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1【听课】文学、绘画、音乐第一次实现“共谋”

喜马拉雅的朋友，你好。我是刘雪枫，欢迎收听我的节目《古典音乐轻松听》。

《古典音乐轻松听》有点偏爱法国音乐，虽然已经介绍了很多法国作曲家的作品，但是今天的这位才是最最重要的，他不仅是音乐史上划时代的人物，也当然是国际声誉最高的法国作曲家。他就是德彪西，印象派音乐的创始者，也是完成者。    

在西方音乐史上，德彪西堪称第一个对音乐体系进行颠覆的革命者，但是他的颠覆用的却是一种非常温和的手段，所以当他的这首《牧神的午后前奏曲》1894年在巴黎首演的时候，虽然对传统交响乐队产生了巨大的考验，但音乐一旦在音乐厅奏出，满场观众就像被催眠一样，立刻心醉神迷。

这就是巴黎的听众素质，他们可以在20年后因为斯特拉文斯基的《春之祭》而大打出手，却能够泰然接受德彪西对调性对和声对结构的颠覆性破坏，其原因在于德彪西天性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他不可能像斯特拉文斯基那样制造所谓的“噪音”，更不会让乐队奏出原始狂野的声响。

巴黎人本来已经接受了绘画中的印象主义，他们在第一次聆听德彪西的音乐时，似乎立刻领会到他们耳朵听到的，同时在眼前显现的朦胧画面，当然，音乐与文学的关系也从来没有像在《牧神的午后前奏曲》这里结合的那么水乳交融，密不可分。

这首所谓的“前奏曲”的蓝本便是德彪西非常崇拜的象征派诗人马拉美的同名诗篇，当然，马拉美在当时的巴黎也是文化艺术界的头号明星，他的朋友圈强大到无与伦比，这种势能毫无疑问也注定了德彪西新作品首演的成功。

因为，马拉美不仅出席了这次首演，而且还兴奋地把自己的这首诗亲自抄给德彪西，还另外写了一首短诗以示祝贺。

所以接下来的德彪西，他作为一个颠覆者、革命者竟然一帆风顺，佳作一部接一部地问世，音乐的印象派也因为他一个人的力量而牢牢地载入音乐史册。

音乐史上属于印象派的作曲家还有拉威尔、杜卡、雷斯庇基、戴留斯、蒙珀等人，但他们其实都不够纯粹，真正的音乐印象派，只有德彪西一人。

正是因为想到德彪西《牧神的午后前奏曲》首演的成功，所以我也希望我们《古典音乐轻松听》的乐友们，也能够一下子就喜欢上这相对陌生的音乐语言，也能够一听就心醉神迷。

更何况，早在1900年，就有一位音乐家在听了《牧神的午后前奏曲》之后，便认为这音乐带有一种奇异的香味儿，也就是说，它不仅满足听觉、视觉，而且还能满足嗅觉。不知道各位聆听的时候是否有此感受？

因为这首“前奏曲”的核心角色是希腊神话中的牧神潘，潘神的乐器是芦笛，所以长笛是这首乐曲中最重要的乐器，由它带出其他木管乐器成为配器的主导，弦乐器和竖琴起的是陪衬和装饰的作用。

在炎热的午后，刚刚苏醒的牧神吹出懒洋洋的洋溢着太阳热量的半音阶下行音型，两架竖琴交替用滑奏模仿水波荡漾，远处圆号回应，这个主题作了多次变奏性质的反复，音色逐渐繁复，寂静的森林，神秘的水面，妖冶的水仙的婀娜多姿都能够进入你的想象。

将近四分钟的时候，音乐突然转向D大调，空间一下子开阔起来，先是木管，再由弦乐反复，算是这首曲子的第一个高潮，印象派也可以出现这么抒情的充满美感的旋律，甚至与肖邦的音乐都有点近亲关系。

尽管德彪西不打算让听众太多附会马拉美诗中的场景，但这段甜美的抒情旋律毫无疑问描绘的是牧神潘在梦境中享受水仙女和维纳斯的爱情，印象派音乐所传达的是暧昧的、不确定的、恍惚的或者说是晦涩的意境。

牧神潘因为生就羊腿人身，渴望爱情而不可得，所以他在炎热的午后，于梦境之中及苏醒之后，一下子还搞不清楚他仍在享受的爱到底发生在梦中还是现实，德彪西就是大胆地使用了音乐中和声和调性转移，通过精妙的配器手法和独特的节奏变化，营造出这一无法捉摸、飘忽不定的音乐效果。这种声音虽然前所未闻，却十分悦耳。

如果通过技术分析，我们也可以把德彪西理解成作曲技术的集大成者，他的音乐形式并不是横空出世，没有师承。

从主题发展手段而言，这首乐曲其实就是一首变奏曲，长笛独奏的主题呈现后，大概有十个变奏，各位可以仔细辨认。

从乐曲结构而言，这首乐曲也可以按奏鸣曲式划分，也有呈示部、发展部、再现部，只是形式比较自由，第二主题出现在发展部中。

从配器手法与和弦运用来看，瓦格纳的影响显而易见，特别是更加复杂的复调。不得不说，德彪西在三十岁之前也是一位狂热的瓦格纳信徒，但是他也是那个时代突围最彻底的作曲家，他从乐器配置到节奏运用，从调性模糊到和声处理，无不与瓦格纳的音乐大唱反调。

尽管如此，德彪西唯一的歌剧《佩利亚与梅丽桑德》，尽管被作为瓦格纳歌剧的另一个极端而被推崇，但它的音乐灵魂仍然是瓦格纳赋予的。

就音乐的演奏和欣赏而言，德彪西的音乐属于比较高的格调，对演奏者和聆听者来说，都是艺术品味和审美能力的考验。除了今天欣赏到的《牧神的午后前奏曲》之外，他的《意象集》、三首《夜曲》以及钢琴独奏曲都非常值得反复聆听。

感谢您的收听，我是刘雪枫，这里是《古典音乐轻松听》，我们下次再见。