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 六祖坛经丨中国禅宗的发展和历史渊源

正文

从今天开始，我们进入一个主题就是中国的禅宗。

禅宗从隋唐以后大兴，成为影响中国文化一个极其重要的内容。可以这样说，如果我们对中国禅宗的了解不够，没办法阅读中国的历史，中国的文化史。这个话是著名的史学家范文澜先生讲的，他在文化大革命期间受过冤屈，正好能沉下心来思考他对中国历史的研究。他就指出曾经对于佛教的偏见，包括对中国佛教史的偏见，使得他研究中国历史是有偏颇的，他就得出个结论，如果对中国禅宗、中国佛教不了解，是没办法真正理解中国历史，或者中国文化。

进入中国禅宗的讲解之前，先给大家讲一个话题，叫揭开佛教神秘的面纱。因为禅宗是佛教的一部分，或者是佛教到了中国以后呈现出的一种文化状态。我们首先应该对中国禅宗的文化源头做一个了解，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更好的理解中国禅宗的意旨、神韵，以及他的智慧和妙用。

佛教的创始人叫乔达摩·悉达多，后来成就之后被称作释迦牟尼。他出生在今天的尼泊尔和印度附近叫迦毗罗卫国，他生活的年代跟孔子的时代相当。他出生的家庭是刹帝利，在整个印度的种姓社会里边，第一个最珍贵的叫婆罗门，掌管宗教、掌管信仰、掌管人的思想，第二个就是管理层，国王这个阶层，就是刹帝利。可见乔达摩·悉达多他的出身是比较尊贵的。但是一个王子，面临非常富裕，常人所以为豪华的生活不以为然。他在十九岁的时候，看到了很多生活中的苦难，生生灭灭的现象，于是他就产生了一个极大的困惑，就是生老病死从哪里来？我们人这一辈子，不管你活八十岁九十岁，来了然后死了，骨灰一烧，仿佛没有来过，人生就这么简单吗？就是一场过客吗？这样的一些很根本的，或者深刻的究竟的话题，就困扰了乔达摩·悉达多。乔达摩·悉达多就开始去追思这样的问题，探究这样的问题。

开始的时候去森林里边、树林里边，随着一些苦行的人进行苦行，历史记载有六年左右的时间，苦行很大程度上是要解决人的欲望问题。后来他觉得没有彻底解决他心中的一些困惑，然后又去雪山里边禅定，在那种甚深禅定的状态，又有将近七年，也没有解决他的状态，他就准备换一个方式去探究人生和宇宙的究竟问题。

由于他在雪山禅定的时候，吃的东西特别少，以至于他的身体非常消瘦，出来以后他到尼连禅河里边洗了个澡，这个时候就晕倒了。一个牧羊女就用羊奶煮的粥去供养他，然后恢复了体力。这一天就是中国所传的腊八。

恢复体力之后，他就在菩提树下打坐，他就发了个愿，他说我经过那么多年探索人生的真相、宇宙的实相都没有答案，我今天坐在这里，如果我再不能证悟人生和宇宙的实相，我坐死在这里也不会起坐。

历史记载，到了第七天晚上的时候夜睹明星，有人说是天上的明星，有人说是心灵的明星，我们不去追究。悟道以后乔达摩·悉达多说了一句话，“奇哉，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皆因颠倒妄想而不能亲证”。翻译过来就是，真是奇怪，每一个众生其实都有彻底觉悟的能力，可是我们要问，为什么很多人没有彻底觉悟，还是活成一个庸庸碌碌的凡夫呢？佛陀的回答就是，皆以颠倒妄想而不能亲证。只是因为我们众生都活得颠倒妄想里边，追逐的东西都不是真相，都是宇宙和人生的幻影，在追逐幻影的过程中，迷失了应该追求的方向，结果是在生死轮回里边沉沦，而不能证悟真相。这个话也是乔达摩·悉达多彻悟以后，一个非常非常深刻，或者说很能代表佛教智慧的一个话。

他悟了以后名字就变了，原来叫乔达摩·悉达多，现在被人称为释迦牟尼，释迦就他的族，牟尼梵文翻译过来就是圣人，释迦牟尼翻译下来就是释迦族出来的圣人。佛是什么呢？佛梵文翻译出来是觉悟，成佛就是成为一个真正的觉悟者。

他的这个话就是“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皆因颠倒妄想而不能亲证”，其实就把整个佛教的面纱给揭开了，他跟我们平时认为的宗教神秘没什么关系。

所以从这句话里我们知道，释迦摩尼佛觉悟之后，四十九年东说西说，干吗？实际上都是来引导人，返回你的心源去探究人生和宇宙的奥秘和究竟。

我们把释迦牟尼佛这些基本的字眼解释给大家，就是把宗教的色彩剥离掉，把它文化和智慧的特色给展示出来。这里有个故事，就引出我们讲的禅宗。有一次在灵鹫山释迦牟尼开法会，要把佛法最究竟的智慧传出去。当这个消息传来以后，很多人慕名而来，都要听一听这么一个大觉者，到底是悟了什么？可是当大家到了以后，发现释迦牟尼不说话，就从身边一个小姑娘给他供养的花里面摘了一个花，然后拈着给大家看。这个时候众人非常错愕，因为都是来听智慧、听讲解的，恰恰佛陀看着大家一言不发，只是拈花示众。这个时候座下的有个人叫摩诃迦叶，摩诃梵文就是大，摩诃迦叶就是大徒弟迦叶，他看了以后一下子就把佛陀想传达的东西悟了。悟了以后他也没说话，就笑，叫如来拈花，迦叶微笑，就在这一拈一笑之间，大家都很错愕的时候，佛陀就当场宣告，他说“吾有正法眼藏，涅盘妙心，实相无相”，今天法传了，传给谁了？就是迦叶。他告诉迦叶，你将来就是禅宗的初祖，什么是禅宗？佛心宗。而且告诉他禅宗传法有个特点，叫做“不离文字，教外别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迦叶就成为禅宗的初祖。

为什么这灵山一会，一拈一笑之间禅宗的秘密就传了，传的什么呢？一个人的心性净化到一定程度以后，到底是个什么状态？或者说一个人悟道以后到底是个什么状态？是一个超语言的状态。语言可以对它进行描述，但是语言描述的那个东西，并不是真正的它。比如说我去过泰山，你们没有去过，你就问我老师你说泰山怎么样子，我就绘声绘色的跟你讲泰山。可是我再讲泰山，是文字中的泰山，不是真实泰山，你要想了解真实的泰山，抬起你的脚步，一步一步的丈量泰山，那个是真实的泰山。所以内心里边证悟的境界可以说，但是说的并不是真实的状态。要想让一个人真正去悟，就是要抛开语言，要引导他也证出那个实相，去悟这个状态，用他的身心去体验，所以佛陀不说话，拈花。迦叶悟了以后，他也没法说，因为他也知道说出来的泰山不是真实的泰山，于是他就笑。这一拈一笑，两个人心照不宣，当场就传，这就是禅宗的初祖。

禅宗初祖以后，在印度一直传到第二十八祖的时候，就有一个人，叫菩提达摩，他的老师叫波罗蜜尊者。波罗蜜尊者在禅定的定境里边智慧非常大，未来、过去，整个在自己的心性里面展现的非常清楚。波罗蜜尊者就告诉达摩，他说佛法在印度会衰落，衰落以后，佛法的智慧在哪里生根呢？将来生根的地点在震旦，其实就是中国，你一定去把佛法的种子给种下去。那达摩就要问为什么是这样呢？波罗蜜尊者就告诉他，儒家、道家这种文化教养之后，整个中国人都有大乘气象。乘就是车辆，大乘那就是承载很多人。从孔子那个时代，从尧舜禹开启出来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仁爱天下”、“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就是让天下的众生都要去觉悟，都要去成就，这是大乘。当然有人说了对不起别人跟我什么关系，我只是追求我个人的一个小感受，这叫自修，自己去受益，小乘。

所以达摩菩提听了他老师波罗蜜尊者的话之后，经过马六甲海峡到南海，广州登陆，后来到了少林寺少室山那里面壁，等他的学生。某一天就等来了，这个人叫神光，据传妈妈生他的时候房间都亮了，神光。后来他在达摩菩提座下悟了之后，改名叫慧可。慧可接法之后又传给僧璨。

这里我要给大家提醒，达摩菩提从摩诃迦叶开始是二十八祖，但是到了中国以后，他又成为中国禅宗的初祖；第二个就是慧可，慧可之后又传给僧璨三祖；三祖传给了第四祖叫道信；道信传给了第五祖叫弘忍；弘忍就找到了我们将要拖出的一个主角叫慧能。慧能大师可是不得了，他在中国禅宗史上，在整个人类的佛教史上，开了一个先河。在佛教的体系里边只有释迦摩尼佛亲口说的才是经，叫佛经，而释迦牟尼佛之外，无论这个学生多厉害都是论。有一个人除外这个人就是慧能。慧能是释迦牟尼佛之外，唯一的一个张口出来也能称作佛经，叫《六祖坛经》，由此可见他在中国佛教史上地位。而且还不止，在慧能之前禅宗的传法，多半都是一个徒弟、两个徒弟，开悟的很少。但是从慧能之后，禅宗一下子开枝散叶，历史记载至少几十个人都是开了眼的大祖师，由慧能之后中国的禅宗成为整个佛教振兴的顶梁柱。慧能何许人也？下集再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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