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6|学习重在身体力行|王云翔

喜马拉雅的朋友，你好，我是豆神大语文老师王云翔。今天，我继续带你来读部编版教材必读书目《论语》。

你还记得，之前讲到“好学”的时候，孔子除了认为自己好学，在弟子当中只承认一个人好学吗？对，这个人就是颜回。既然说孔子和颜回好学，那你想，他们在学习当中的感受，是苦恼还是愉悦呢？一定是愉悦的，是十分开心的状态。如果一个人能够把一件事情做到极致，通常是可以从中感到快乐的。

你知道吗？《论语》中有两章，就讲了颜回和孔子关于学习中内心愉悦的故事。这两章也被收入了部编版教材七年级课文《论语十二则》，今天，我们就一起来看一下这两个故事。

先来看第一句话，孔子说：“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这句话里的“一箪食”，古代发音是“一箪食[dān sì]”，箪是用竹子编成的盛饭的用具，一箪食，一瓢饮，就是吃的、喝的都是最简单、最普通的东西；在陋巷，就是居住在最简陋的地方。这句话说的是什么意思呢？它是说颜回的生活条件很糟糕，一般人在这样的生活中，会很忧虑，但是颜回呢，却是乐在其中，孔子不止一次地赞叹弟子颜回贤德。其实这句话的落脚点在“乐”字，讲的就是颜回生活在困苦中，他也感到快乐。

接着来看第二句话：“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这里的“饭”是作动词用，就是“吃饭”的意思；“疏食”是糙米，而且是最粗糙的主食。这里的“水”指的是凉水，热水叫做“汤”，米汤叫做“浆”，肉汤叫做“羹”。所以“饭疏食饮水”，就是吃糙米、喝凉水。肱是胳膊，曲肱而枕之，就是把胳膊弯曲起来当做枕头。你一听就知道，这是最朴素不过的生活了，但是孔子却说，乐全在这里面了。其实，这句话是孔子的自述，讲的是孔子对“乐”的理解。

这两句话在中国思想史上十分重要，并且因此引出一个词：“孔颜乐处”，也就是孔子和颜回感到快乐的地方。

我们知道一篇有名的文章《爱莲说》，“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他的作者是北宋著名的文学家周敦颐。周敦颐不仅是文学家，更是大哲学家。当时另外两位哲学家程颢、程颐兄弟曾经向周敦颐求教，周敦颐便告诉二程兄弟，去寻找“孔颜乐处”中“乐”的是什么事？

接下来，我们就来看看“孔颜乐处”所乐的到底是什么？

我们知道，“乐”代表着内心的愉悦、开心，而“愉悦”这种感觉，在《论语》中经常出现，比如，之前讲过，“学而时习之，不亦说[yuè]乎”，这里的“说”和“孔颜乐处”的“乐”是一样的意思，都是一种内在的愉悦感。那问题是，孔子和颜回所乐的是“学”吗？其实“学”本身并不等于“乐”，但是“学”可以指向“乐”。

不过这需要几个条件。

首先，这件事情是我们自愿去做的，也就是我们平常说的跟着自己的兴趣去学习。我们讨厌的并不是学习本身，而是被迫学习我们不想学的东西；我相信，如果一件事是出于你自己意愿做的，再苦再累你也不会觉得讨厌的。

再往深想一些，为什么我们做很多事情都感觉是被迫的呢？其实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我们觉得这件事情没有意义，没有意义的事情，那我当然不想去做。所以，我们在学习之后的实践中，感受到学习的意义，会让我们开心。

比如，你想拼装一个航空母舰，光看说明书肯定是一团糟，对不对？这时候没有什么开心不开心的。那想把它组装起来，你是不是得先想想航空母舰长什么样？然后，就得想想从哪开始对不对？把这些问题想清楚了，你就可以拿着说明书去找相关的部件，把它们分类备用，然后从底座、飞行甲板，到舰岛，机库，再到升降机、武器库，一直到甲板上停靠的战机和工作人员，一艘海上巨无霸就呈现在眼前了。这时候，你一定觉得非常开心，因为自己亲手“建造”了这艘航母。

你看，在组装模型之前，看说明书是学习的一个过程，你也不会感到有多开心，但是在组装的过程中，你动手动脑，一块块去拼装，最后大功告成，那个时候你是最开心的。因为，你付出了努力，而这个努力并没有白费，有所收获，这是最大的意义。这不就是实现了一种“乐”吗？

关于“乐”这个字，孟子也提到过，他说：“反身而诚，乐莫大焉。”我特别喜欢这里的一个字“诚”。它指的是什么意思呢？

首先，“诚实诚实”，“诚”有“实”的意思。刚才我们提到儒家修身的功夫，要落在实处，踏踏实实去做，处处都要有“诚”的态度去贯穿。

第二，“诚”和其他几个字有内在的关联，一个是“忠诚”的“忠”，一个是“诚敬”的“敬”。《礼记》第一句话就说，“毋不敬，俨若思”，这句话告诉我们，不要不敬，要端庄稳重，好像若有所思的样子。“敬”的状态，和心思专注在一件事情上的状态，是很像的。这也就是“诚”的状态。

前面讲过，“好学”，如果把它与这里的“诚”相连在一起，就是踏踏实实地去提升自己，这就叫“为己之学”。程子讲“为己之学”，是为了让自己成长，最终可以有所成就。有所成就，你才会真正体会到学习的意义。所以“为己之学”可以让我们自己真正地开心快乐。

讲到这里，你可能还是很迷惑，“乐”到底是什么？接下来，我们可以去看一下前人的探讨。

儒学继承者，也是直接继承程子之学的宋代理学家朱熹，也对这个“乐”字进行了研究。他在《论语集注》中，直接引用了程子的话说，颜子之乐，并不是因为那个箪瓢陋巷高兴，而是他的心不被外在的贫寒所拖累。程子并没有把答案直接说出来，但是他告诉了我们寻找答案的路径。是什么呢？就是照着颜回的法子去努力，不会因为生活简陋不高兴，而是按照方法广泛地学习，从学习中感受到快乐。

朱子一再告诉弟子，光是想没啥用，就算嘴上说出来了，也不是真的知道孔子颜回为什么事高兴，要踏踏实实地去做才会有感悟。朱子有一句话我特别喜欢，我读一下：“未到他地位，则如何便能知得他乐处？且要得就他实下功夫处做，下梢亦须会到他乐时节。”这么拗口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呢？其实是说，你没有在山顶上，怎么能真的知道山顶上人的心情？你只要像那个爬山的人一样，一步一步往上爬，到时候，你自然就明白了他在山顶上的快乐了。

你看，朱熹没有直接告诉我们“乐”到底是什么？但是他的话已经给出了答案，就是只有你身体力行才能体会到“快乐”。我们现在经常说：事情不是想出来的，是做出来的。它们的道理是一样的。儒家讲究修身，修身绝不仅仅是修心，修身是要身体力行的。功夫没到，假装出来的修养只是自欺欺人而已；功夫到了，自然就明白“乐”那个境界。

说到这里，我想，再去探讨“孔颜乐处”所乐之事是什么，也就没什么意义了，我们已经知道了自己该做的事，那接着就去按照“为己之学”的道理，一点一点提升自己的修养，一步一步地朝着山顶上去爬，最终，一定会明白登顶成功之后的那种“快乐”心情。

好了，这一讲我们聊了“孔颜乐处”，明白了要坚定“为己之学”的信心，了解了学习重在身体力行。综合过去几讲，就会发现，从“学而时习之”，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再到“温故而知新”和“学而不思则罔”，这一系列内容都是孔子对于学习之道的阐述和贡献，教会后人不仅要“好学”，还要做“为己之学”，并且要注重思考以及学习方法。

你是否会好奇，我们讲了这么多关于孔子学习的思想，那孔子当时所学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孔子说“三十而立”，又说“不学礼，无以立”，显然，“礼”是孔子和孔门弟子所学的重要内容。下一讲，我们就一起去学习，《论语》中是怎么谈“礼”的。

今天就讲到这里，下一讲再见。我是王云翔，我在喜马拉雅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