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子方言朗诵王磊《羊肉泡馍》

水盆羊肉

文/王磊

来拉萨一年多了，经常会吃到陕西的面食，拉萨城散布着大大小小百余家陕西面馆，丰富多样的三秦面食，在多元的拉萨饮食文化中独树一帜，深受各地食客喜爱，也常常让我这个陕西关中人得到心灵的满足。

关中人爱吃面，也爱吃羊肉泡。羊肉泡，古称"羊羹"，雏形于周秦，繁盛于大唐，它烹制精细，料重味醇，肉烂汤浓，肥而不腻，食后回味无穷。北宋大文豪苏东坡有"秦烹唯羊羹，陇馔有熊腊"之诗句。千百年来，羊肉泡已成为陕西美食的旗帜和代表，深受老百姓和外地人所青睐。

在拉萨若能品尝到羊肉泡馍，着实乃一件幸福之事。去年休假回陕，Z兄告诉我说，他的表哥在拉萨开了一家羊肉泡馍馆，给我分享了电话。我迫不及待的和老板互加了微信，由于工作忙，一直关注，但未见面。去年腊月二十三，带着同事慕名前往，在拉萨大东郊一处小区楼下，找到了这家叫做“陕西羊肉泡馍”的小店。进店未见老板，两个伙计赶忙相迎，安排坐定，问我们吃啥？我说来四个水盆，两个煮馍。 

关中渭南东府人把羊肉泡馍叫做水盆，而西安人眼中的羊肉泡馍则是煮馍。水盆羊肉就是在热腾腾的羊汤里放上煮好的羊肉，再漂上香菜和葱末，配上现火烤制的烧饼，吃起来可以把烧饼掰成小丁泡进汤中，让煎煎的汤汁把饼子融得软糯，入口即化，美味一绝；也可以不泡饼子，把汤中的羊肉夹进饼子，抹上油泼辣子，再放一些咸菜，一口嚼饼，一口喝汤，也是人间美味。羊肉煮馍，则是把事先备好的饼子由食客亲手掰成小丁，再由师傅倒入羊肉汤锅中大火烩制，待馍丁与肉汤完美融合后，舀进大老碗，放香菜、葱末，再漂一层薄薄的明油，糖蒜、辣椒酱是最好的佐料，食客们可以根据口味，把辣椒酱放进碗中搅匀，一口就着糖蒜，一口品着煮馍，甚是满足。

陕西东府渭南的蒲城、澄城两县水盆羊肉最为盛名，蒲城口味以花椒出头，麻味十足；澄城口味以茴香出头，香味悠长。其他诸如韩城、大荔、临渭、富平等地做法吃法大同小异。渭南百姓皆喜吃水盆，每个乡镇县城都有好些家馆子，每逢赶集，老乡们都要咥一碗水盆解解馋，年轻人怕胖喜欢瘦肉清汤，从苦日子里熬过来的老人们偏爱肥肉，还让主家在汤里多漂一层明油，吃起来更香更有味；城市中的人们早已把水盆当做必不可少的早点了，大多数馆子不到中午即卖得锅空碗光，下午稍作休整，厨师们又开始准备来日的食材了，傍晚时分，随着新一锅煮熟的羊肉热气腾腾，闻香而来的食客们又会加一顿水盆晚餐，大饱口福后又后悔着去公园锻炼减肥，常令人哭笑不得。多年来，渭南的水盆羊肉早已走进了西安城，让十三朝古都的食客们品尝不一样的羊肉风味。

这几日，又和乡党们去了几趟这家拉萨的羊肉泡馍馆，终于见到了这位富平老板，他身材瘦高，戴一顶小帽，见客来，忙递烟倒水，甚是热情。餐馆不大，一个柜台，七张桌子，里面是操作间，用透明玻璃相隔，坐在饭厅就能清晰地看到美味的制作过程。高原缺氧，在拉萨，水烧至80摄氏度即沸腾，为了保证食材完全做熟，需将生鲜羊肉放到高压锅里压，再加入秘制佐料，放至汤锅里反复熬煮，才能煮熟入味。烧饼和老家的做法一样，揪面团，擀面饼，摊放至烧热的铁鏊子上，下面的木炭炉子火温十足，待饼子黄亮成形，再放至炉膛里闷烤，不一会，屋子里饼香扑鼻，麦香四溢，饼子就算做好了。烤饼的同时，另一位师傅已把煮熟的羊肉切好，适量放入碗中，碗是陕西的大青瓷，沿宽口深，古朴大方。用铁勺把热滚滚的肉汤浇入碗中，汤汁入肉，肉味入汤，漂上葱末，香菜，一碗美味的水盆羊肉就端上了餐桌。

老板忙端来一蝶咸菜，一碟辣椒，我们掰开热腾腾的饼子夹上，再剥上几颗大蒜，喝一口浓浓的肉汤，吃一口嫩嫩的羊肉，咥一口酥脆脆的饼子，就一口火辣辣的大蒜，家乡的味道润泽心田，弥漫高原。不一会，一碗水盆羊肉就被吃得精光，再让伙计添来肉汤，把剩下的饼子掰丁泡入，吸溜吸溜几口下肚，甚是滋润，格外满足。

与老板畅聊，地道的富平话让人如在家乡。他说“天路”开通不久他就来到拉萨，做饮食行当多年，为了让乡党们在高原也能吃到家乡味，他尝试着用高压锅去做搅团，蒸包子，蒸镜糕，用电饼铛去烙菜盒，做煎饼，做面皮，一次次的失败与坚持终获成功，现在这些熟悉的陕西美食，他都能拿捏住火候，做出如家乡一样的三秦味道。他把家人陆续带到拉萨，儿子儿媳都在这里找到了工作，现在每天照管孙儿也是他一项艰巨的工作，但一家人苦中作乐，幸福融融，感谢拉萨给他们提供了勤劳致富的舞台。十几年来，他也亲身感受到在党和政府关怀下，拉萨正一步步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让他坚持在高原上扎根。

小小的饭馆里，食客络绎不绝，大家操着熟悉的乡音，吃着熟悉的美食，聊着熟悉的故里。民以食为天，食可寄乡愁。让我们把对家的思念融入这碗水盆，慢慢咀嚼，咽下肚里。让我们把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也融入这碗水盆，滚滚烫烫，有滋有味。

聊天已久，与老板话别，祝他生意兴隆，扎西德勒！

2020年9月12日于拉萨

朗诵者简介：乐子，实名惠根许，陕西省富平县人，中学高级教师。普通话一等乙级，陕西省朗诵协会会员、渭南市朗诵协会会员、富平县朗诵协会副主席，富平十佳主持人，曾成功主持中国柿产业论坛暨富平柿子艺术节、健身跑、教师节等多台省市县级大型文艺晚会、比赛和公益活动。

作者简介：王磊，系渭南市纪委监委党风政风监督室副主任，陕西省第九批援藏干部人才，西藏自治区纪委监委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