来呗。

这样的斗争会怎样？你也看到了，美国有党争，那东晋也一样，拉帮结派，报团取暖，为各自团体争取利益，就好比房客们组成的租客委员会，因此东晋，除了大家族外（房东群），就产生了各种各样以地域结成的党派，比如什么山东帮啊，河北帮啊。

我们前面也说过，东晋的皇帝和豪族是站在同一个立场的，说白了就是房东联盟，还是有组织有纪律的，房东们虽然吵架，也没人想着把房子烧了，而租客委员会就不一样了，这些人从底层上来的，他们的利益一旦被剥夺，那就不是吵架这么简单了，砸了你的房子也正常，因为这些房子不是自己的啊，更有甚者抢房子抢地，自己当上了房东。

所以在东晋，各大势力林立，最大的战争就不是对外的收复战争，而是对内的平叛战争，各方势力互相围剿。最终以军阀为代表的刘裕在围剿中获胜。

因为刘裕从小就在底层挣扎过的缘故，所以他也一直明白东晋政府的弊端所在，说白了就是房东太多，因此他吸取前朝世家豪强挟主专横的教训，抑制土地兼并，重用底层人民，奠定了南朝“寒人掌机要”的政治格局，就是让老百姓当官嘛，也为后来科举制度的出现，奠定了基础。

但是说到底，刘裕与这个世界还是格格不入的，你倒是把房东们兼并了，自己在小区里统一招租了，房客是不少，可是其他房东还跟你玩么？闹不好被你一起吃了，那得不偿失。于是自刘宋篡位以后，几乎再难看到有北方有士大夫、世家子弟逃亡江南。

按理说你不来我可以自己玩，但是别忘了，文明一直掌握在读书人手里，所以刘裕建立的宋王朝，是一个正统性备受华北汉族士大夫质疑的政权，同时引起了他们“对江南政权的离心”。秉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这群读书人又开始向游牧民族政权靠拢了。

史书中就能看到端倪，在为刘裕及其以后的江南其他朝代的皇帝立传时，都一律称之为“岛夷某人”，例如“岛夷刘裕”。在称呼上把这些皇帝和外族人相提并论。所以说在当时华北汉族士大夫思想发生了很大变化，甚至连这种记载上的变化都受到影响（把江南政权视为夷狄）。

当然这些情况虽然造成了南方刘宋一定程度上的人才流失，实际上并无伤大雅，毕竟地球缺了谁都照样转，朝堂也一样，真正关键的是刘裕只看到了世家的弊端，一心只想把世家赶出去就算完事，但实际上他并没有看到世家的本质。

世家的本质在于教育垄断和人才垄断，只要不解决人才上升的问题，那么世家就永远会存在，王家走了还有刘家，而刘裕并没有对这点进行约束，而是一味地驱逐原先的世家豪族。

所以刘裕建立的刘宋在经历了几代皇帝之后，也走上了前朝相同的道路，皇帝一代不如一代，人才断层日益严重，最终又被大家族们反叛，其他王朝，也无不如是。

经过了几次迭代，南方再无鱼米之乡，早就是一片乱象了，而与此同时北方地区，在经历东魏，西魏，北齐，北周的东西分裂融合之后，反倒来了个中西结合疗效好，隋朝正式站上了历史的舞台，北方政权再次达到了空前强盛的地步，最终挥兵南下，结束了这270年的割据局面。

结局

对于南北朝，真的有很多能说的地方，比如说当时的佛教道教，当时的山水田园，当时的园林艺术，还有很多比如说当时的爱情故事。但是这些都没有在这三个篇幅中去大量的出现，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呢？其实主要有一个原因。

前段时间在某音上看到一段文案，大致意思就是说羡慕南北朝时期的自由，名人隐士等等等等，下面一堆好评，但实际上在那个乱世，在那个只要你不努力你的民族就有可能被灭的年代，有些东西本不该出现，比如山水田园，别着急着反驳，我给你举个栗子你就明白了，同样是外族入侵 时期，你能相像一下，在抗日时期，一部分人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而另一部分人却在后方游山玩水，甚至还要说一句“这山真好看”，如果是你，你会怎么看这些人。

虽然我们不否认，他们这些人对文化的确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可是这些贡献的确是有点不合时宜。或许这可能就是命运的玩笑，佛教，道教，山水田园，名人隐士，这些本该出现在盛世的东西，却兴起于乱世，也许这就是这个时代的魅力。

所以在这场战争中我们真正应该感谢的是汉朝之前的先贤，他们推动了我们的文明历程，让我们用文明程度来做评价标准，虽然偶尔会出现激化，但是整个民族的方向是追求文明的，并不是单凭武力高低的，游牧民族即使持有强大武力，却也依旧对我们的文明怀有敬畏，并且学习主动融合到其中，否则欧洲大陆的分裂，就会在亚洲上演。

当然我们也没必要对这些民族产生差异之心，就像韩愈给《春秋》做批注时说的那样：“孔子之作《春秋》也，诸侯用夷礼则夷之，夷而进于中国则中国之。中国也好华夏也好，从来都不是一个国家的名字，而是一个文明的称呼，只要你愿意学习华夏文明，那么你我皆是中国人。

再提一句，不要总觉得那个时代有多好，因为这个时代终归是乱世，我们看到的那些美好的人和物，都是当时世家豪族才能拥有的东西，百姓可没有真的好，什么叫盛世，我说一个现象你体会一下：近些年有些产业发展的挺快的，比如文玩行业、互联网娱乐行业，文化娱乐老古人眼里，是富家子弟玩意儿，这些东西现在我们普通人都能享用，这才是“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呀。

好了，魏晋南北朝的章节我们就此就算告一段落了，还是那句话，这个时代很复杂，三言两语很难讲透，也很难描述全面，如果要是真的有兴趣去了解这个时代的话，可以看一下北京出版社出品的《魏晋南北朝史略》，作者是何兹全先生，我们节目的总基调也是从这本书里找到的，由于时间原因，我们就不在这个时代继续停留了，我们下期隋朝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